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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6 涼咖啡

  一月中,阿瑟邀請李牧參觀總部位于紐約的美國職業橄欖球大聯盟。

  職業橄欖球大聯盟總部位于曼哈頓第40街口,這里就是未來著名的時代廣場,但在此時,因為《時代周刊》總部還沒有搬遷過來,所以這里仍叫朗埃克廣場。

  說是廣場,其實完全沒有的那種廣闊雄偉,只是個稍微大一點的十字路口而已,但也就是這個路口,被稱為是“世界的十字路口”,美國人的驕傲的自大由此可見一斑。

  “我們現在已經可以說,職業橄欖球聯賽成功了,到現在已經有十一個俱樂部報名,有些是代表企業參賽,有些只是個人愛好,但無論如何,這已經足夠我們支撐起一個聯賽,我準備將所有的比賽分開進行,讓紐約市民每天晚上都可以觀看到橄欖球比賽,觀看這些比賽都是免費的,紐約市政府將為比賽的運作買單,另外為了提高參賽隊員的積極性,每個隊每進行一場比賽,就可以得到1000美元的出場費,這些錢是直接給參賽隊員的,對于俱樂部來說可能不值一提,但對于那些剛到紐約的新移民來說,這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阿瑟為了橄欖球聯賽也是下了血本,也懂得財帛動人心的道理,只要有綠油油的美元刺激,不用擔心運動員們沒有激情。

  “這樣的話,一萬美元的報名費可不夠,要不要贊助?”李牧也大方,這錢當然不是白拿,怎么著也要冠個名什么的。

  “不用,我已經準備好了面對一個賽季的虧損,下個賽季我們就可以售賣門票,同時推出球隊周邊產品,在球場附近開設運動用品專賣店,我找人算過了,這一塊收入不菲,足夠維持聯賽的運行。”阿瑟斷然拒絕,李牧的錢可不是白拿的,阿瑟現在深有體會。

  世界博覽會的成功,給了紐約市政府極大的信心,紐約市政府也通過世界博覽會在增加利潤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對于紐約市政府來說,職業橄欖球聯賽就是一部印鈔機,而且還是一部永不停歇的印鈔機,所以阿瑟和紐約市長愛德華都很重視橄欖球聯賽,不僅把橄欖球聯賽當成政績之一,而且準備把橄欖球聯賽當做撈錢的工具。

  “你準備把聯盟一直控制在州府手中?”李牧驚訝,沒想到阿瑟會有這么強的控制欲。

  “——為什么不呢?你知道,州府的財政不寬裕,紐約市方面為成立職業橄欖球大聯盟特批了150萬美元資金,這些資金就等于是投資,否則根本不會通過議會預算。”阿瑟也有不得已,議會的大佬們不是傻子,掏了錢就要看到回報。

  “得了吧,你不可能當一輩子的州長,愛德華也不可能當一輩子的市長,你也知道,橄欖球聯賽要想看到回報,或許要等到數年甚至十數年之后,到時候又有誰會記得你和愛德華呢?”李牧不看好阿瑟的想法,所謂官不修衙,就算橄欖球聯賽將來會成為聚寶盆,也輪不到阿瑟和愛德華享受成果。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阿瑟瞬間意興闌珊,李牧說的沒錯,阿瑟就算做得再好,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得了,和全美汽車拉力賽一樣,你會成為終身榮譽主席,愛德華任副主席,至于執行主席,將由所有參賽球隊共同選舉產生。”李牧還是給了阿瑟足夠的回報,政客真正看重的就是榮譽,其他的都是浮云。

  “你可真是個狡猾的家伙——”阿瑟認真想了一想,不得不同意李牧的建議更具建設性。

  所謂的聯賽,對于李牧來說,就只是一個大玩具而已,比如全美汽車拉力賽,雖然名義上執行主席是由選舉產生,但考慮到有一半以上的參賽車隊都和駿馬集團有關,所以這個執行主席不如說是李牧委派的。

