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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8 惹不起

  十九世紀的范德比爾特家族,在美國的地位就跟二十一世紀的比爾·蓋茨差不多,很難想象比爾·蓋茨會在自己的家中,被美國警察當場擊殺,但在十九世紀,發生這種事并不奇怪,畢竟在這個連國家元首都經常性遭到暗殺的年代,發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如果說科尼利爾斯父子的死敲響了范德比爾特家族衰落的喪鐘,那么保羅·范德比爾特的死,則是直接預示著范德比爾特家族的徹底沒落,特別是紐約市警察局為此事專門召開記者招待會之后。

  “——是的,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科尼利爾斯·范德比爾特和威廉·范德比爾特的死和保羅·范德比爾特有關,當我們的警員前往保羅·范德比爾特家中調查的時候,保羅·范德比爾特預感到自己的犯罪行為即將敗露,于是持械頑抗,被我們的警員當場擊斃。”布雷斯塔親自出席新聞發布會,將所有的錯誤全部歸咎于保羅·范德比爾特。

  布雷斯塔的話音剛落,要求提問的手臂馬上猶如林立,性急的記者按耐不住擊破的心情,已經迫不及待的提出問題。

  “局長先生,聽說是你親手擊殺了保羅·范德比爾特,請問是這樣嗎?”

  “局長先生,你是說保羅·范德比爾特謀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嗎?”

  “局長先生,保羅·范德比爾特的管家和律師說保羅·范德比爾特死于一場卑鄙的陰謀,請問這個陰謀指的是什么?”

  “局長先生,保羅·范德比爾特的死和范德比爾特家族于英國恩費爾德之間的交易有沒有關系?”

  想要提問的記者太多,很多個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像會場內擠進來一千只鴨子,布雷斯塔別說回答,就連聽清楚問題都很困難。

  “先生們,請遵守秩序。”新聞發布會主持人哈帝·薩姆想維持會場秩序,但聲音也被淹沒在噪雜的提問聲中。

  “好了,先生們,讓我們都體面一點,你們現在的表現就像是一群喝醉酒的女人,還能不能自覺維持新聞發布會秩序了?如果你們再這樣,那么我就要取消他參加下次發布會的資格。”還是布雷斯塔有辦法,會場馬上安靜下來。

  按照慣例,《時代周刊》的記者或者第一個提問機會。

  “局長先生,您剛才說保羅·范德比爾特和科尼利爾斯先生以及威廉先生的死有關,請問警方現在手中有證據嗎?”《時代周刊》首席記者柯利弗·艾利斯的問題犀利。

  作為全美最大的雜志社,《時代周刊》幾乎在所有的新聞發布會中都擁有特殊地位,不管是紐約市警察局還是紐約市政府,甚至是華府的新聞發布會,第一個問題也往往都屬于《時代周刊》。

  對此,雖然很多記者內心腹誹,但表面上卻不敢抱怨,作為行業領頭羊,《時代周刊》在新聞界的地位無人能及,這個地位是真真正正用銷量支撐起來的,絕對沒有摻水,所以這也成了幾乎所有新聞發布會的潛規則。

  “是的,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一部分證據,但鑒于目前偵查工作尚未結束,所以我們還不能公布,不過我保證,在適當的時候,所有的真相都會大白于天下,但是現在,還請耐心等待。”布雷斯塔言之鑿鑿,至于是不是有證據,以及證據的真實性,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局長先生,保羅·范德比爾特的管家梅布爾昨天已經前往華盛頓,臨走前她說一定要為保羅·范德比爾特求一個公道,梅布爾還聲稱,保羅·范德比爾特死于一場陰謀,保羅是被人設計而死,甚至是死于謀殺,您怎么評價梅布爾的話。”第二個問題來自中立傾向的《紐約晚報》,這份報紙的銷量僅次于《時代周刊》,在紐約的影響力也不可小覷。

