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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一章 天發玄鼓地鳴鐘 紀元第一金仙

  規則長河橫于冥冥之中,上不見天,下不臨地,浩蕩乎不見崖岸,幽深乎難測其底,默然流淌,又寂靜無聲,看上去若靜止沉凝,偏偏卻包羅萬象,不可思議。

  李元豐大袖飄飄,背后九首如環,攢在一起,慘綠一片,他的腳下看上去有一朵千葉蓮花,實則億萬篆文生滅,若滿天星,不是其他,正是劫之道果。

  李元豐踏著道果所化的蓮花船,向上游行去,他能夠感受到背后鼓動的風,風不小,推著自己往前走。在蓮花船浮水而行的時候,波影泛起漣漪,時不時有光躍出,投入到蓮花中,讓上面的花紋更為復雜,更為玄妙,更為古樸。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天啊。”

  李元豐深吸一口氣,道果之力彌漫,讓自己的妖身在發生變化,他知道,自己越往上游走,得到的好處多。自身的道果是船,融合六個圣人投影落下的碎片是風,船越堅固,風越大,走的越遠。

  規則中無紀年,李元豐聽到腳下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知道自己已經盡了全力,再往前走,恐怕會迷失于其中,那可是大悲劇了,所以還是見好就收。

  “金仙,”

  李元豐下了決斷,腳下的蓮花滴溜溜一轉,重新恢復到道果之相,釘在規則長河中,水打不動,只是時時刻刻向外彌漫著靈機。

  四下的光垂落下來,依稀見得,在道果中央,一個纖小不可察的鬼車影子若隱若現,不停吞吐。

  這一下,李元豐就覺得自己很有一種與諸天同在的感覺。

  “不一樣了。”

  李元豐念頭再動,規則長河消失不見,他感到自己洪荒異獸之身的變化,身子一拔,自冥冥中出來,向現世落去。

  天中山,居于海上。

  山有九穴貫通,光晷天宇,澄霽冷光照影其上,一如戶牖。每當日月星辰的明輝寸寸入內,則穴孔中自有妙音傳出,時高時低,若諸般樂器共鳴,聽之翩翩然,欣欣然,晶晶然,蘊含天地至理,妙不可言。在仙山周匝,常有浮水而出的錦鱗,大片大片的,搖曳著金黃,來來回回,聆聽妙音。也有數以萬千的禽鳥,千姿百態,羽翼繽紛,聞樂起舞。

  這一日,只聽鐘鼓之音自極天上來,然后云光若卷簾般被掀開,一個有小山大小的芭蕉葉輕飄飄下來,其上紋理天生,黛青凝碧,露珠繞邊緣滴溜溜轉動,像青色的大星一樣,美輪美奐。

  芭蕉葉穩穩當當落到天中山前,上面端坐的道人展袖下來,這位道人俊逸非凡,身有清風明月之姿,出塵拔萃,背后青色升騰,枝枝丫丫,隱有神木,不可思議,不計其數的經文流轉,講述地仙之道,是仙與地氣之法。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在西牛賀洲五莊觀中的地仙之祖,他看了眼山上的九穴,微微點頭。實際上,此看上去是九穴,可時時刻刻在變化,于有無間轉化,要是洞府中的人不愿意見,恐怕沒人能夠進去。

  當然了,地仙之祖不會被阻擋在外的,他整理了下衣冠,沿著一個洞口進去。剛開始時,只能夠聽到水聲,往里走了幾里地后,就覺地勢往下,水自洞壁上下來,墜入泉中,周匝有各種瑤草琪花,和水色一映,格外清幽。

  地仙之祖面上帶笑,腳步不停,很快的,他來到仙山的中心,只見眼前豁然開朗,恍若不是在山底,而是在浩瀚的星空之下,星辰輝光垂柱倒蓮,紋若鏤雕,上面有各種各樣的祥瑞神獸,栩栩如生,也有各種各樣的器物,鐘,鼓,橫笛,洞簫,等等等等,各不一樣。

  星空下,有白玉高臺,其上蓮花下垂,連絡成幃,上面綴著星斗,跟掛珍珠一樣,氣象非凡,兩個人坐在上面,似道非道,似皇非皇,兩個人長相相似,頂門之上,都有功德之氣化為華蓋,高舉懸空。見到地仙之祖進來,兩個人同時睜開眼,瞳孔中星斗雷霆交映,彌漫不可思議之力。

  “兩位道友,”

  地仙之祖來到跟前,跟兩個人打了個招呼,他能夠在真身鎮元子不在現世的情況下立下根基,在紀元中得到不少好處,沒有被梵門趕出去,和他們關系不小。

  “好久不見。”

  說話的是泰一章,他面上有溫潤如玉的笑容,和地仙之祖也沒有太客氣,只是用手一指,功德之力垂落若蓮臺,讓地仙之祖坐上去。

  地仙之祖穩穩坐定后,見泰一都不說話,只是看向橫亙在時空中的異象,彌漫上古蠻荒氣機的妖氣長圖,金芒雷霆不斷的寶氣長河,以及無拘無束的逍遙之氣,明白對方肯定關注此紀元中前所未有的三人沖頂金仙的壯舉。

  比起自家兄長都,泰一章更樂于交談,他看向地仙之祖,開口道,“三人共同沖擊金仙大道,并走到六圣阻道這最后一關,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泰一章手持玉如意,金花朵朵,澄明照空,道,“而且到現在還在支撐,沒有沖關失敗的跡象,難道真的會一舉成就三位金仙?那次紀元真的讓人捉摸不透了。”

  紀元天運地氣乃有定數,通常來講,每個紀元的天運地氣也就是能夠承載一人得道,甚至有的紀元一個都沒有。眼前要是三人同時成道,即使以后再無人能夠沖擊金仙成功,這個紀元的天運地氣也足夠讓人驚訝的。非同一般的紀元,不是虛言啊!