  現在橄欖球聯賽也是一樣,十一個參賽隊,駿馬集團占了四支,就算接下來還會有球隊報名參賽,仍然不可避免的要受駿馬集團球隊的影響,所以縱然阿瑟的設想是美好的,但實際上并不具備可行性。

  職業橄欖球大聯盟的總部是一座三層小樓,穿過熱鬧喧嘩的大廳,三樓的辦公區安靜優雅,坐在休閑區的沙發上,阿瑟的秘書幫阿瑟拿了條毛毯讓阿瑟蓋住腿,隨后和嚴順一起遠遠離開,給李牧和阿瑟留下了足夠的私人空間。

  “費城的事,你還是太魯莽了——”阿瑟表情淡然,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卻在觀察李牧的表情。

  “有人闖進你家里,不僅要搶走你的錢,還要打破你煮飯的鍋,換成你你會怎么做?”李牧在這一點上沒有退讓的余地。

  “沒有這么嚴重,只是一筆微不足道的交易而已,如果你真的在乎,完全可以使用其他方式讓他們放棄,沒必要直接痛下殺手。”阿瑟的表情寫滿了擔憂,畢竟李牧這一次針對的是在職官員,雖然保羅·梅斯菲爾德和阿瑟沒什么關系,甚至兩人以前還是競爭對手,因為世界博覽會的舉辦權交惡,但畢竟同在體系內,這讓阿瑟不自覺的心有戚戚。

  所謂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今天李牧可以對保羅·梅斯菲爾德痛下殺手,那么如果明天阿瑟和李牧發生了利益沖突,李牧會不會放過阿瑟?

  這個問題——

  不能想,不能想——

  “你并不是當事人,你當然認為無所謂,要知道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或許今天只是一千支手槍訂單,但明天就可能是一艘巡洋艦,那么到最后,所有原本屬于駿馬武器公司的訂單都會被搶走,駿馬武器公司也會被瓜分,所以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這是事關生死的嚴重問題。”李牧在這個問題上不會讓步,放在手邊的咖啡碰都沒碰。

  “怎么可能——”阿瑟不認為事情會嚴重到這種地步,依然認為李牧的手段太過激烈。

  “艾倫,咱們是老朋友,所以我在面對你的時候不想戴上面具,你可能永遠也無法體會到,一個黃種人生活在白人世界有多么的誠惶誠恐,現在的駿馬集團很強大,但我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安全感,哪怕我在總督島的房子周圍有上百保鏢,但我還是很難入睡,這些年你知道我都做了什么,我去古巴,去夏威夷,派人去遠東,現在又是巴拿馬——這都源自于我內心的安全缺失,我知道有人想讓你警告我,出于朋友立場,我現在可以給你承諾,只要沒人針對我,那么我就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但只要有人威脅到我,那么我也會讓他知道,駿馬集團在海外的數萬雇傭兵不是好惹的,我為此每年要投資近千萬美元,這可不是體育比賽。”李牧軟硬兼施做足了姿態,如果這還不能讓阿瑟滿意,那李牧也無話可說。

  說起來,這應該是李牧第一次真正展示自己的力量,在遠東,在南美,李牧可以肆無忌憚的挑起戰爭,但在美國國內,李牧的所作所為,都盡可能的不讓人抓到把柄,包括這一次對付保羅·梅斯菲爾德,因為有洛克菲勒收尾,李牧相信仍然可以維護守法公民的良好形象。

  “你說得對,但你有沒有意識到,正是因為那么多的雇傭兵,所以才會有人對此感到擔憂,為什么你不能收斂一點呢?或者在做出決定之前,盡可能聽取更多的建議,這會讓你看上去沒有那么強的威脅,也會為你減少很多麻煩。”阿瑟對李牧的態度居然感覺有點心驚肉跳,在李牧親口承認之前,阿瑟從來沒有意識到,李牧在海外居然控制著數萬雇傭兵,這——這簡直太恐怖了。

