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燕瑤似笑非笑的眼神,陸瞻禮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被他給壓了下去。
郡守大人心中哂笑一聲,自己這真是多心了,縱橫宦海多年怎么會連一個小女娃娃都害怕了,九江王在這星羅江畔經營的時間太久了,久到王都之中終于有人開始對他不滿了。
這次的小小試探,又沒有黃門侍郎謝長運、王府智囊師元水在側,他不相信單憑燕瑤一個郡主便能看透這其中內幕。
所以,剛剛那不過是燕瑤裝出來的假象而已。
想到此處,陸瞻禮心中的大定,面色淡然的看向臺上郡主。
燕瑤一雙美眸注視著郡守,笑盈盈的開口,“陸郡守的話,恐怕還真有些問題,今日當著眾多宗門的面,本宮若是貿然應了郡守大人這句話,待回到王府恐怕會被父王禁足,所以無論是為了家國大義,還是為了本宮自己,今日要與郡守大人討論一二。”
清脆的聲音帶著王族從小便養出的高傲,哪怕帶著笑意,但依然無人會敢貿然搭話。
高臺之上的一眾宗門長老眼中透出玩味,他們看著燕瑤神態自若,根本不是那種硬撐的裝模作樣,九江王還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啊。
“哦?不知郡主有何見解?”陸瞻禮面色自若說道。
披著一身月紗宮裝的小郡主站起來,光潔白皙的臉蛋兒上滿是肅然,在數百道目光中遙望北方,端起杯中百花佳釀,聲音輕吐。
“本宮認為這第一盞酒,當敬天武人皇,海納百川,澤被四方。”
話音落下,陸瞻禮雙目瞳孔瞬間縮成一點,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中。
糟了!
他真的大意了,恐怕今日之情形很快便傳遍州郡。
萬一再傳到王都,那恐怕…
情急之下,陸瞻禮揚手便欲打斷開口。
然而燕瑤的眼中一片戲謔,秀美的下巴微微揚起,眼神淡淡掃過陸瞻禮,根本沒有任何停頓,啟唇再言。
“這第二盞酒,當敬鎮南大將軍夏侯烈,鎮守疆南,百姓安寧。”
“這第三盞酒,當敬各位宗門大者,為我天武,為我南郡增添多少人才!”
“不知,陸郡守把父王擺在第一位,是何居心?”
將百花釀輕抿一口,燕瑤聲音輕柔,語氣卻是說不出的冷淡。
高臺之上,一時之間只有風聲嗚嗚掠過,數百道目光帶著驚訝、贊嘆看著那名面色稚嫩但卻帶著王族威嚴的少女。
隨著一道掌聲響起,瞬間密集的掌聲緊隨其后連成一片。
“無愧于我朝天潢貴胄,于九江郡主便可觀九江王之風姿八九,這三樽酒敬的妙,郡主所言甚好!”
“當真甚妙!”
一時間臺下交口稱贊,不絕于耳。
陸瞻禮端著的杯中酒不斷泛起漣漪,一層層波紋蕩起,他的臉色灰白中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縱然怒火中燒此刻也不敢表現半分,反而衣袖下的手臂在輕輕顫抖。
只因,他面對的這名宮裝少女姓燕,她的父王是是威震星羅三州十二郡的九江王——燕尚武!!
“陸郡守,你失態了,這杯酒還請收回吧。”
燕瑤拂袖而坐,不冷不熱的開口。
“我…唐突了。”
“下官近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需要回府稍作休息,祝各大宗門能夠早日挑選到心儀的弟子。這杯酒,我陸瞻禮向諸君賠罪。”
言畢,一口將酒喝干,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下高臺。
“陸郡守好生照料身體,本宮自會遣王府下人為郡守送至祛除風寒的良藥。”
陸瞻禮腳下一頓,沒有回頭,僅僅是生硬的回道:“謝郡主!”
郡守大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高臺之上。
而南郡撫軍魏鈞南此刻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出來,頂著一身冷汗為主持局面,期間看向燕瑤時,笑容諂媚,皺紋擠在一起像一朵秋菊。
他是從心底怕了這個姑奶奶了,當日謝長運來接燕瑤時那嗷的一聲哭喊,險些將自己這一身官皮哭下來,那個陸瞻禮真他娘的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
本來老老實實的當個縮頭烏龜就扛過去了,誰曾想自己又被趕鴨子上架,直接面對那個嬌滴滴的小郡主。
陸瞻禮你個老王八蛋!
