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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5 不妙

  關于巴拿馬鐵路公司和巴拿馬籍工人的沖突,運河公司和哥倫比亞政府的交涉進行的并不順利,這也是福特·本杰明挑撥巴拿馬政府脫離哥倫比亞的真正原因。

  客觀上說,當日的沖突,巴拿馬鐵路公司雖然有很大責任,但錯誤并不全在巴拿馬鐵路公司一方,工人方面也有責任,如果工人們的情緒能夠穩定一點,能夠多一點耐心,采用更溫和的手段和鐵路公司交涉,那么最后的結果不會惡化的那種程度,畢竟巴拿馬鐵路的運營仍然需要本地工人的配合,所以運河公司最終還是會為鐵路公司之前管理層遺留下來的問題買單。

  工人們大概也是擔心人走茶涼,所以才會采用“持械圍攻”這種極端方式試圖討回自己應得的報酬,但運河公司作為一家剛剛入住巴拿馬的企業,在某些事上也一定要表示出自己的強硬,這樣才能減少將來可能的更多麻煩。

  種種原因綜合在一起,最終釀成當日的慘劇。

  現在運河公司的態度非常堅決,對于哥倫比亞政府,運河公司要求哥倫比亞政府保證,以后絕對不能有類似事件發生,哥倫比亞政府必需保證巴拿馬鐵路的運營不受到任何客觀因素干擾,至于那些在當日沖突中遇難的工人,運河公司可以酌情給與補償,但并不是以“賠償”的名義,而且補償的金額被限定在十萬美元以內。

  這樣的條件,哥倫比亞政府當然不可能接受,如果是美國政府代表運河公司出面和哥倫比亞政府交涉,那么或許哥倫比亞政府會委曲求全,但對于一家企業而言,哥倫比亞政府還不想低頭低的這么痛快。

  即使是姿態,哥倫比亞政府也要表現的強硬一些。

  和對待巴拿馬政府不同,運河公司雖然也對哥倫比亞政府官員進行賄賂,但賄賂的力度并沒有對待巴拿馬政府那么大,畢竟哥倫比亞政府和巴拿馬政府不同,縣官不如現管,哥倫比亞政府的胃口也更大,運河公司不可能滿足哥倫比亞政府的所有要求,否則將來會遺患無窮。

  從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運河公司特派的談判小組和哥倫比亞政府先后進行了四次談判,但都沒有在處理沖突事件的意見上達成一致,運河公司管委會逐漸失去耐心,既然哥倫比亞政府油鹽不進,巴拿馬公司又已經順利組成,那不如換個思路,或許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關于這一點,李牧和洛克菲勒的意見再次驚人的一致,J·P·摩根雖然感覺有些不妥,但也沒有表示強烈反對。

  牽涉到自己的利益,J·P·摩根也會走下神壇。

  八月底,為了徹底解決雙方的爭執,談判現場終于從波哥大來到巴拿馬,運河公司和哥倫比亞政府組成聯合工作小組進駐巴拿馬,準備在充分聽取各方意見的前提下,找到有效解決問題的途徑。

  在巴拿馬,運河公司一方的代表和哥倫比亞政府的代表受到截然不同的待遇。

  雖然巴拿馬運河還沒有正式開鑿,但運河公司在巴拿馬地區已經有了足夠的存在感,巴拿馬公司、巴拿馬鐵路公司、以及運河公司等數家企業的入駐,使得巴拿馬城幾乎成為運河公司的天下,運河公司的談判小組是代表運河管理委員會出面,等于是總公司來人,在巴拿馬自然受到幾家兄弟企業的熱情招待。

  為了招待談判小組,巴拿馬公司在巴拿馬城租借了一個據說是屬于殖民時代總督所有的一座城堡,作為談判小組的駐地。

  當談判小組乘坐的客輪停靠在巴拿馬港的時候,為談判小組準備的汽車已經等候在碼頭上,羅伯特·克洛寧、福特·本杰明、倫納德·吉爾莫等各公司領導層,以及埃迪·豪斯曼等巴拿馬政府官員到港迎接。

