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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和人口的意義一向是成正比的,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大概是無法理解十九世紀的畝產,曾經李牧注意到,二十一世紀的畝產可以達到一千公斤,乃至是一千五百公斤,但是十九世紀的畝產是多少?一百,或者一百五十,哪怕一百五十,已經是精心伺候的結果了,正常情況下,在沒有良種和化肥的幫助下,一百公斤才是正常產量。

  這么一看就能理解,清國可以養活多少人?

  李牧不知道具體的數字,但是李牧知道,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紀,共和國也要保證十八億畝的耕地紅線,考慮到這年頭的耕種效率,那么要養活清國四億億五千萬人,最少需要四十億畝耕地。

  清國有這么多土地嗎?

  沒有!

  所以,要解決問題,一方面要增收,一方面要減少人口,這時候太平洋公司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為什么清政府明知道太平洋公司是駿馬集團的下屬子公司,但是卻無動于衷,原因很值得考究。

  “里奧,注重人,注重人本身,貧民階層需要土地,地主階層需要新的利潤增長點,至于那些官宦,他們是很好地靶子,你要利用那些官宦贏得所有人的支持,這并不容易,其中有一個度,需要你好好把握。”李牧不能和嚴順說太多,有些東西不能說的太透,嚴順很不錯,但是還沒有到“卓越”那種程度,要厘清清國的的問題,還需要嚴順接受一些挫折才行。

  如果有可能的話,李牧也希望嚴順的事業一帆風順,但是這很明顯不可能,清國的問題比美國復雜一百倍,比南美和呂宋復雜一千倍,李牧可以告誡嚴順,讓嚴順不走任何彎路,但是這并不能真正幫助到嚴順,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嚴順自己去摸索,李牧幫不上忙。

  一個國家的崛起沒有那么簡單,無數的陷阱,無數的誘惑,稍不注意,就會落入敵人的陷阱,甚至都不是“敵人”,有時候或許會來自自己的戰友,李牧很久之前就明白這個道理,這個世界上資源是恒定的,一個國家拿到更多,那么其他國家拿到的就會相應減少,李牧希望中華民族崛起,但是這個崛起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任何國家都不希望遠東成立一個強大的中央集權制的國家,美國也是一樣。

  李牧還有更多的工作要做。

  “我知道里姆,我會以人為本,尊重每一個個體的需求,但是里姆,我現在越來越發現,事情可能不會按照我們預計中的發生,大多數清國的華人都沒有接受現代教育,我們沒辦法讓他們了解‘自由、自尊、民主’等等相關概念,我的設想是,我們可以首先拿下政權,然后在一點點的做出改變。”嚴順有自己的想法,這可能無法實現,但是也有可能事半功倍,畢竟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李牧并沒有聽說有人會這么有耐心。

  那就去做吧,李牧不反對嚴順進行一些李牧不曾了解過的嘗試,按部就班的生命很有意義嗎?

  不一定,現在的李牧,也很想看到和記憶中不一樣的事情發生。

  和嚴順進行過溝通之后,李牧的重心馬上就轉移到了海參崴,清國的革命重要嗎?很重要,但是李牧卻不可能全程參與其中,就像阿瑟說的那樣,李牧現在是美國人,不可能和清帝國聯系的太緊密,該避諱的,還是要避諱。

  和嚴順長談之后,李牧同樣乘坐太平洋艦隊的軍艦前往海參崴。

  這期間還有一個插曲,李牧乘坐的軍艦要經過清國海域前往海參崴,清國的北洋艦隊服從清國的命令,對李牧乘坐的軍艦進行了攔截。

  但是很遺憾的是,經過李牧和北洋艦隊高層的磋商,北洋艦隊并沒有難為李牧,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放李牧乘坐的軍艦經由清國海域前往海參崴。

  這在清國引起了一定程度的熱議,但是李牧并沒有在意,抵達海參崴之后,李牧對陳國芳推心置腹:“沒有關系弗朗西斯,清政府現在不可能對我采取強制措施,他們當然可以抗議,可以憤怒,但是那又能怎么樣?沒有任何一艘軍艦敢對我開炮,清政府承擔不起這個后果,我很安全的抵達了海參崴,就是這樣。”

  李牧不擔心清政府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哪怕李牧現在從事一些反對清政府的活動,但是這個活動都不是官方層面上的,所以李牧可以為所欲為。

  但是與此同時,清政府就束手束腳,難道清政府敢對李牧采取任何措施嗎?

