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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小仙女很憂傷

  許多圈外人認為,演員都是臉皮厚若城墻的老司機。

  尤其是老演員,每一個都是秋名山車神,開起車來像飛機,螺旋上天帶噴氣。

  這種想法顯然是有問題的。

  事實上在演員之中,同樣存在許多性格內向甚至羞怯的人。

  如非必要,他們會盡量拒絕親熱戲,親嘴要借位,裸露戲床戲最好用替身…這樣的人,大多被稱之為老干部。

  曹一方,他就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他是一個敬業的演員。

  他信奉奧卡姆剃刀原理,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而且幼兒園老師從小就教他們唱,飯前便后要洗手,自己的事情的自己做。

  這種對自己的事負責的精神,是從小根深蒂固的。

  無論是辛苦的動作戲,還是更辛苦的床上動作戲,都是戲,職責所在,使命必達。

  前世,曹一方就是用這些理由艱難的說服自己,為了影片的效果,做出犧牲。

  在腦補的恐怖場景影響下,他很快就從剛才的氣氛里抽離出來了。

  導演喊咔后,穆阿姨就趕緊過來,又是遞毛巾又是送水的,天氣炎熱,這室內也沒有空調,穿的這么厚實,確實都捂出了一身汗。

  謝妍婷臉蛋還是紅撲撲的,八成不是熱的。

  她安安靜靜的把冷毛巾貼在自己臉上。

  “是不是有點不習慣?”曹一方問道。

  謝妍婷心里松了口氣。

  還好他主動說話了…

  這種戲讓她太不適應了,畢竟他們昨天才認識,今天就上演滾床單的戲碼,無論是戲里還是戲外,節奏都太快。

  謝妍婷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有一點。”

  穆阿姨不喜歡曹一方,所以悶著頭不理他。

  誰料想,他好死不死厚顏無恥的笑了起來,說的話更是可氣:“沒事,多來幾次就習慣了,熟能生巧嘛。”

  謝妍婷和穆阿姨俱是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家伙。

  結果曹一方說完后,拍拍屁股就走開了。

  穆阿姨震驚道:“這什么人啊…”

  倒是謝妍婷,她對于曹一方時不時的不正經居然有些習慣了,笑著搖搖頭:“他就這樣。”

  其實,曹一方當然是故意的。

  尷尬這種情緒,一定是兩個人以上才能產生的,所以化解尷尬最好的辦法,就是其中一個人不尷尬。

  只剩下一個人就很難尬起來了。

  同理,要讓任何一種情緒讓路,最好的辦法,就是制造另一種情緒。

  接下來兩天的劇情,對于謝妍婷是個不小的挑戰。

  她和柳玉琢的對手戲很多。

  拜堂的戲拍完后,他們開始拍成親前,姥姥幫靈兒梳頭的戲份。

  謝妍婷黑發如瀑,只著一身干凈素潔的白色里衣,安靜嫻淑的坐在梳妝臺前,神態里有些憧憬,也有些彷徨。

  柳玉琢拿著一把木梳,輕柔的梳過謝妍婷的長發,她動作很細致很到位,從上一直梳到發尾,還柔聲說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謝妍婷似乎被觸動到了,她的眼神像是投進了一塊石子的湖面,有漣漪層層蕩開。

  她從鏡子里看著幫自己梳頭的柳玉琢,看著她蒼老慈祥的面孔。

  怔怔出神,莫名的有些悲傷。

  曹一方在一旁看著,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仙劍是個悲劇。

  所謂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了給人看。

  所以這部劇前期有多美麗,后期的幻滅就有多揪心。

  不過還好,他沒有沉浸在傷春悲秋的情緒里。

  因為自從前世看了一部要命的現代情景劇后,每次聽到這種一二三的排比句,他腦子里都會同時響起一個魔性的聲音,還有那個紅背心、懵逼臉、一撮頭發在眉間的某個形象。

  吃一口提神醒腦!

  吃二口永不疲勞!

  吃三口長生不老!

  哦也!

  這場戲結束后,曹一方發現謝妍婷眼睛里都蘊著淚光。

  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這場戲最多只能算惆悵,但更多的是幸福感吧?

  不過每個人對角色理解不同,他也沒有多想。

  他們換了衣服,又把一開始姥姥將兩人從柜子里抓出來,一直到成親前的戲份都拍了。

  第二天,拍完一場和拜月教徒的打斗戲后,就是是柳玉琢最后兩場戲了。

  姥姥被拜月教徒重傷,一直強撐著已經油盡燈枯的身子,等她的靈兒回來。

  柳玉琢這會兒已經上好了妝,趁著還沒開拍,和他們兩個溝通這場戲的情緒表現。

  吳玉導演也在一旁,不過他沒有參與討論,只管點頭yes搖頭No.

  “一會兒我進來的時候,站在靈兒左側…”曹一方比劃著自己一會兒的站位:“然后劇本上說您有個動作,因為身體撐不住,拐杖掉在了地上,我覺得可以微調一下,你表現出體力不支,頭剛剛一歪的時候,我就趕緊上前扶著你,順便接住拐杖。”

  “你這個想法很細膩,我覺得可以。”柳玉琢頗為贊許的看著他。

  然后兩人一起看吳玉導演。

  吳玉環抱雙臂,高冷的點點頭。

  見導演同意了這條意見,柳玉琢又提醒道:“你進來以后,千萬不要馬上表現出悲傷的樣子,你已經失憶了,所以不認識我,至少有一段驚慌失措的感覺,一直到我又吐了一口血,你可以帶出一些悲傷感…”

  曹一方點頭,對他來說,這些修改是不需要做筆記的。

  而謝妍婷拿著劇本,在上面空白的地方做了很多筆記。

  看到她的動作,柳玉琢和藹的摸了摸她的頭:“婷婷真的刻苦,一會兒這場戲,最辛苦就是你,全都是情緒化的表演,很累人的,你不用記太多具體的動作和站位…”

  說到這,柳玉琢看了曹一方一眼:“這小子和我都可以靈活應變的,不用演的太僵。”

  任何行業的行家都一樣,一搭手就知道功力深淺了。

  經過這幾場戲的合作,柳玉琢已經發現,曹一方的演技根本就不是一般的新人演員可以相比的,所以她話里話外,已經把他放在了一個資深演員的高度。

  謝妍婷不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他們倆幾乎同時發現了,小丫頭好像有點不對勁,這么長時間,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婷婷。”柳玉琢低下頭,去看她的臉:“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謝妍婷扭過頭去:“沒有。”

  雖然不讓人看到她的臉,但是她手上的劇本上卻啪嗒啪嗒落了兩顆水珠。

  曹一方和柳玉琢,視線都挪到了劇本上的那一灘水漬上。

  眼看著瞞不住,謝妍婷這才眼圈微紅的抬起來。

  曹一方楞了一下,他先前就發現,謝妍婷和柳玉琢對戲,情緒有些不對頭,沒想到現在還沒開拍,就先哭了。

  什么情況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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