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天穹倏爾一明,一道彌天極地的金光貫通下來,照耀內外,旋即天鳴玉鼓,地響寶鐘,萬千紫青靈機自四面八方涌來,凝成團團簇簇的寶花,每一朵都有拳頭大小,花容精致,麗色天成,香氣馥馥,氤氳于上,如煙似霞,囊括在時空中。
再然后,瑤池寶界前,日月并耀,陰陽輪轉,不計其數的星斗浮現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墜落下來,碰撞在高有千尺的瓊樓玉宇的檐下,繞行于開滿細密小花的林前,激蕩于粼粼波間晴綠的湖面上,無數光明呈現出羽翼之相,交匝,上升,展開,幾乎是橫在古往今來之上,似乎隨時都會溢出來,把所有一切的污垢,污染,不潔,全部洗掉,沖刷掉,凈化掉。
云閱仙子見到這一幕,看了眼剛剛睜開眼的西王母,纖麗的面容上掩飾不住明凈的喜色,笑道,“成功了。”
“成功了。”
西王母用手扶了扶眉心,裙袖上紋著的鳳凰之相展開,精致而小巧的長喙正好延伸過來,似乎搭在上面,似銜著一枚寶珠,照出下面的絲絲縷縷的陰翳,為了能夠讓對方成功晉升,瑤池寶界可沒有閑著,真的是四下出動,不停進行利益交換,付出很大。幸好的是,還是成功晉升了!
“又一個上境修士,太乙金仙。”
西牛賀洲,五莊觀里,清風送爽,明月醉人,稀稀疏疏的葉色疊在庭院里,不遠處青苔帶水,郁郁蔥蔥一片,地仙之祖手持拂塵,背后托舉地書,正瞇著眼,看向貫通虛空元海的一道寶氣長河,無數的篆文浮在上面上,狀若一道又一道的羽翼展開,偏偏又明凈無暇,不染半點妖腥血氣,端的美麗無比。
地仙之祖看向這樣的寶氣長河,神情卻是愈發凝重,很有一種人立于高崖前,前面一腳就會踏入深淵的謹慎。
原因很簡單,紀元到此為止,已經出了一個大羅金仙級別的妖族大圣鬼車,兩個太乙金仙,清源妙道真君和云霄仙子,如此浩蕩天運,在古往今來所有紀元中都得有名字。按照常理來講,紀元中出現了這樣三位絕世人物,應該把紀元之運勢瓜分個七七八八,所剩寥寥,余下的不足以扭轉乾坤。而現在,卻又有一個九鳳成功晉升!
從其中可以看出,此紀元的天運何等浩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可在同時,紀元向來平衡,一運一劫,一劫一運,如此驚人的運勢后,緊隨而來的劫數也會到駭人聽聞的程度。真的要無限接近于封神之劫不成?
地仙之祖想到這個,不由得站起身來,背后地書展開,氤氤氳氳的地氣過來,扭曲糾纏,蟠結如龍,按照這個趨勢下去,自己恐怕都沒有把握能夠安穩渡過紀元,必須得加快進度,接引鎮元子歸來了。
“又一太乙金仙。”
普賢大菩薩背后松葉帶雨,石骨嶙峋,狀若霜色滿滿,一片明凈,不染凡俗,他頂門上珠光凝成瓔珞,一條又一條垂落下來,綴著無數的寶石,瑪瑙,翡翠,等等等,稍一碰撞,發出玉音,難以形容。只是一聽,就讓人神骨一清,煩惱不生,麻煩不起。
普賢大菩薩和五莊觀的地仙之祖一樣,同樣看向貫通天地的寶氣長河,這晉升上境所引動的氣機異象非常驚人,可落在他的眼中,更多的是喜悅。
是的,就是喜悅。
正所謂,一葉落而知秋,通過九鳳能夠成功晉升這一件事兒可以看出來,即使出了三人還包括一個堪比大羅金仙的妖族大圣鬼車,可余下的天運依舊無窮無盡一般,多到匪夷所思。
毫無疑問,梵門在此紀元中勃發,會攫取紀元天運中最大的一部分。在同時,普賢大菩薩身為梵門高層,梵門獲取越多,他受益越大。
“得考慮考慮讓梵門中多一尊上境修士了。”
普賢大菩薩的眸子變成琉璃色,蘊著焰明的赤色,驀然想到一事,要不是當日鬼車生事,梵門中恐怕早就多一尊上境大佛了,那就是法海雷音如來。此佛身量不低,長眉寬厚,膚色檀金,身披袈裟,背后功德金輪中閃耀雷光,發出不可思議的雷音,每一下,都蘊含大威嚴,大恐懼,非同凡響。只是一看,就有上境的姿容。
可惜的是,法海雷音如來遇到了鬼車,在其面前吃癟不說,在對抗中也被削去不少氣數,導致有所下降,難以到圓滿狀態沖擊上境。
鬼車這家伙,真的是“毀”人不倦。
被普賢大菩薩念叨“毀”人不倦的李元豐的鬼車真身還在北俱蘆洲里,背后天妖氣升騰,若裁剪好的云霞,通過織布機織成層層疊疊狀,又用慘綠色細細地涂抹一遍又一遍,彌漫著來自于上古的兇戾和霸道,他坐在寶座上,抬頭看天,見寶氣長河的異象,眼眸中浮現出難以形容的紋理,交織成卦象,不斷變化。
不同于五莊觀的地仙之祖,也不同于梵門的普賢大菩薩,李元豐的鬼車真身憑借自己是紀元中第一個晉升大羅的存在,能夠通過冥冥中的牽引,通過同樣在此紀元中晉升的蛛絲馬跡,看到地更多,洞徹地更多。
“哪里有什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李元豐眸光冰冷,不見任何感情激動,剛才九鳳晉升之時,他趁機觀察了一番天地運勢,紀元天運之大,之多,之浩瀚,比自己原本估計和推測地都要多,甚至說多得多,但這個是有定量的。用一點,就是少一點。
簡單來講,如果是同一個人,同樣的積累的話,他在鬼車真身那個時間點晉升的難度最小,到九鳳的時間點晉升難度就會大不少,至于越往后,晉升難度會越來越大。真到了一定程度,天運被前面的人攫取的只剩下一點點,恐怕就不足以再支撐一個人晉升上境了。
晉升這個事兒,趕早不趕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