  別逗了,如果清政府真的這么做,那么找清政府麻煩的,就不再是駿馬集團這樣的企業行為,而是美利堅這樣的國家行為,這是清政府根本無法承受的后果。

  “好吧,你總是對的,看看我們的新海參崴吧,這是所有海參崴人的城市,同時也是你的城市。”和以前在華盛頓時相比,現在的陳國芳自信心十足,根本就沒把清政府放在眼里。

  好吧,居養氣移養體,人隨著地位的提高,思想境界也會相應的提高,當初陳國芳在夏威夷時,只是夏威夷本地的一個富商,除了華人范圍之外,陳國芳基本上沒有任何影響力。

  現在的陳國芳不一樣,有了國會議員的經歷,現在作為一州之長,陳國芳不再懼怕任何人,別說清政府,面對李牧時,陳國芳都能開開玩笑,這是個極大的進步。

  “很好,很不錯,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好。”李牧確實是驚訝,現在的海參崴,和俄羅斯統治下的海參崴相比較,簡直是天壤之別。

  俄羅斯人統治下的海參崴,基本上就是一座軍城。

  “軍城”是什么概念?

  沒有經濟,沒有民生,所有的一切都是為軍事服務,四眼望去,到處是冰冷的堡壘和猙獰的炮臺,無論怎么看都不討人喜歡。

  現在的海參崴不一樣,以駿馬集團牽頭,標準石油、摩根銀行、杜邦軍工、甚至是卡內基里姆鋼鐵公司,都在海參崴進行了大量的投資,這些投資當然也是有側重點,有些企業的承諾,并不一定能履行,但是海參崴政府進行的基礎投資一視同仁,不管那些大企業的承諾會不會兌現,海參崴政府對城市和港口的投資不遺余力,李牧現在所看到的,就是海參崴政府努力擴建之后的景象。

  確實是努力擴建,俄羅斯人將海參崴的控制權移交給美國人之前,海參崴港口只有四個碼頭,最多也只能停泊一萬噸級的輪船。

  現在有了很大的提升,經過海參崴政府的努力,海參崴港口已經擴建到十一個碼頭,最大的碼頭可以停靠十萬噸級的郵輪,這個數據聽上去有點夸張,因為美國目前最大的郵輪也沒有到十萬噸級,但是那又怎么樣呢?海參崴政府修建港口,沒有花費海參崴政府一分錢,所有的投資都是駿馬集團墊付的,工人都是從日本雇傭的無償勞動力,海參崴政府有什么理由拒絕這樣的工程嗎?

  沒有!

  完全沒有,所以,陳國芳真的是心安理得。

  在港口周圍,碼頭的倉庫區已經修筑完畢,那都是駿馬集團的投資,海參崴政府樂見其成,將來只要收稅就行,不需要海參崴政府為此努力,除此之外還有駿馬集團、標準石油、以及摩根銀行在碼頭修筑的辦事處,它們都集中在一條街上,這導致碼頭附近的地皮一漲再漲,海參崴政府很樂意看到這種情況,憑借碼頭附近征收的稅賦,基本上可以支撐半個海參崴的城市基礎建設。

  “年前雷來到海參崴,給了設計了一個超大規模的現代化城市,有下水道,有地鐵,有地面交通,有步行街,如果全部建成,海參崴會是比紐約,成為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我現在只有一個問題,要不要公布海參崴的規劃圖,有可能我們會一鳴驚人,也有可能會樹大招風,我正在推動議會通過法案,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在任何情況下,詆毀海參崴的建設。”陳國芳的理想大,這分明是想把海參崴建設成華人王國。

