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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0 列城豪俠

  張遼,字文遠,雁門馬邑人。本姓聶,祖上為馬邑之謀的發起者,聶壹。后為辟禍而改姓張。張遼年方十五,便舉郡吏。勇武過人,深得豪俠敬重。

  話說。輔漢大將軍,在石門障偶遇呂奉先。心血來潮,這便臨時起意,率軍轉往度遼營募兵。

  攪擾了莊周清夢的蝴蝶,再次扇動翅膀。

  先是從營官高順口中,得知列城豪俠的存在。又經度遼將軍府丞之手,將名冊上的列城豪俠,盡數劃歸輔漢大將軍麾下。令到雁門。這趟差事,便落到了年初才將將舉為郡吏的張遼頭上。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便馬不停蹄,領眾豪俠自雁門關趕來。

  正因年少氣盛,才獨闖大營。被對上眼的莽撞人,連灌三杯,人事不省。

  待醒來,已換了人間。

  劉備亦是豪杰。

  營中五校。二位義弟不說,便是典韋、徐晃、周泰又差到哪去。皆是江湖有名豪杰。周典并進,菟園解驂,諸如此類。典之所出,人盡皆知。

  與劉備一見,列城豪俠納頭便拜。口稱:主公。

  當中有豪俠出身淮泗,與史渙相熟。竟不料在此重逢。破例,劉備許史渙等人與眾豪俠,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翌日醒來。樓桑兵甲已擺上床頭。西極良馬正拴在帳外。除去飛龍爪與追魂弩。甲騎具裝,盡皆取之。史渙欲引眾淮泗出身的列城豪俠,入繡衣吏。不料卻被婉拒。皆言:我等以元嗣大哥馬首是瞻。

  細問之下,便又引出一豪杰。

  韓浩,字元嗣,河內豪杰。數年前犯禁徒邊,為人勇烈果敢,位列眾列城豪俠之首。

  史渙一見如故。以武會友,不分勝負。戰至正酣,劉備親出為二人拆招。把二人手臂言道:既一見如故,何不結為兄弟。

  擇日不如撞日。史渙、韓浩,這便義結金蘭。韓浩為兄,史渙為弟。“把臂弟兄”,遂成典故。

  劉備欲升韓浩為旗閣長,又被婉拒。韓浩言:愿為先登陷陳。

  劉備欣然點頭。

  先升高順為別部假司馬。再升韓浩為六百石軍曲候。同歸別部司馬麴義帳下。待立新功,再酌情擢升。

  今漢官名,凡加“假”者,均取“副貳之意”。假司馬即司馬副貳。

  “軍假司馬”,乃佐軍司馬,管理軍務。“其不置校尉部,但軍司馬一人。又有軍假司馬、假候(軍假(曲)候),皆為副貳。”

  列城豪俠與諸如:淮泗豪俠、金城豪俠,以地域著名的豪杰不同。列城豪俠,來自五湖四海。皆是以武犯禁,因罪徒邊的囚徒。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無論寒窗還是鐵窗。皆是強烈的情感羈絆。

  論單兵及小隊作戰,豪杰堪稱天下之冠。

  正因亦是豪杰,劉備方深知豪杰性情。故不做勉強,聽之任之。

  豪俠斗戰無敵,卻需防暗箭。人馬具裝,皆披“精煉吞光秘環鎧”。取犀牛皮、牦牛皮、馬鹿皮,三層髹漆合甲,外裹精煉龍骨絞絲環。既輕便,又防刀劍。久而久之,遂成陷陣營制式裝備。稱“陷陣甲”。

  而“軍中鐵匠”一職,在輔漢大將軍兵車營地,含義亦大為不同。只需達到一定的功勛,獲得一定的武功爵或軍功爵位,便可開啟不同段位的訂制裝備。最大程度的揚長避短。

  量身定做的意義,不言自喻。

  鐵匠鋪的機關馬車營地,由高爐精煉、沖錘鍛打、生皮髹漆、甲胄編綴等不同功用的百余輛機關馬車,拼組而成。類似酒壚、湯池、馬廄、軍市,皆如此般。營地立在那里,便是一座功能齊備的兵車障城。

  后勤全部機關化,足見薊國之強。

  一萬輛機關馬車,價值幾何。可參比風靡洛陽的機關驢車的售價。如此富庶,直令人瞠目結舌。

  大營鐵匠鋪。

  只穿中衣,任由幾位函人,丈量周身的張遼。目光呆滯,似宿醉未醒。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

  稍等,稍等…

  一覺醒來,怎就換到了輔漢大將軍麾下?

  且還由文轉武,連升數級。

  醉前是斗食小吏。醉后已是六百石軍曲候。領新募入營的八百并州騎士。

  八百騎士,漢胡皆有。弓馬嫻熟,善長矛馬槊。可堪大用。

  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怎無人問過我的想法。

  大將軍果然雷厲風行。每每出人意表。

  最大的問題是,為何這些看似困難無比,非人力可及,常稱“匪夷所思”之事,在大將軍當面,卻完全不是問題。雁門太守收到大將軍親筆手書,如獲至寶,受寵若驚。每每大宴賓客,遍示眾人。凡親眼得見,皆與有榮焉。

  至于一個名叫張遼的少吏,誰人又會在意。

  該如何跟娘親交待。跑了趟差,便不得其返。回不去了啊…

  “張軍候,尺寸已量妥。只是軍候尚年輕,身形還會生長。若覺得不妥,可隨來隨改。”良工笑道。

  “多謝。”張遼這便起身道謝。自回營帳不提。

  到現在,腦瓜子還嗡嗡的哇。

  經停半月,收獲頗豐。

  劉備正欲拔營出發,揮師長安。這日,忽有一胡騎奔入營中。

  乃是高車十四部盟主,歸義王副伏羅氏的信使。

  岳丈大人來使,劉備自不敢怠慢。

  確定封泥無誤,這便擰開細牛角,取出密信。

  細細讀完,這便恍然大悟。屏退左右,劉備低聲問道:“你便是‘沒鹿回’部落之人?”

  “正是。”信使俯身答道。

  “所為何來?”劉備再問。

  “我家大人心系故國,欲率眾北歸,定居薊國。不知王上能否應允?”信使道明來意。

  此事牽扯甚廣,需從長計議。且行事需隱秘,一旦外泄,定會惹禍上身。尤其天下播亂,宗室乃陛下心頭大忌。薊王更需謹慎。

  想了想,劉備這便言道:“貴使且回。所求孤已心知。待掃平逆亂,多則三五載,少則一年半載,孤自有計較。”

  “喏!”信使大喜而去。

  劉備如何能想到,漠北竟還有一支日漸強盛的‘沒鹿回’部落。且與自己有如此之深的淵源。

  真乃,天助我也。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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