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一方瞅著照片上這人,實在沒辦法相信這是去年的苗迎松,忍不住開始嘴賤:“喲,這弱柳扶風的小青年別是你兒子吧,鼻子跟你有點像。”
苗迎松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笑道:“呸,我看起來像有家室的人嗎?這真是我,我是原來就不胖,那會兒公司快破產了,給我愁得呀,體重刷刷的掉,我都差點以為自己得癌癥了。”
曹一方忽然招手:“服務員,再加六個生蠔。”
苗迎松趕緊道:“哎哎,我不用了,我吃飽了。”
曹一方埋頭拆了一只帝王蟹腿,吃相不怎么文雅,“沒說給你。”
苗迎松的肥臉頓時顯現驚容。
接著剛才的話題,曹一方開玩笑道:“那現在看你,癌癥應該是痊愈了,哪家老中醫治的?效果拔群啊。”
“后來我想開了。”苗迎松的話充滿了神邏輯:“所以就投拍了幾部掙錢的電視劇,公司起死回生,再后來忙著跟圈子里的各位爺交際,我就胖了五十斤。”
懷柔影視基地不比東晟影視基地,這地方沒那么多演員長期駐扎,旅游業也不溫不火,而且在這種較為高檔的海鮮酒店里,接近凌晨的點,食客壓根就沒幾個,不然就曹一方現在的吃相,分分鐘又要被人拍下拿去當表情包玩。
兩人年紀差的不遠,苗胖子也就三十歲前后,暫且排除了曹一方對這人性格某些方面的反感后,聊天還是沒什么代溝的。但曹一方對這兄弟本身沒有任何興趣,所以吃的差不多了,就迫切的進入正題。
“你說我那劇本為什么沒人愿意投資。”
“哎呀你這人忒沒勁兒。”苗迎松也是個京城土著,兒化音濃郁,他一翻眼皮子,端起杯白酒就跟他碰:“來來來,吃飯的時候不談工作,這是常識。”
曹一方瞪眼:“在我國這片神州土地上,從未聽說過這種常識…而且你就是用工作把我框出來的!”
苗迎松也回懟:“誰框誰了,看看誰吃得多!”
飯局終了,曹一方摸著略微鼓起的腹部,用一個飽嗝為今天的夜宵畫上了句號。
“現在可以談工作了吧?”
苗迎松拿起車鑰匙:“找個談事的地方。”
曹一方嘆了口氣:“我就想快點回去睡覺…明天還有戲呢。”
苗迎松根本不搭理:“別介,不耽誤功夫…哎哎,埋單!”
曹一方有個性格缺點,一般來下館子結賬的時候,他會主動買單,但是一旦對方跟他搶著買,他絕對不會客氣第二句,直接就收起錢包,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這頓飯下來,苗迎松估計花了小三千,不過他也不會在意就是。
苗迎松想去夜店談正事。
他今天的座駕是一輛亮橘色的gtr超跑,流線型的車身在夜里反射著微光,依舊龍傲天。
電子開鎖,車門輕拉,剪刀門緩緩上揚,如同車身插了一對鐵翅膀。
兩人上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調整座椅的高度。
苗迎松炫耀:“這車帥吧?”
曹一方坐在副駕駛,擺出一副流川楓式高冷姿態:“我不喜歡這么浮夸的。”
“扯!”苗迎松道:“你這種性格的人,以后一定拒絕不了跑車的吸引力。”
“嘿,你才認識我多久,你知道我性格?”
“我家又不是沒聯網。”
畢竟地處偏遠,路況很不錯。苗迎松本來想開車帶他去三里屯酒吧一條街,說雖然最勁爆的酒吧不在那里,但中等貨色還是應有盡有。曹一方不在意是不是去酒吧,但他在意幾點能回酒店睡覺,于是就給了一個限制,在酒店方圓五公里內找,找不到就拉倒,反正不能開將近一小時的車跑那么遠。
曹一方還好心提醒:“一般來說,影視城地段都不咋的,附近很少有上檔次的酒吧夜店,你隨便找一家得了。”
苗迎松不服:“那不行,我得帶你見識見識什么叫腐敗,什么叫資本主義的墮落世界…”
“那種地方我不去啊。”曹一方已經開始犯困,耷拉著眼皮子:“而且這附近也沒有。”
“不存在的。”苗迎松自信滿滿道:“知道我鼻子為什么這么大嗎?”