  簡單的歡迎儀式之后,聯合工作小組的成員們分別上車,準備前往墾丁城堡參加運河公司為聯合工作小組準備的歡迎午宴。

  上車的時候,不同待遇開始逐漸顯現,同處于聯合工作小組,運河公司一方的成員乘坐的是巴拿馬公司準備的汽車,而哥倫比亞政府官員乘坐的則是巴拿馬政府準備的馬車。

  其實正常情況下,馬車就是哥倫比亞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但有汽車作對比,馬車就顯得實在是上不了臺面。

  “這是為什么?”聯合工作小組副組長,哥倫比亞外交部美洲司司長伊格納茨·羅素表情難看,看著絕塵而去的車隊,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這是巴拿馬公司從美國帶來的汽車,他們有權力決定汽車的使用,所以——”埃迪·豪斯曼聳肩攤手,雖然這個答案讓埃迪·豪斯曼感覺到屈辱,但埃迪·豪斯曼也是無可奈何。

  埃迪·豪斯曼知道,這是巴拿馬公司為了挑撥巴拿馬政府和哥倫比亞政府之間關系的一部分,雖然這手段有點無恥,但不可否認,巴拿馬公司成功了,對此,埃迪·豪斯曼不僅沒有立場反對,反而有隱隱的期待。

  “巴拿馬公司?是運河公司嗎?”伊格納茨·羅素不了解巴拿馬公司的背景。

  “并不是,巴拿馬公司算是運河公司下屬的子公司,不過是在我們巴拿馬注冊的,所以叫做巴拿馬公司,這是一家具有濃重軍事背景的公司——”埃迪·豪斯曼想盡盡人事,讓伊格納茨·羅素了解更多的情況,或許伊格納茨·羅素會對局面有更準確的判斷。

  “既然是在巴拿馬注冊的,那就是我們哥倫比亞的企業,這樣的企業難道不應該服從政府的指揮嗎?”伊格納茨·羅素沒有耐心聽完埃迪·豪斯曼的話,對埃迪·豪斯曼的工作表示非常不滿。

  “司長先生,走吧。”聯合工作小組組長馬丁內斯·席爾瓦不想追究這些細枝末節,剛到巴拿馬,馬丁內斯·席爾瓦內心就隱約有不妙的預感。

  或許這是錯覺——馬丁內斯·席爾瓦這樣安慰自己。

  “他們這實在是太過分了,這讓我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這到底是在美國還是在哥倫比亞?我感覺好像我才是客人一樣——趾高氣揚的美國佬,你們遲早會受到懲罰。”伊格納茨·羅素嘀嘀咕咕的表示不滿,在兩名隨從的幫助下登上馬車。

  車廂內,聽到伊格納茨·羅素的抱怨,馬丁內斯·席爾瓦心中警鐘大起。

  作為前外交官,馬丁內斯·席爾瓦更擅長察言觀色,也更擅長隱忍,雖然現在馬丁內斯·席爾瓦還是哥倫比亞政府的官員,但連馬丁內斯·席爾瓦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內心的傾向,在華盛頓時,很多時候,馬丁內斯·席爾瓦非常羨慕那些美國外交官的自信和從容,那是一個強大國家帶給他們的底氣,馬丁內斯·席爾瓦無數次的幻想過,哥倫比亞也能變成一個強大國家,自己可以代表哥倫比亞在國際上揚眉吐氣。

  理想終究是理想,人的成長就是以面對現實為代價,馬丁內斯·席爾瓦不得不代表一個弱小的哥倫比亞,這讓馬丁內斯·席爾瓦更加的小心翼翼,也更加的敏感,所以在聽到伊格納茨·羅素的話之后,馬丁內斯·席爾瓦下意識的看了眼埃迪·豪斯曼。

  埃迪·豪斯曼當然也聽到了伊格納茨·羅素的話,但埃迪·豪斯曼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異常,依舊保持著殷勤謙卑的笑容,不過馬丁內斯·席爾瓦還是敏銳的覺察到,埃迪·豪斯曼眼中的嘲諷一閃即逝。

  沒有車,這不能怪巴拿馬政府沒能耐。

  目前的全世界,只有美國能生產汽車,全世界那么多國家對汽車都有著龐大需求,再加上汽車的產量有限,所以就連哥倫比亞政府都沒幾輛,只有總統和部長級以上官員,才有資格配備汽車,其他人根本沒資格。

