曹一方空閑的這兩天，基本都和賈潮在一起練一些基礎的格斗術，他這具身體養得還不錯，雖然最近因為可樂和其他甜食導致體重有所上升，但畢竟鍛煉一直沒拉下，肌肉力量也好，柔韌性也好，還有平衡能力都遠超過他人，練起拳來進步得很快。
要不是神雕拍攝中的意外，讓他右手如今不能使用，起碼打個一套女性防狼擒拿手應該還是像模像樣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收益頗多，李榮看了都說好。
這位業內頂尖的武指老師，在繁忙的拍攝任務中，撥冗來指點曹一方最后一場戲的武打動作，他們在拍攝點附近找了一塊沒人的空地，李榮手把手的指點他。
“最后這場戲，劇情里你的兵刃是被打碎了，所以你要近身肉搏，我們都雞到，劍術，如果要寫實的話，就一點都不好看了，你在劍術方面，當然也有很多欠缺，但是時間太短，來不及教你。”
矮矮胖胖的李榮，此刻背著雙手，頗有點高手風范，只見他身子一抖，雙腿分叉然后腰身干凈利落的一擰，左掌平推，右掌腰間虛拖，曹一方還來不及鼓掌，只聽李榮“喝！”的一聲，忽然就動了起來，他的精氣神確實是習武之人獨有的強盛，架勢一顯就格外唬人。
李榮只喝了一聲，然后便突然站直了身子，繃得像一棵山澗勁松，他單手負后，只用右手，在幾個呼吸間，宛若雷霆霹靂落于掌間，迅猛無儔，手掌化刀，俯仰如電，而后抱、穿、劈、撩！
身形未動，那手就像一把靈活翻飛的短刀，自有寸短寸險之威能，明明手臂幅度不大，但亦時袖袍裂空的呼呼聲，曹一方在旁邊觀摩，完全不會覺得這只是一位影視劇武術指導的花架子，只覺得自己要是在他那鐵掌之下，八成要被開瓢，最不濟也是個腦震蕩。
最后，李榮終于挪了一步，就那一步，曹一方就覺得眼前一花，感覺這位老師簡直有縮地成寸的大能，呼的一聲就來到了自己身前，那粗厚的手掌在他眼里只能看得見一條線，然后迅速變大，如一柄長刀斬了過來。
嚇得他后退了一步，然后那柄刀又變回了手掌，揪住了他的衣領。
“呵呵呵呵，方仔，怎么樣？”
李榮畢竟人到中年，打完這一套有點小喘氣，曹一方自然佩服得五體投地，用力鼓掌：“氣勢攝人，無與倫比。”
李榮自傲之情溢于言表，大手一揮：“誒！這算什么，我年輕的那會，打幾個古惑仔跟打灰機一樣輕松的啦！”
曹一方驚訝道：“喲，榮哥你這一身真功夫啊？難怪跟我打出來的氣勢都不一樣。”
李榮笑道：“哦，你以為搞動作指導的，當武替的，都是花花架子啊，那是你們這一代，我年輕那會，有的是能打的武替誒，在皇后碼頭我見過一個搬運工，用南派洪拳打趴下好幾個…誒，不說了，先說你的戲。”
接下來李榮和曹一方演練了一下，明天打戲的具體操作分解動作，然后讓曹一方打了幾遍給他看，李榮總體還算滿意，“你看你，挨打以后找到一點點感覺了，武打戲要真實感，第一步就是要敢打！會打！這套掌法是改自八卦連環掌，這套掌法最講究順勢順勁，連綿不斷，但除此之外，你得找到東廠太監那股的兇狠陰辣的勁兒，你要想，你要撒人！你要撒人！你要撒啊啊啊——人！ 削砸劈挎一定要有狠！武打戲有時候是則樣的，動作到位了，你的表演也會被帶動的更有力！”
“明白了。”曹一方伸出左手手掌，豎起在雙眼之間，眼神逐漸兇戾，但看著有點斗雞眼，他學著李榮的口音，惡狠狠的念叨：“我要撒人！我要撒人！我要撒啊啊啊——人！”
李榮那張蛤蟆臉頓時夸張的笑了起來，指著他道：“ 騎咧，唔要學我說話！”說罷，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沒接，然后趕緊道：“導演催我回去，還有幾場打戲，我要去監督監督啦。”
曹一方揮手：“榮哥你去吧，我自己再練練。”
他比了個OK的手勢，拉了拉松垮垮的褲腰帶，急急忙忙的往劇組所在的拍攝點跑了過去。
曹一方沒有馬上離開，他所在之處是一處水溝，黃綠黃綠的臟水對面是大片的荒田，他就在這邊看著水和田，試著把明天要打的武打動作練了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有新感覺。
李逍遙和楊過的武打動作，大都太飄然寫意，雖然是他所擅長的武打風格，但一來二去的都沒什么進步，多少有點厭倦。
曹少欽的動作，在李榮的設計里，是很傾向于實戰風格的，快速簡潔，干凈利落，在這個基礎上，某些動作細節會稍微多一點變化，讓其顯得更有觀賞性。
于是就有了一種曹一方特喜歡的酷烈感，一種古裝武打才會有的暴力美學感，但又不會像港島的現代警匪片里那種，完全追求拳拳到肉的真實，用得幾乎全是現代格斗技法，李榮給他設計的動作，恰在兩者之間。
讓人看了以后會去想，古代的華夏，混亂兇險冷兵器江湖，高手們或許用的就是這樣簡潔而不失美感的功夫，干凈利索的殺敵技。
曹一方望著臟水溝，只是打著玩似得，用力的擰腰甩臂，一拳一掌的打在空氣里，感受著自己內心渴望打架斗毆的中二膨脹感，過了一會兒，他看著自己的拳頭，喃喃道：“現在是法制社會，雖然你很強，但是你還是要控制住你幾幾！”
“你在干嘛呢？”
背后忽然穿來一聲詢問，女聲，煙嗓。
曹一方立刻就聽出了來者何人，他當即轉過身去，望著身著古裝戲服的林淳熙，猶豫了一下，道：“我看風景來著。”
一身青衣的林淳熙，歪著頭看了看那條臟水溝，還有遠方綿延到天邊的暗黃荒田，笑道：“嗯，此處真是風景秀麗，耐人尋味。”
然后就是尷尬的沉默。
自從前幾天林淳熙偷襲未成，兩人就再沒有搭過腔，畢竟是有點尷尬，曹一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點點頭拉開話題；“你今天的戲都完了？”
“嗯，完了。”
“哦…”曹一方往前走了兩步：“其實我來這，是找李榮給我加課，明天最后一場，拍完我就殺青了…”
“嗯，你真勤奮。”
又沒話講了。
曹一方只好道：“那我先回酒店啦。”
“哎！”林淳熙趕緊叫住他，有點不好意思道：“我就是來跟你道個歉。”
這就搞的曹一方更尷尬了，這種事不說出來大家還是好朋友嘛，有什么好道歉的。
結果林淳熙下一句話，讓他吃了一斤。
“我覺得邱丕可能會因為我，來找你麻煩。”
曹一方睜大眼睛：“為啥？”
“因為我睡了你。”
曹一方眼睛快掉出來了，“你睡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