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太貴妃,柔聲言道:“‘無信不立’。夫君門下,皆為忠義之士也。”
“善。”皇上與有榮焉。
自宋貴妃,遵昭陽太后。今已不入瑞麟閣。“后治宮”。宋太后,專掌長安行宮。如甘太后掌甘泉宮。秦太后掌碣石宮。太皇范太后,代掌薊北宮。太上公孫皇后,代掌金烏船宮。
婚期既定,婚禮始興。
自有南宮少府,鼎力操持。皇上歷次和蕃,國人耳熟能詳。秦漢和親,甘后奉子成婚,皆為大典。然儀軌,皆不比此番。只因彼時為藩王。今為太上皇帝。
循漢宮儀。策封皇后,必用大典。奈何,甄都天子,救母心切。事急從權,尊號從簡。故只遣使北上,宣詔靈輝大殿。試想,薊王尊太上皇帝,加無上將軍,皆未大肆操辦。故策封太皇太后、太上皇后,并貴太妃、太妃,太夫人,宜當從簡。
只需太上皇帝,一道詔書既可。
徐州下邳,鎮東將軍府。
自董侯,出身既定。穩坐天子大位。更繼往開來,為今漢開朝之君。為全董侯母子,太上皇帝,不惜自領首謀,自罪君流十萬里。
消息傳來,關東震懾。陳宮更仰天長嘆,事不濟矣。
“天子出薊家門,與我等何干?”呂布不解發問。
“時,天下三分,薊王虎踞河北。雖出叔侄之爭,實則親疏之別也。”陳宮為呂布解惑:“薊王乃出前漢宗室,中山靖王之后。與后漢宗室,各有枝屬。謂‘親疏有別’是也。”
“薊王乃出前漢宗室。”呂布這便醒悟:“與叔侄三人,并不同心。”
“然也。”陳宮答曰:“時有仙人于吉解讖,代漢者,宗王也。叔侄三人并陳王寵,皆以為,必應己身。實則大謬矣。若仍為今漢宗親,何來‘代漢’者也?”
“公臺,所言是也。”讖緯之術,玄而又玄,呂布未曾涉獵:“代漢者,非薊王。乃董侯是也。”
“董侯封勃海王。麟子封魯王。凡二子之一即位,皆為宗王代漢。”陳宮慨嘆:“九月甲午。今漢遂為后漢矣。”
“曹孟德,又當如何?”呂布必有此問。
“曹孟德,總朝政。甄都朝野,皆為黨羽。若皇上都北,必行播亂反正,遷回舊都。奈何,王上自罪,君流十萬里。雖定三載之期,然三載之中,曹司空必興十萬大軍,剪滅群雄,并吞關東。三載之后,‘羽翼已成,難動也’。”
“縱得西涼十萬之眾。布亦視之如土牛木馬。有何懼哉。”呂布傲然。
“將軍所言是也。”陳宮深知呂布為人,亦不爭辯。然眼中精光一閃。宜當早起謀劃,以備萬全。
見呂布后知后覺。陳宮忽生慨嘆。究竟是智者千慮,亦或是杞人憂天。見仁見智矣。
江東建業宮。
江東大將軍袁紹,奉詔入宮,
“太上皇帝,乃董侯之父。朕,當如何自處?”合肥侯自與董太后,母子冰釋前嫌。已無蒸母之隱疾。然初聞董侯乃出董太后,心中分寸大亂。有失計較。
“臣當,賀陛下之喜。”袁紹語出驚人。
“喜從何來?”合肥侯不解。
“聞九九重陽,太上皇帝,當以帝后之禮聘董太后。陛下與董侯,一母所出,焉能不喜?”袁紹答曰。
“朕為假子。豈與董侯同乎?”合肥侯以心事相問。
“假子亦是子也。董侯非太上皇后所出,然不尊嫡母乎?”袁紹所言,乃是禮法之親,而非骨肉相親。
“大將軍所言是也。”合肥侯,心領神會。董侯非太上公孫皇后所出。然必先尊嫡母,不可先尊生母。董太后,不可稱太上皇后,只尊皇英太后。便是禮法使然。
“董侯先定九月甲午,即皇帝位。因知太上皇帝,有意重陽未幾(前后),娶董太后也。”
合肥侯這便醒悟:“董侯即位,今漢為后海矣。”
后漢太后,再嫁今漢太上皇帝,禮法毫無瑕疵矣。
“陛下,明見。”袁紹遂告知以肺腑:“事成,陛下亦尊(繼)父為太上皇帝。若不濟,足可王爵傳家矣。”
“大將軍,所言是也。”合肥侯這便定計:“該當何為?”
“上表奉獻,認父歸宗。”袁紹擲地有聲。認父如認主。歸宗乃歸太上皇帝之宗廟也。換言之,合肥侯亦與后漢,再無瓜葛。
“善!”合肥侯,當機立斷。生死存亡,合肥侯豈因虛名而廢國事。何況,史侯前車之鑒。
今漢初立,萬象更新。前朝遺貴,不進則死無葬身之地。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曹孟德,何時起兵。”合肥侯,再無雜念。
“君流之日也。”袁紹麾下,亦多謀士。新得五郡,堪比一州之地。又并十萬,西涼精兵。謂“兵強士附”,正當揮師而定關東。
“大將軍,何所謀?”合肥侯,又問。
“奪荊南四郡,與曹孟德,隔江對壘。”袁紹輕描淡寫。
“荊州劉景升,守土有術,恐難速決。”合肥侯亦如此想。
“謂‘此一時,彼一時也’。”袁紹答曰:“唇亡齒寒。曹孟德敗呂布,必奪荊州。劉景升,焉能無懼。”
“欲效劉玄德,與劉景升,和合相親也。”袁紹答曰。
合肥侯心中一動:“大將軍,欲結親劉表乎。”
“非也。”袁紹答曰:“乃陛下也。”
“朕,何來長公主,與劉表結親。”合肥侯言道:“況‘同姓不婚’。”
袁紹遂釋言道:“乃陛下賜,車騎大將軍子,與劉表女之婚也。”
乃指合肥侯,賜婚袁術之子,與劉表之女。
《三國志·魏書·鐘會傳》注引《博物記》曰:“初,王粲與族兄凱俱避地荊州,劉表欲以女妻粲,而嫌其形陋而用率,以凱有風貌,乃以妻凱。凱生業,業即劉表外孫也。”
“為何車騎大將軍…”合肥侯言出自醒:“連橫之術也。”
“陛下,明見。”袁紹笑言。
結親如結盟。
如此,荊北四郡,并淮南二郡,互為犄角,成守望之勢。再橫連徐州廣陵郡。大江兩岸,固若金湯。
唯一所患。劉表心向甄都,如何能尊合肥侯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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