  “好想法,如果你確定了,那就努力去做吧,現在的海參崴,我們不僅要吸引清國的華人移民,還要吸引美國的白人移民——”說到這里,李牧注意到陳國芳要插話,于是李牧舉起手,不給陳國芳機會:“首先要強調的一點事,不管是白人,還是華人,只要愿意移民海參崴,只要愿意加入美國國籍,那么就都是美利堅的一部分。”

  如果可以的話,李牧也愿意建設一個只有華人的海參崴,但是這個想法在最近這些年是不可能存在的,就在李牧把海參崴并入美國,尋求美國保護的同時,海參崴就注定在若干年內不可能取得獨立地位,當然李牧希望美國白人不會對海參崴發生興趣,但是這一點很難保證,從歐洲到美國并不算遠,那么從美國本土到海參崴就很遠嗎?

  不一定!

  “我知道,我知道,政治正確嘛,在這一點上,我是不會犯錯誤的——”陳國芳也是很聰明,做事情很有分寸,對李牧的意圖也是理解的足夠深:“現在每個月,有大約十萬清國人,以及一萬美國人要求到海參崴定居,我們的條件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該分配土地分配土地,該繳納稅收的繳納稅收,在海參崴,白人也不會比華人多繳一個大子,現在最關鍵的是軍隊,我想,最起碼應該有兩個師,是全部有我們華人作為根底,但是戰爭部不這么認為,戰爭部要求所有的部隊都要由美國本土組建,這應該算是對我們海參崴的歧視吧。”

  陳國芳提出的問題很尖銳,李牧沒辦法給一個標準答案,雖然李牧和阿瑟、謝爾曼的關系都很不錯,但那都是在不危機美國利益的前提下,一大彼此的出發點發生沖突,李牧也不知道阿瑟和謝爾曼他們會怎么做。

  其實就是麻秸稈打狼兩頭怕。

  “現在別計較這種事,你最重要的任務,是為海參崴的居民謀福利,不讓海參崴的居民有任何怨言,對華人和白人一視同仁,別把目標放在最近幾年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一個世紀,到那時再說我們的理想。”李牧有的是時間,一個世紀之后李牧也才僅僅八十歲,很老嗎?不,到時候李牧還有很多時間。

  晚上,陳國芳在海參崴州府為李牧舉行歡迎晚宴。

  其實陳國芳來到海參崴,面臨的困難確實是比李牧想象中還要多,李牧來到海參崴的當天,就大概了解到陳國芳所處的處境,比李牧設想中還要嚴峻得多。

  “弗朗西斯是共和黨,這一點無可爭議,但是民主黨也沒有放棄海參崴州,下一次總統大選,海參崴就將擁有自己的選舉人票,雖然票數并不多,但如果在競選膠著的時候,海參崴州的選舉人票就會起到決定性作用,目前來看,民主黨在海參崴州的代言人是托馬斯·張伯倫,這個人的能力不怎么樣,但是他和清政府的關系很好,三年后他會參加海參崴州的州長競選,現在看來他的贏面并不高,但是這終究是個隱患。”嚴順離開李牧身邊之后,李杰夫成了李牧的貼身秘書,這并不符合駿馬集團的規定,但是李杰夫是李牧欽點的人選,所以李杰夫就成了李牧身邊最親近的人。

  “托馬斯·張伯倫,這個人怎么樣?會不會對我們造成什么妨礙?”李牧現在看人已經不僅僅局限于黨派,民主黨和共和黨都一樣,并不是所有的共和黨人都和李牧一心一意,也不是所有的民主黨人都會拆李牧的臺。

  “不會,克利夫蘭先說說過,張伯倫先生可以信任。”李杰夫的工作中規中矩,但還是不夠成熟,嚴格說來,這句話李杰夫就不應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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