  雖然布雷斯塔聲稱保羅·范德比爾特的死是咎由自取,但在梅布爾看來,保羅·范德比爾特就是被布雷斯塔謀殺的,在紐約,梅布爾確定,她不可能得到想要的公正,所以梅布爾昨天就前往華盛頓,試圖尋找上層力量,為保羅·范德比爾特挽回名譽。

  好吧,這要歸功于參與清理雪災的二十萬紐約市民,大雪現在終于停止,交通已經恢復,但市內的積雪還沒有清理完畢,雪災的影響依然存在,要完全恢復正常尚需時日。

  “呵,我不想評價這個女人,很難想象這個女人和保羅·范德比爾特之間是什么關系,她是保羅·范德比爾特以前的保姆和奶媽,可以說保羅·范德比爾特就是吃她的奶長大的,所以她當然會這么說,至于前往華盛頓,隨便她吧,如果她認為這樣就可以顛倒黑白,那么我要說——你錯了,徹底錯了!”布雷斯塔義正言辭,如果梅布爾認為這樣做就能翻案的話,那也太小看布雷斯塔了。

  如果梅布爾姓范德比爾特,那么說不定她去華盛頓還有點用,現在不用想太多,估計梅布爾連總統宮的大門都進不去,范德比爾特家族的保姆難道很了不起嗎?

  別搞笑了。

  “有傳言說保羅·范德比爾特的死和英國人有關,請問您如何評價?”最后一個問題屬于《觀察者》這是《時代周刊》的子公司,更獨特的視野,更尖銳的言論,令《觀察者》在紐約持續走紅。

  這個問題帶有一定的指向性,很明顯是把英國人拉進來把問題搞得更加復雜,至于這個問題本身是不是事實,誰在乎呢——

  “我們不能否認這種可能性,雖然我們目前還沒有證據,但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疑點,所以請相信,正義一定會到來,或許有時候會遲到,但一定不會缺席。”布雷斯塔耍了個花腔,既不確認也不否認,給人留下充足的想象空間。

  “好了,新聞發布會到此結束,如果還有其他問題,那么請關注我們以后的新聞發布會。”柯利弗·艾利斯及時叫停,話說到這個份上就夠了,言多必失,適可而止。

  “局長先生,聽說您擊殺了保羅·范德比爾特之后直接去了總督島,請問你和里姆先生聊了什么?”

  “局長先生,請等一等——”

  沒有得到提問機會的記者們很懊惱,新聞發布會這種方式看上去公平,但實際上問題都是設計好了的,記者們只能了解到紐約警察局想讓記者了解到的消息,這肯定不能滿足憋了一肚子問題的記者們,尤其是《回聲報》的記者,他們甚至連一個提問機會都沒有得到,所以發布會現場馬上再次失控。

  和軍人不一樣,警察們可以有自己的政治立場,布雷斯塔從來沒有回避過這個問題,一直堅稱自己是堅定地共和黨人,所以民主黨傾向的記者們注定要失望,他們根本不可能得到機會。

  布雷斯塔沒有延長發布會的意思,回答完三個問題,布雷斯塔馬上起身快步離去,對記者們的話充耳不聞。

  就在布雷斯塔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梅布爾剛剛走出華盛頓火車站。

  因為通訊還沒有恢復,所以梅布爾沒辦法通知人來接,只能自己前往范德比爾特家族在華盛頓在住宅,然后再圖其他。

  保羅·范德比爾特的死,給梅布爾帶來的影響非常大,畢竟梅布爾在范德比爾特家族中的地位全部源自保羅·范德比爾特,以前的梅布爾,雖然身份只是管家,上不了真正的大臺面,但至少衣食無憂,出入都有汽車代步,處處享受著范德比爾特家族帶來的便利。

  保羅·范德比爾特的死改變了這一切,保羅的幾個妹妹忙于爭權奪利,雖然沒人注意到梅布爾,但梅布爾也失去了往日的權利,以至于這次來華盛頓,梅布爾連個保鏢都沒帶,就這么孤身一個人上路。

  火車站門口,有很多攬客的馬車,在紐約甚至還有出租車,但華盛頓沒有。

  從門口到馬車還有一段距離,梅布爾吃力的提著自己的柳條箱往馬車方向走,這時一個人湊過來:“夫人,需要我幫助嗎?”