曹一方沒好聲:“你不會想說這跟你的性能力呈正相關吧?”
“這是一方面。”苗迎松笑道:“另一方面…爺我可是夜店頑主,這鼻子比狗還靈,哪里有隱藏的花花世界,哪怕壓根沒有門臉的隱秘地兒,我嗅著氣味就找到了!”
曹一方已經懶得阻止他了,他上輩子當演員到各處影視城跑的時候,也經常跟著其他狐朋狗友找過玩樂的地方,根據他的經驗來看,這胖子要在附近五公里范圍內找到和他心意的夜店,除非中了降頭。
不對,中了天官賜福。
果不其然,兩人這一晚上是一趟糟糕的中邪之旅。
“我去!”
先是曹一方開始咋呼,他本來只是覺得坐著不舒服,然后從屁股底下掏出一只蕾絲鏤空的女性文胸,拎起來擱眼前看了片刻:“什么情況?”
苗胖子瞄了眼,不以為意:“哦,小白的,我今天跟他剛在車上嘿咻過,最近蛋白質輸出太多,所以才要吃海鮮補補…哎,不過你吃那么多生蠔更厲害,補腎強精,改天我給你找個…”
“哪兒?”曹一方炸毛:“這兒嗎?你丫跑車里也能車震?”
“昂。”苗胖子很坦然自若:“其實這種狹窄的空間更讓人興奮,這車椅子雖然放不平,但可以往后縮,然后我就坐著…”
“停車!”
曹一方憤然道:“讓我坐后座…我說這什么味兒呢…”
于是他停車了。好在這輛跑車還有兩個后座。
“不介意你坐后面,你身高太高了,這倆座位給女人坐還差不多…”
曹一方堅持。
然后他就側身坐在后面,一雙長腿從這頭伸到那頭,姿勢可妖嬈。
又過了會兒。
“喂。”曹一方神色忽然慌張:“你剛才喝酒了吧?”
苗迎松坦然承認:“喝了一點白的,沒事兒。”
“我去那你現在在酒駕啊!”曹一方震驚。
“沒事…”
“你丫給我停車!”
他卻忽然加速,引擎聲轟然長鳴,強烈的推背感把曹一方壓了回去,他抓住扶手,又氣又急,慌怒道:“開酒不喝車!喝車不開酒啊——!不要命別讓我陪你一起死啊——!”
后來他們步行,經此一役,曹一方對這貨好感度瞬間清零。
但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情,不如喝一杯酒壓壓驚。
他們先是看到了一家特低調的酒吧門店,門外看不清里頭,看裝飾風格像是歐洲小店,樸素簡約,拉著窗簾,苗迎松二話沒說就帶他進去:“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里一定有特殊活動。”
接著他們坐了十分鐘,吃堅果磕薯片,酒吧里空空蕩蕩,只有幾個老頭兒做伴。
沒過多久,一位老奶奶搖曳生姿的走上了小舞臺,拿著麥克風跟大家問好,隨后就開始唱歌。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咪咪…”
兩人對視一眼,撤離。
第二個酒吧更低調,外面壓根看不出這里有個門,盯上的店牌就寫了兩個模糊不清的字酒館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里一定特別嗨。”
兩人進入。
嗑薯片,吃薯條,兩杯雞尾酒要價三百。
燈光明亮,只有一張卡座,沒有音樂,環境就像一個家里的廚房。
老板是個抽煙的中年女性,胳膊上有抽象紋身,看到有客人進來,她的反應是這樣的。
隨便招待了一下,她就坐到旁邊窗邊卡座,和另外兩個她的熟人小聲聊天,曹一方和苗迎松大致偷聽了幾句,聽到些什么…
“砍了一只手…”
“絕戶…臟了房…”
“自個把自個糟踐了…”
“好幾個雷子…”
他們這回五分鐘后就麻溜滾了,滾出去后還驚魂未定。
最后他們找了一家燈火通明的Kfc,踏踏實實的開始談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