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小型戰役結束后,眾人心滿意足,趕緊回到片場。
回去之后,這一幫主要跟組演員,完全沒了剛才妖孽登場的氣勢,跟一幫沒交作業的小學生一樣,排排站在樹蔭底下,蔫頭巴腦的,被憤怒的吳玉導演罵了將近十分鐘。
因為他們超時了…
“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演員!”
“毫無責任心!”
“延誤拍攝進度怎么辦!場地重新預約嗎?再等二十天嗎?!幾十個人吃喝拉撒不要錢的嗎?!劇組損失誰負責,你?你?還是你!”
他在眾人身前踱步,一個一個指過來,最后站在曹一方身前,手指戳著他腦袋:“你負責嗎?!”
曹一方只能把頭壓得再低一點,學生時期的經驗,被班主任訓話時啥也別說,頂嘴是想都別想的,順著的話也別說,最好屁都別放,不然被抓到話頭又得多罵十分鐘。
可不能再讓導演多罵,免得真的來不及趕進度。
傅翰林很是羞慚,面上隱現掙扎之色,正下定決心要跨出一步,頂下所有罪名,卻被曹一方發現,趕緊揪住他袖子,他低頭唇形不變,像在用腹語說話似的:“別說話,原地待命。”
他們又被罵了一會兒,這事兒就算了了。
罵完之后,這群抖M卻覺得無比痛快。
在吳玉轉身離開的剎那,他們互相對視,忍不住都笑了一聲。
吳玉迅速回頭。
只見眾人面露哀傷,眼神凄惶,曹一方甚至在輕輕的打著自己的臉頰,低落不已:“曹一方,你真不是東西!怎么能拖累劇組…”
吳玉拂袖走開,拿著那把破蒲扇沖著里頭的工作人員咆哮起來:“化妝組!給他們趕緊補妝!拍攝組那幾個別抽了!準備起來!我們要在太陽下山前拍完這幾條鏡頭!”
他們又瞬間放松下來。
噗嗤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實道理他們都懂,但這種只有青春期感受過的,為了義氣兩肋插刀,挨訓都覺得特別光榮的滋味,今天又嘗到了一次,實在是感覺很好…
后來,拍攝的間隙,曹一方又做了件多余的事,他跟傅翰林談了一會兒,建議他給謝妍婷打欠條時,寫上每年的一個利息,具體多少他們自己商量,但最好要有。
反正她無所謂期限,那就等到傅翰林手頭寬裕時再還上就行。
謝妍婷自然無所謂,她不缺錢,但傅翰林必須要轉變思路,人要硬梆梆的活著。
要想活的堂堂正正,人的脊梁偶爾可以彎,但不能駝,要挺直了。
傅翰林當即答應,很快就擬好了欠條去找謝妍婷簽字。
這件事結束后,傅翰林看似如常,實際上細微之處,已經變了許多。
這個總覺得隱隱隔離在他們圈子外的男生,終于完全的融入了進來。
雖然還是慢吞吞文縐縐,但性格確實是變得開朗了,甚至有時候興起了,就給大家說冷笑話。
他倒不是故意說冷笑話,而是他說什么笑話都是冷的。
兩天后的晚上,他們在森林公園里的一片草坪拍攝,距離上次刺圣劇組拍攝點不遠。
正是最熱的幾天,晚上倒是稍顯清涼,卻見涼風有興,吹散了先前還遮蔽星空的烏云,此刻夜色倒是干凈,只剩不多不少幾縷云翳,什么也遮不住,月輝與星光毫不吝嗇的鋪滿了這片草坪。
曹一方他們這兩天拍的都是歡脫戲,輕松愉悅,性質高昂,此刻已經是十年之約的最后一幕。
歡聲笑語后,沐小魚手攏在嘴邊,對著浩瀚蒼穹尖叫起來。
而后,吳玉先是讓攝像師在他們身后,拍了一個廣角鏡頭,只見浩瀚星空之下,他們幾個人擠在一起的背影顯得無比渺小,又格外美好。
夜幕是冷的,星光也微涼,可人心溫熱,青春沸沸揚揚。
他們簇擁在一起,仰望著星空,笑意盎然,滿是蓬勃的朝氣。
這條過了以后,調整了一下拍攝的角度,記錄下仙劍劇情中,悲劇前眾人最后的燦爛笑容,還有他們那一刻美好而青澀的心愿。
“我李逍遙!要做天下第一大俠!我要鋤強扶弱!我要名留青史!”
“我!林月如!要讓林家堡成為天下第一大幫!我是女幫主!然后再跟這個臭蛋爭第一!”
“我,趙靈兒!要讓所有南詔國子民,永遠幸福快樂!”
“我!劉晉元!要拋頭顱!灑熱血!幫當今的皇上,匡扶大唐江山!”
“我唐鈺不怕任何艱難,要跟我義父一樣,衷心鐵膽,保衛國家!”
“我阿奴要天天開心!一生一世都快樂!天天開心天天吃!”
拍攝完了以后,劇組準備收工,這幫演員還沉浸在歡快的氣氛里,嘰嘰喳喳聊成一團,似乎都不想回去休息。
他們其實也都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劇情快要拍完了。
于是格外想要湊在一起,似乎多聊一句都是賺的。
曹一方站在吳玉身旁,他們聊了會兒后面需要微調的劇本情節,然后曹一方看著人群里笑得特別蕩漾的傅翰林,問吳玉:“吳導…你說,在這個圈子里,多管閑事是不是不太好?”
吳玉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么,笑了笑,他把眼鏡摘了下來,用衣角擦拭,說道:“這不好說啊,具體情況具體看,但是有一點我一直都相信的…”
吳玉轉頭看曹一方,不戴眼鏡的他,從雙眼上看確實有些年紀了,細微的皺紋往下擴散,于是他這會兒的笑看著就特慈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以后你在演藝圈,至少不是單打獨斗了。”
聽到這話,再看看那幫吵鬧的伙伴,曹一方忽然覺得心里有些暖意。
時間在飛快的溜走。
池墨墨給了回復,星穹傳媒是很識時務的,他們本就要捧新人,如果能夠讓池墨墨有演唱仙劍主題曲的機會,當然愿意接受,吳玉畢竟寶刀未老,招牌還在那,更何況,對于一般的新人來說,再差的機會也是求之不得的機會。
曹一方就辛苦了。
拍戲進度很緊,他本想找個學校或者兼著教孩子彈奏的小樂器店,弄個鋼琴來慢慢作曲,一點點把記憶里的歌曲茍出來,但顯然是沒那個功夫,于是他只能在每天拍戲結束回去后,繼續用他那把古典吉他,在衛生間里讓旋律一點點從指尖流淌到樂譜上。
好不容易,殺破狼這首歌終于弄出來了。
其實曹一方從來沒有打算用歌曲賺錢,畢竟他是個演員,以前學著也只是為了技多不壓身,哪天萬一用得上呢?說不定這個技能可以為某部戲服務呢?
但當他了解到國內音樂人苦逼的賣歌價格后,小心臟還是有點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