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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7 仙人指路

  或有人問,何苗男扮女裝,美姿容,竟騙過董卓。何也?

  只因何氏之美貌,后世亦有記載。《世說新語·容止》:“何平叔美姿儀,面至白,魏明帝疑其傅粉。”何晏美姿白凈,如同傅粉。遂有典故“何郎傅粉”,言指美男子。

  何晏,字平叔。大將軍何進之孫,一說乃何苗之孫。

  總之出身何氏一門。

  由此可逆推,何苗男扮女裝,亦不逞多讓。

  再加董卓酒醉,色心大發。抖擻肥軀,合身壓上。何苗如何能擋,慘被亂入后巷。

  受此一激,何苗切齒生恨。奮起還擊。

  那夜之事,大略如此。洛陽風傳,繪聲繪色。

  何苗失身,董卓失卵。

  果然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卵還卵。試問蒼天饒過誰。

  何苗受奇恥大辱,竟不愿為男兒身。董卓更不管不顧,誓要殺何氏滿門。亦足見那夜之慘烈。于攻守雙方,皆不堪回首。

  言歸正傳。

  魯陽縣,本戰國魏魯陽邑。漢置縣。“有魯山,縣居其陽,故因名焉”。

  縣西蔓渠山,伊水出焉。東北流,至洛陽南,北入洛水。

  軍門都尉華雄,領五百王騎,乘機關斗艦南下。搜尋太后行蹤。

  與此同時,白鹿師魯女生,被請上魚梁臺。

  董卓遂以心腹機密事相告。求其卜問太后行蹤。

  魯女生遂臺上作法,掐指一算。

  答曰:太后并麟子,并未東行,順下南陽矣。

  董卓驚問:南陽已毀于大水,遍地流寇盜(墓)賊,焉能自投死地。

  白鹿師答曰:莫測天機也。

  董卓將信將疑。稍后得知,有函園都尉華雄,乘機關斗艦,南下伊水。方才信以為真。

  遂命麾下涼州大人,精騎四出。日夜兼程,奔赴南陽不提。

  殺何苗泄私憤乃其一。扣太后母子為質乃其二也。

  薊王歸國在即。若知西園大火,太后母子生死未卜。焉能不發雷霆之怒。無需百萬大軍。只需傳檄天下,必有人取董卓項上首級。

  只因洛陽,謠言四起。太后母子,何氏滿門,皆葬身火海。董卓豈不耳聞。

  心中后怕,可想而知。

  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翌日晨,遂召心腹牛輔,登臺來見。

  董卓臥榻問道:南陽情勢如何?

  牛輔伏地答曰:自南陽毀于大水。百萬郡民北上薊國。大水退后,城池塢堡,皆為淤泥傾覆。引無數盜賊,挖掘積財。更有世家大族,祖墳被掘。

  董卓又問:南陽賊中,何人為大。

  牛輔竟知:當數博望賊。

  董卓密語道:遣人籠絡賊酋。言,捕獲太后母子,某必有重賞。

  牛輔進言道:若知是太后母子,恐群賊束手。若行事不密,至太后母子命喪賊手。恐延禍丞相。

  略作思量,董卓又改口道:切莫言及太后,只說是“甘夫人”。

  牛輔心領神會。昨日李肅快馬來報。出伊闕關時,太后便用此名。

  遂遣使入南陽,交通博望賊。

  洛陽內外,風雨欲來。

  薊國都,靈輝殿。

  收公孫王后六百里傳書。薊王太后,遂專開朝議。

  將王后手書,遍示眾人。薊王太后言道:“西園被焚,太后母子亡于外。南陽殘破,賊寇遍地,多如牛毛。更加大水退后,多生病疫,乃成死地。當如何解救,諸君可有良策。”

  殿內皆肱股重臣。故太后以“諸君”相稱。若百官列席。則稱“諸位”。位,席位也。能有一席之地,足可稱“位”。

  王傅黃忠,起身奏曰:“回稟王太后。臣聞,南陽大水反灌,枝津縱橫,故瀆改道,遍地瘡痍。面目皆非。城池淪為廢墟。便有豪強大姓塢堡,亦多被賊人霸占。盜墓猖獗,深坑斷路,土丘障道。太后此去,必重重危機。宜命橫海艦隊南下馳援。與水衡都尉,相向而行。”

  “王傅所言極是。”右相耿雍,起身奏對:“南陽毗鄰潁川、汝南諸郡。吳房君(華妁)治下,棠谿匠兵,當可一用。”

  盧少保亦進言道:“所謂‘遠水不救近火’。太后母子,單車出逃。亂入南陽,恐為賊人所害。當遣繡衣吏,星夜馳援。”

  “順陽衛,可擔此任。”右相再奏。

  “命橫海右艂,攜順陽衛,日夜兼程,馳援太后。”薊王太后當機立斷。

  “喏。”

  凡專開朝議,多為二千石高官。薊國三守五尹二十令皆需列席。

  便是諸如,家馬令蘇雙,大廄令張和等,亦不例外。即便公務繁忙,分身乏術。二令亦擇其一,王都議政。大廄令掌苜蓿種植,草料青儲,兼管牛羊畜牧等。千里稻草,急需打理。故朝議多為蘇雙代勞。

  散朝后,蘇雙乘公船返回樓桑。

  薊國千里稻作,開鐮過半。季季大熟,今季亦不例外。濩淀水兩岸,稻香漫溢。蘇雙卻心事重重,無暇他顧。

  蘇雙與劉備,乃少年好友。除去君臣之義,更有知己之誼。

  少時,往來樓桑。與劉備同榻而眠。身上所穿,亦是劉備舊衣。乃母親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知太后母子亡命南陽,心中憂愁,可想而知。只因太后麟子,乃劉備子也。

  步入老宅后院官寺。

  正遇大廄令張和,自西林邑歸。

  二人亦是舊識。相伴日久,默契共生。

  見蘇雙心事重重,張和遂問:“因何不樂?”

  “心憂主公家事。”蘇雙答曰。

  二人登樓入室。張和又問:“主公家中何事?”

  蘇雙遂將何后母子之事,娓娓道來。

  張和一聲長嘆:“自先帝崩后,太后守喪西園,已滿三載。仁至義盡也。主公雖未提及。然你我皆知,必不會棄之不顧。然畢竟帝后,需謹慎行事。”

  “此皆是后話。”蘇雙言道:“如何活命,乃當務之急。”

  “王太后如何決斷。”張和又問。

  “王太后已遣橫海右艂,并順陽衛,星夜馳援。”蘇雙嘆道:“只恨騎術武藝皆不精,不能為主公分憂。”

  張和又何嘗不是,如此著想。

  正因與劉備自幼相識,情同手足。將心比心,方有此憂。

  二人枯坐無言。

  忽聽樓下人馬嘶鳴。

  “白龍。”二人異口同聲。

  不等出室,便有廄丞登樓來報:“大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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