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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河北豪杰

  送走胡輔,顏良撲通坐地。幸福來得太突然。著實全無準備。云山霧罩,乃至頭暈眼花,下盤虛浮,這便坐倒在地。

  黃金千兩、蜀錦戰袍十件、樓桑兵甲一套。朝服四季八套,及西極良馬一匹,具裝齊備。皆是泰山草莽從未得見的重賞。

  將堆放整齊的各種賞賜看來看去,泰山四寇五人抓耳撓腮,歡喜無限。回頭卻見顏良盤腿枯坐,久久不語。昌霸這便近前耳語道:“大哥,王上待我等如心腹,又施以重恩,還有何所疑!此等良機,百年難遇。正如王上剖心之言。我等做一輩子山賊,也就罷了。還能讓子子孫孫皆落草為寇不成!大哥,當斷則斷!”

  “阿豨說的是。”孫康看向胞弟:“嬰子,你說呢?”

  孫觀亦重重點頭:“阿豨言之有理。黯奴你說呢?”

  吳敦亦點頭:“薊王忠義無雙,天下知名。我等既遇明主,自當報效!阿盧,你怎么說。”

  尹禮重重擊拳:“干吧,大哥!”

  “干吧,大哥!”五人圍著顏良單膝跪地,齊齊抱拳請命。

  顏良目中精光一閃,又旋即隱去:“眾兄弟可曾想過,如若此時便投靠王上,山中家小必遭毒手。可我等若就此返回營寨,悄悄接走一家老小。事出不密,亦會被覺察。那時,難免一番廝殺。即便我等僥幸逃脫,家中老小必亦難逃屠刀。如之奈何!”

  “這…”五人頓時詞窮。只顧著眼前,卻忘了身后。一家老小皆在營中,如何善終。確是要千萬小心!

  “大哥可有良策?”孫康急忙問道。

  “我有一策,不知諸位兄弟,舍不舍得。”顏良環顧眾人,輕聲說道。

  “大哥且說來!”五人齊聲道。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不將黃金千兩散盡,收買人心?”顏良早已想好對策:“待五千泰山宿賊盡數歸心,收為己用。那時,再反戈一擊。陣斬張純,張舉之首級。上可報王上知遇之恩,下可絕我等身后之患。一石二鳥,兩全其美。”

  看了眼箱中金燦燦的馬蹄金餅,又重重吞下口水。五人互相看罷,這便下定決心:“一切全憑大哥做主!”

  一斤十六兩,可換一萬錢。一兩折六百二十五錢。一千兩便是六十二萬五千錢。若均分五千人,人均不過一百二十五錢。如此蠅頭小利,豈能有效。

  自不可如此劃分。只需重金結好大小渠帥,麾下賊兵自當收為己用。

  且顏良為蕩寇校尉,麾下司馬、軍曲候、隊率、什長、伍長,皆可酌情自行任命。足可收買人心。

  六人商議完畢,這便不做停留。跨西極馬,借夜幕掩護,飛馳而去。

  收到暗中監視的繡衣吏傳書,劉備與國相、左丞,相視而笑。

  此計成矣。

  中山國相府。

  又一只青瓷食盒被摔碎在地。

  “無能鼠輩!”張純滿臉恨意:“三千海賊,有心算無備。竟反被人抄了老底!無能鼠輩,無能鼠輩!”

  “國相切勿氣急傷身。據說那海賊管承,已南下聯絡盟友。欲組聯軍,再次北上。我教已命人沿途接濟,海賊勢必卷土重來。”太平道人風仙道骨,一切盡在掌握。轉而問道:“卻不知泰山義賊準備如何?”

  “從弟張舉已募得五千泰山宿賊,麾下亦有三千家兵,再加上仙師引來的數千太平道軍,足有精兵兩萬。上谷烏桓王亦來信,不日將領兵三萬,兵出數路,抄掠薊國。堂堂五萬之眾,上下夾擊,還不能破薊國千里之土?”張純信心百倍。

  “待事成,國相必當重用,高官厚祿,裂土封王亦非難事。”太平道人畫餅充饑。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張純脫口而出:“想我費盡心機,不過是一國之相,受百般掣肘。不過是多花了些錢銀,便有人到中山王面前訴狀。若非王上年幼,酷愛賽馬無暇他顧。國相之位,早已難保。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此等日子,某早已不厭其煩。為圣教揭竿而起,甘愿做馬前卒,某之忠心,日月可鑒。還望教尊言出必行,事后許我千里之土,也算長出一口惡氣。”

  “國相放心。大賢良師施符水以救萬民,乃是替天行道。何時曾自食其言?”太平道人指天為誓:“黃天在上,事成之日,便是國相裂土封王之時。”

  “謝仙師成人之美!”張純滿臉紅光。

  黃金臺四方館。

  閔純、耿彧二人,聯袂而出,互相道喜。兩人齊升三樓。皆獲‘良’評。仕途秩三百石起步,可喜可賀。

  便有佐史引二人入住鄒衍小金臺別館。

  “為何是鄒衍臺館?”入館前,閔純不禁問道。鄒衍又稱鄒子,乃陰陽家,始創五行。二人皆不通方術,為何入住此館,故而有此一問。

  耿彧果又知道:“鄒衍在燕,主農事。《方士傳》言:‘鄒衍在燕,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五轂。鄒子居之,吹律而溫氣至,而觳生,今名黍谷。’我二人入住鄒衍臺館,正當適宜。‘’

  “原來如此,謝耿兄賜教。”閔純致謝。

  “薊王唯德才是舉。先前種種皆可不論,往后自當因才施政。正如‘鄒衍在燕’。”耿彧笑著回禮。

  別館一進院落。主樓三層,勝在精致典雅。院中缶景迭石相映成趣,還有坐榻石桌,可供二人臨軒對弈。俯瞰臺下碧水翠柳,風景如畫。

  推門而入,暖風拂面。問過方知,乃因暖柜。諸多水洗水暖設施,更是聞所未聞。

  二人這便安心住下,等候前往薊王宮,拜官出仕。

  不久,有安平國堂陽顏良,直升五層,與周泰大戰三合,不分勝負,官拜比二千石蕩寇校尉的消息,如野火般風傳大江南北。

  安平國與薊國比鄰。堂陽縣顏氏宗人,亦紛紛奔走相問。顏良是誰家子?今在薊國某得高位,此時不去投奔,還等何時。奈何便是族中長輩,亦不記得出門在外的顏氏子孫中,有誰人名‘良‘。興許改名亦不一定。

  正當顏氏宗人上下奔走雀躍,苦思顏良究竟出自宗親哪支,好早些前去投奔時。消息已傳到臨縣,五十里開外的安平國南宮縣。

  這便又引出一位河北豪杰。

  “堂陽既出顏良,南宮豈能無人!”這便拜別老母,背刀上馬,只身奔赴薊國黃金臺,四方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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