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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共擊泰山

  “泰山?”于禁等諸校,面面相覷。

  不說,兵貴神速,直搗黃龍。呂布麾下精騎,需一馬平川,方能侵掠如火。豈能自廢武功,兵入泰山。何況泰山,郡接山海,世亂不休,民多藏竄。曹孟德,雖勉強歸于治下,卻未能詳加梳理。郡中豪強大姓,勾結劇賊,陽奉陰違。稍加約束,便聚眾而反。權且安撫,以待他日。

  崇山峻嶺,危機四伏。

  呂奉先,騎兵入境,意欲何為?

  “然也。”荀彧氣定神閑。

  “敢問令君,其中有詐乎?”于禁求問。

  荀彧答曰:“時,王匡、鮑信等,隨合肥侯過江。今皆為江東宿臣。王匡,‘輕財好施,以任俠聞’。鮑信,‘少有大節,寬厚愛人,沈毅有謀’。二人成名已久,且皆出身泰山。年初,鮑信遣弟(鮑)韜歸。稍后,便有袁術與呂布,廣陵之戰。料想,彼時陳公臺便已與二袁,陰結盟約。”

  “莫非,鮑韜歸鄉,乃陳公臺之計。”于禁泰山鉅平人。論知郡中隱情之深,不在王匡、鮑信之下。

  “然也。”荀彧答曰:“呂布麾下鐵騎,雖往來如風,卻不利臨高卻敵。收陳國弩士,并泰山劇賊,皆為充實羽翼也。且明公,今為三公,兼領兗州牧。呂布位卑,豈敢入寇。假討寇之名,將兵泰山。亦是鎮東將軍之司職也。”

  “原來如此。”于禁等人,紛紛醒悟。

  終歸,師出有名。呂布雖與曹操,勢不兩立。然卻皆奉,甄都天子。今曹孟德為三公,總朝政。呂布外鎮徐州,豈敢以下犯上,興兵造反。然,假討伐泰山群寇之名發兵。乃鎮東將軍,職責所在。只需上表朝堂,便可事急從權。

  此舉,可比先前,下邳賊闕宣,聚眾數千人,自稱天子。兗州牧曹操與徐州牧陶謙,共舉兵伐之。取泰山華、費二縣,略任城。

  曹操既有先例。又豈能拒呂布于門外。更有甚者,呂布上表,許亦如法炮制,相約曹孟德,共擊泰山。

  “共擊泰山”可比“會獵江東”。

  果不其然。

  翌日。徐州別駕麋竺,出使甄都。上呈鎮東將軍,兼領徐州牧呂布上表。言,江東合肥侯,勾結泰山賊,欲亂關東。乞,甄都發兵,共逐之。

  天子一時,驚疑不定。急專開朝會,商討對策。

  “老臣未聞,泰山賊亂。”司徒伏完,如實作答。

  曹司空守孝之期未滿,天子故先問司徒。豈料司徒亦不知,徐州之事。

  “中丞知否?”天子再問荀彧。

  “稟陛下。年初,合肥侯遣泰山平陽人鮑韜北歸,結好泰山劇賊。”更不料,御史中丞荀彧,亦如實作答。

  “果有此事乎。”天子追問。

  “正是。”荀彧再答。

  “如此,呂鎮東兵發泰山,亦是司職所在。”天子試言。

  “陛下,明見。”伏完當仁不讓。

  “陛下,明見。”車騎大將軍董重,引群臣高呼。

  俯瞰群臣下拜。天子心中稍安:“司空,何意?”

  司空司直,程昱奏對:“稟陛下。衛將軍大營,昨日已兵發。與呂鎮東,共擊泰山。”

  “這…”聞此言,天子不禁暗自驚心。呂布、曹操,前后一日之隔,彼此不宣而戰。置天子于何地?

  車騎大將軍董重,近水樓臺,窺見天顏。知天子心生不滿,這便小心進言:“謂‘事急從權’。兵者,國之大事也。曹司空、呂鎮東,必悉知兵情,故而先發。”

  董重不愧弄臣。看似出言安慰,實則暗中提醒。天子因怒忘形,被曹黨所窺,妄加揣度,必生事端。

  天子亦醒悟,急忙收斂:“大將軍,所言是也。”

  試想。質帝禍從口出,因于大庭廣眾之下,稱大將軍梁冀為“跋扈將軍”,即被鴆死。董侯若被曹黨所忌,亦恐難善終。

  喜怒不形于色。乃上位者所必須。尤其權臣當道。天子更需謹言慎行。不可輕易表露心機。

  董侯穩住心神,又問道:“太傅,以為如何?”

  太傅楊彪,乃僅存之上公。又為天子授業恩師。凡朝政,必出席。

  “老臣以為,四家擊袁乃大。泰山賊寇,非一日之功。”太傅楊彪,老成謀國。言下之意,長涂二龍,并東南二鎮,奪回淮南,乃是重中之重。泰山賊寇,宜當安撫向化,不可妄動刀兵。

  奈何楊彪,并無實權。雖有金玉良言,卻不能為朝所用。天子心中慨嘆,而色不變:“太傅所言是也。”

  司徒伏完遂進言道:“既是泰山賊事,宜當速決。”

  董重亦進言道:“司徒所言極是。臣,以為。曹司空,呂鎮東,當先平泰山一郡,不宜外戰。”

  “善。”天子聞弦歌而知雅意:“詔命,先平泰山。”

  “喏。”群臣下拜。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唯恐曹呂紛爭,禍亂關東。故天子將戰事,限于泰山一郡。不可擅自擴大。即便曹呂兩軍火并,亦不可出泰山郡。

  道理亦足稱信服。畢竟,四家擊袁,勝負未分。若此時關東再戰,恐令軍心不穩。

  甄都,安集將軍董承府。

  靡靡之音,遠近可聞。

  安集將軍董承、偏將軍王服、奉車都尉吳碩、侍中種輯、太醫令張奉,五人內室相商。

  “呂鎮東,兵發泰山。名為誅賊,實為擊曹也。”奉車都尉吳碩,人逢喜事精神爽。

  “擊曹,亦是誅賊。”董承一語中的。

  “然也。”偏將軍王服,立功心切:“昨夜,雷澤營兵亦出。甄下空虛,當有作為。”

  “如何行事?”董承遂問。

  “何不…”偏將軍王服,忽然止語:“室外何人!”

  便有婦人,隔門答曰:“奉夫人之命,妾為將軍進酒。”

  “勿慌。”董承低聲安撫:“乃我兒食母。”

  待眾人各自心安。

  董承朗聲言道:“善。”

  直欞門徐徐開啟。便有一華服美婦,捧甕入室。行禮落座,素手煮酒。稍后,又翩然自去。

  “且,滿飲此杯。”董承舉杯相邀。

  內室同黨,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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