  “清源和云霄兩個人積累驚人,根腳深厚,有很大的可能晉升金仙。”

  地仙之祖背后的玄光交匝出人參果樹的樣子,亭亭如蓋,黛青凝碧,四下若水紋,他說話很慢,道,“倒是那個鬼車,他成功或者失敗牽扯最大,也最讓人看不透。”

  “不論對紀元的影響,只看己身的話,鬼車不論成敗,能夠走到這一步,就足夠自傲,羞煞不知道多少人了。”

  秦一章感慨一句,對于這位不可思議的洪荒異獸能否晉升金仙,他也看不準,于是只感慨幾句后,看向地仙之祖,問道,“道友此來,可有事情?”

  聽上去是疑問,實則很肯定。因為泰一章知道,自己和自家兄弟隱居于此洞府中,不理塵世,不介入道統紛爭,以地仙之祖和自己兩兄弟的認識,沒事絕不會來打擾。

  地仙之祖聽了這個,頓時斂去笑容,神情嚴肅,道,“五莊觀是在地仙界的西牛賀洲,那里是紀元中心,天運地氣激蕩。這么多年來,我早下布置,以人參果樹為憑借,扎根下去,因此能夠冥冥感應到一些事。”

  “人間界和地仙界之間出現越來越多的缺口,真正大變之日不會遠了。我希望大變發生的時候,兩位道友能夠助我一臂之力,接引鎮元子。”

  “天地大變,”

  泰一章和泰一都對視一眼,眸光很深,人間界秘密很多,諸天大勢力很早之前也有布置,一旦真如料想的那樣,人間界和地仙界搭建穩固的通道,那真的是影響諸天大勢力的大事。更重要的是,到時候,魔劫恐怕就壓不住了,得讓諸天萬界都有惡濁。

  “至于鎮元子,”

  認真說起來,泰一章和泰一都是跟鎮元子有淵源,他們得喊鎮元子一聲叔父。不過在修煉界,血緣關系很尷尬,說重要很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他們要是拒絕的話,也沒有人會指責。

  “道友,”

  還是秦一章說話,他頂門上星斗搖落,似葉子飛旋,霞彩正濃,來回激蕩,道,“我們到時候會出手,不過真有不可阻擋的,那我們也無能為力。”

  地仙之祖對這樣的反應很是高興,他背后的玄光凝成枝葉,婆娑有影,沙沙作響,他剛要說話,驀然間有所感應,面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看向時空中。

  在同時,神秘的泰一兩兄弟也抬頭看去,下一刻,只聽天發鼓音,地動鐘樂,紫青靈機自四面八方來,凝成團團簇簇的寶花,碗口大小,浮空香涌,不見盡頭。再然后,諸天光明大盛,日月星齊出,金燦燦的大日,清冷冷的新月,漫天的星斗,光嬋燦爛,映目射眼。

  “快看。”

  洞府中的泰一都第一次開口說話,他看著似乎就在頭頂上的天穹,纖云不見,晶澈一片,日月星大放光芒,似乎觸手能及。頃刻間,絲絲縷縷的日月星之力傾斜下來,化為大大小小的珠子,有形無質,洋洋灑灑。

  日月星越來越亮,墜落的寶珠越來越多,到最后,在滿是霜葉的林前,在浩森黛青的湖中,在青苔綠洗的臺階上,在各種各樣的高閣,新亭,寶臺,大殿里,不計其數的寶珠碰撞,交匝,上升,滿滿的清輝,幾乎要溢出整個人能夠看到的,置身其中的空間。

  叮咚,叮咚,叮咚,

  天外天,媧皇宮,玉真夫人手扶高髻站起來,聽著若有若無的聲音,她看向現世,在她的目光中,沾染日月星天光與山河大地地氣所成的玉輝清光如漲潮般節節攀升,似緩實疾,很快就上升到極天,形成一種包容的力量。

  玉真夫人攥緊手中的拂塵,玉顏上少見地露出著急,她目光掃過橫亙在時空中的妖氣寶圖,寶氣長河以及無拘無束的逍遙之氣,三者的六圣阻道的異相居然同時不見,只剩下莫名的云光,無涯無垠,沛然莫測。

  接下來,自然是揭底,或是失敗,或是晉升。

  從眼前諸天的日月星盈空,清輝卷圖的景象來看,三人中肯定有人晉升了。

  “不知道是哪一個?”

  玉真夫人走來走去,裙裾上環佩叮當,響個不停,“會不會是鬼車?”

  轟隆隆,

  當這種力量達到頂峰的時候,突然間,諸天之上,如被其牽引,莫名裂開一道縫隙,一道充塞著上古洪荒氣機的妖氣自缺口中出來,旋即覆蓋時空,龐大的九個鳥首仰天長嘯,萬界之中,滿是古怪而的鳴叫聲。

  “鬼車真的成功了,”

  洞府中的地仙之祖聲音中滿是贊嘆,道,“而且還是此紀元中第一個金仙!”

  泰一都和泰一章沒有說話,他們倆見沖關異象時也不是沒有想過鬼車會成功,可當其就在眼前發生真正見證的時候,還是非常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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