  對于巴拿馬政府而言,美國的汽車產量有多少,和他們更沒有任何關系,就算汽車的產量足夠,巴拿馬政府也沒錢買,所以埃迪·豪斯曼對此只能說抱歉,不是我們不努力,實在是巴拿馬公司太強勢,他們在駿馬汽車工廠有優先權,而巴拿馬政府——什么都沒有。

  雖然巴拿馬城是在古城被焚毀后再建的新城,但重建之后的巴拿馬城交通狀況也不好,得益于巴拿馬豐富的自然資源,新城的路面全部用石條進行了硬化,但因為年久失修,路面也是坑坑洼洼,損毀嚴重,馬車的減震設備也不完善,所以從碼頭到墾丁城堡這一路,實在是有些顛簸。

  一路顛到墾丁城堡,伊格納茨·羅素發現,聯合工作小組中的運河公司成員幾乎都已經換了衣服,這表示他們已經抽時間洗了個澡,說不定還和女仆發生了點什么不能說的故事,這讓伊格納茨·羅素心中的怒火越來越旺。

  “司長先生,你們實在是太慢了,所以我說,哥倫比亞政府應該善待外來企業,加大經濟發展速度,增加政府收入,這樣就能逐步改善哥倫比亞政府的辦公設施,你們也就不用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上。”同樣是聯合工作小組副組長,運河公司代表,前國務卿漢密爾頓·菲什終于不用再瞻前顧后,想說什么說什么,不用考慮是否會造成不好的國際影響,不用在乎民主黨人的吹毛求疵,在運河公司,漢密爾頓·菲什第一次感受到自由自在。

  曾經有人說:一流的人才去做官,二流的人才做生意,三流的人才去教書。

  在美國,順序并不是這樣的,往往一流人才做生意,二流人才去教書,什么都干不了,這才會選擇去做官。

  這個說法有一定片面性,但也真實反映出,美國官員所面臨的糟糕生存環境,在美國,諸如漢密爾頓·菲什這樣的高級官員,往往也面臨著無孔不入的社會監督,往往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甚至是和朋友酒后的無心之語,都會成為政敵的攻擊理由,犯了錯的官員,必須要對自己犯下的錯誤進行回應,道歉是最起碼的,嚴重的時候甚至丟官罷職,而且因為失去社會信任,永遠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美國官員的生態環境很糟糕,在美國,很多時候從政是一個無可奈何地選擇,對于那些真正的人才來說,但凡有更好選擇,大概都不會選擇官員這個職業。

  和尤利西斯·格蘭特一樣,漢密爾頓·菲什卸任后,同樣到駿馬集團擔任特別顧問一職,在美國,還沒有高級官員卸任后到大企業任職的傳統,所以類似標準石油、摩根財團內,也沒有類似漢密爾頓·菲什這樣的高級人才,因此在組建聯合工作小組的時候,漢密爾頓·菲什就成了公認最佳的選擇。

  “漢密爾頓先生,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們美國人勞心,你們還是先做好自己的事吧。”面對已經卸任了的漢密爾頓·菲什,伊格納茨·羅素還是沒有任何心里優勢,言語雖然強硬,但還是底氣不足。

  開玩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漢密爾頓·菲什縱然是卸任,那也是曾經當過國務卿的人,相對于哥倫比亞來說,是前總理一樣的人物,比伊格納茨·羅素高出好幾個等級,所以伊格納茨·羅素不敢太過分。

  “好吧,我們無意干涉你們的內政,只是一個建議而已,所以請不要太敏感,請吧諸位,不要讓我們的肚子等太久,我已經迫不及待品嘗巴拿馬的美食了——”漢密爾頓·菲什不在乎伊格納茨·羅素的話,表現的就像是一個主人,在熱情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

  這種感覺給人感覺真的很怪異,明明巴拿馬是哥倫比亞的領土——

  餐廳內,座位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運河公司的成員坐的是主位,哥倫比亞政府的官員坐的是客位,這讓馬丁內斯·席爾瓦感覺愈發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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