  美國因為不禁槍,走的其實是“全民皆兵”路線,別看美國以前連常備陸軍都沒有,但在需要的時候,美國隨時能拉出數十萬軍隊,先別說這些軍人個人素質怎么樣,最起碼槍法都是過關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阿瑟之前從來沒有意識到,擁有數萬雇傭兵是個什么概念。

  雖然實質上,雇傭兵和雇員都一樣,但因為從事的工作不同,擁有數萬雇傭兵和擁有數萬公司雇員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沒有人會認為一家擁有數萬雇員的企業具有多么實質的威脅性,但一個擁有數萬雇傭兵的企業家——

  那已經可以顛覆一個國家了——甚至在南美,可以顛覆數個國家。

  “要不然我還能怎么辦?你知道我從事的軍火行業,如果全世界不發生戰爭,那么我的產品賣給誰?駿馬武器公司的數千員工以及上萬家屬又靠什么生活?我可以不在乎其他國家國民的死活,甚至可以不在乎美國人的死活,但我不能不在乎駿馬武器公司員工的死活,他們因為信任我,所以為我工作,我最起碼要給他們足夠養家糊口的報酬,這才符合等價交換的概念。”李牧說的也很無奈,武器賣不出去就沒飯吃,為了買武器就要發動戰爭,沒有人愿意發動戰爭——那李牧就自己來。

  這聽上去很符合邏輯——符合李牧的邏輯。

  “哈,我知道,你為經濟的發展做出了自己的貢獻,沒有人否認這一點,斯普林菲爾德的工人也應該感激你,馬薩諸塞州政府也應該感激你——問題是我現在說的是——”阿瑟想把談話節奏控制在自己手里,讓李牧繼續說下去,那聯邦政府都要給李牧發一個一噸重的獎章。

  “不僅僅是馬薩諸塞州政府,還包括康涅狄格州,伊利諾伊州,印第安納州,同樣也包括紐約州。”李牧毫不客氣的打斷阿瑟的話,雖然這不禮貌,但卻讓阿瑟興不起責怪的念頭。

  “是的,我也感激你,這毫無疑問。”阿瑟不得不承認,至少在紐約,李牧和他的駿馬集團很重要。

  對于康涅狄格州,伊利諾伊州,印第安納州來說,李牧和駿馬集團也同樣重要,駿馬武器公司下屬的紐黑文武器工廠和哈特福德工廠都位于康涅狄格州境內,李牧本人則是在伊利諾伊州和印第安納州境內擁有大量農場,這些農場現在正在由近萬華人辛勤開發,未來將會成為伊利諾伊州和印第安納州的經濟支柱,所以李牧有足夠的底氣說這些話。

  “那就夠了,你看,我不是壞人,我和其他任何人都一樣,只要沒人針對我,我就是守法公民,但如果有人敢威脅我,我一定會竭盡所有進行反擊,這里的‘所有’包括一切可能的手段,至于對方會受到什么樣的傷害,這并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所以不要認為我和逆來順受的印第安人一樣,想要對付我,首先要衡量一下自己有沒有一個好胃口。”李牧不客氣,以類似宣誓的莊重口吻再次強調,不僅說給阿瑟聽,也說給讓阿瑟來警告李牧的某人聽。

  能說動阿瑟來警告李牧的,無怪乎就是有數的那幾個人,李牧現在還不知道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海斯一定不在其中。

  以海斯對李牧的了解,李牧想要對付保羅·梅斯菲爾德,根本不需要使用如此暴烈的手段,甚至李牧只需要給《時代周刊》打個招呼,保羅·梅斯菲爾德就會身敗名裂。

  但問題是,李牧就是這么冷酷,根本不給保羅·梅斯菲爾德辯解的機會,這確實讓很多人感覺到了威脅。

  “好像下雪了——”阿瑟皺著眉,看著窗外淡淡的說。

  可不是,窗外已經飄起零星雪花,說起來,這還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也是1877年的第一場雪,李牧下意識的端起咖啡。

  咖啡已經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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