  梅布爾抬頭,是一位衣著整潔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笑容非常真誠,很像年輕時的保羅·范德比爾特,梅布爾一時間愣了神。

  “我來幫你提吧,這箱子可真夠重的,你是來找工作的嗎?”年輕人沒有自我介紹,很熱情的接過梅布爾的箱子。

  “不是,我來尋找正義和公平。”梅布爾眼神中閃爍著堅定地光輝,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可是個熱門話題。”年輕人腳步輕快,梅布爾不得不拎起裙角才能跟得上。

  公平正義,這在華盛頓確實是個熱門話題,海斯從上任之后就強調,要建立一個“公平、正義”的政府,雖然這看上去很難,但畢竟代表著美好的愿景,所以華盛頓人很樂意把這兩個詞掛在嘴邊。

  “我要去落櫻湖,如果你能送我去,我會給你很多錢。”連梅布爾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連華人小孩都知道出門在外財不露白,梅布爾是成年人,但對于社會了解的還不夠深刻。

  這很正常,畢竟身為范德比爾特家族的管家,梅布爾精通的是晚宴的布置,仆人的管理,以及服裝的搭配,對于一些日常生活細節,梅布爾的經驗并不比保羅·范德比爾特多多少,畢竟以前這些事都有專人負責,并不需要梅布爾事必躬親。

  “沒問題,我的馬車就在街角,我保證會以最快的速度送你去落櫻湖,話說你能住在落櫻湖,難道沒人來接你嗎?”年輕人的腳步越來越快,梅布爾感覺有點力不從心。

  落櫻湖是華盛頓的高尚住宅區,據說一共七十多位國會參議員,把家安在落櫻湖的就有四十多位,范德比爾特家族在華盛頓的家就在落櫻湖,距離李牧的房子沒多遠。

  “你應該能看得出,我之所以能住在那里,并不是因為我自己的能力。”梅布爾不屑于吹牛,誠實是良好的品質。

  “那沒有關系,畢竟你還是住在那里,能住在那里的都是大人物,你認識里姆嗎?他就住在落櫻湖——”年輕人轉過街角,聲音終于消失,三秒后,梅布爾才氣喘吁吁的追上來。

  讓梅布爾意外的是,街角根本沒有馬車,所有的馬車都聚集在火車站的廣場上,梅布爾所處的范圍,已經離開了廣場范圍。

  有那么一瞬間,梅布爾簡直想大哭一場,仰起頭努力把在眼眶里轉悠的眼淚憋回去,梅布爾知道,自從保羅·范德比爾特死后,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憑借雙腿是不可能走到落櫻湖的,梅布爾只能回到廣場上,再三衡量之后,梅布爾找了個看上容貌憨厚的車夫,他有一輛看上去相對干凈的馬車,兩匹馬一公一母正在耳鬢廝磨,這讓梅布爾感覺上比較安全。

  “落櫻湖——當然可以,不過要一美元二十美分。”車夫直接開價,價格不算低,在紐約,即使乘坐汽車也用不了這么多。

  “可以,不過我要到地方之后再付錢。”梅布爾不想計較,貴就貴點,只要能平安抵達落櫻湖,梅布爾都認了。

  “不不不,沒有這種道理,要先付錢才行。”車夫的確比較耿直,直接拒絕梅布爾的要求。

  話說車站廣場也就那么大,剛才很多人都看到那個年輕人拎走了梅布爾的箱子,說不定車夫和那個年輕人還都彼此認識,這倒不是故意刁難,行規就是如此。

  “先生,我是范德比爾特家族的人,難道我還會少了你的錢嗎?”梅布爾終究還是要抬出范德比爾特家族,這個名字對于普通人來說還是很有分量的,梅布爾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像布雷斯塔一樣膽大妄為。

  “范德比爾特家族——好吧,上來吧女士。”車夫妥協,他確實是惹不起范德比爾特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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