心中怒罵,但魏鈞南臉上卻依然是孫子一樣的表情,看誰都是樂開了花。
沒辦法,誰讓今天來的這些根本就是超然于凡人之上的修行者呢。
過了半個時辰,立于高臺之上的天武王朝的大旗,陡然獵獵作響,一股青蒙蒙的霧光騰起沖向天際,沖開了從天空降落的細密小雪。
所有人停下手中動作,看著高臺中央,魏鈞南興奮的滿面紅光,高聲喝道:“巳時已到,千宗大選開始!”
咚——
咚——咚——
身高九尺的力士同時敲響以西疆妖獸外皮硝制的鎮城大鼓,那些手臂長的沉重鼓槌落在鼓面時,蕩起的聲浪將地五丈之內的雪花卷成風暴。
壯麗的場景從高臺上升起,這景象同樣成了千宗大選之人正式入場的標志。
蒲水之畔齊聚的人群頓時爆發出歡呼聲,聲浪直沖天際。
千宗大選之地,大小宗門齊聚早已超過上千之數,但蒲水之畔卻只劃出了一百塊場地,一百座擂臺整整齊齊沿岸鋪開。
每座擂臺都是以堅硬的青石壘砌、縫隙灌漿而成,長寬各十丈,四角設擂鼓力士。
這些普通力士雖然擂擊的不是妖獸大鼓,但是這牛皮大鼓也足足有著四百之多,同時錘響的聲勢,把蒲水之上的冰層震得簌簌作響。
從南郡各城前來的平民、世家子弟,全都用激動的眼神注視著那些威武擂臺。
商隊、馬車,早在五十里外便已經堵得水泄不通了。
此刻金陽城內,步出一行人,其中有老有少,俱穿華服。
當看到為首那名面如冠玉的公子時,這群人的身份已然徹底表明。
赫然是趙府大公子,趙曲玉!
而身后那群人,則都是在趙府武堂出現過的面孔。
“趙奚丹,你這次可莫要丟趙家的臉,二伯說了,只要你能被遴選加入宗門,哪怕是最低的九等宗門都會重賞。”一名披著厚厚青色披風的嬌俏女孩輕哼一聲,沖著身邊說道。
“趙茜,你這是說的什么話!自從那件事之后,我這些天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憑什么我就成了那個會丟趙家臉的。”
“哼,再怎么表現也是拖后腿的。”
“你!!”一名少年氣急,險些動手。
“各自慎言。”帶著淡淡清朗的聲音響起,趙曲玉面色冷的寒白。
“大哥,趙奚丹他就是…”趙茜剛要開口爭辯,但是當看到趙曲玉那嚴厲的眼神時,便閉住了嘴。
“別忘了這是哪里!”
“這是你們二哥死掉的南郡重城——金陽城。”
趙曲玉看著前方,語氣平淡的讓人心中發寒,眾人頓時噤聲。
又過了一會,當接近蒲水之畔的時候,看到那烏壓壓的人群,以及巍峨壯麗的高臺和百座擂臺時,眾人全都驚呼出了聲。
“怎么會如此多人?”
“竟然是如此盛景!”
“高臺上是什么人,宗門如此之多,為何擂臺看著遠沒有這些宗門多…”
聽到耳邊的此起彼伏的驚呼討論,看到那些投來的求知目光,趙曲玉下巴微微揚起,看著遠方被陣法護住的中央高臺,開口說道:“宗門九等,一等最高,九等最低。七十二洞天,全部為一等宗門,地位超然,他們出現自然是座上賓,只不過他們并不會來此選拔,而是自行開啟山門遴選。”
“所以,高臺上最大的可能便是二等、三等宗門以及朝廷之人。”
“至于擂臺沒有宗門多,是因為那些擂臺根本不是為了五等之下宗門準備的。”
趙曲玉淡然開口中,負手走向人群,留下一眾難以置信的目光。
因為在眾人的心中,大公子可是這幾年修行都未精進了。
“修行一途,兇險萬分,各自尋找適合的宗門,切記不要好高騖遠。”
“前三等宗門,不是爾等可以覬覦的。”
“那大哥你為何走向那個…云臺宗!?二等宗門云臺宗?”
趙家人群中頓時一片驚呼響起。
趙曲玉頓步,輕輕側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因為我配。”
PS:這些天加班到11點,我也和領導說了辭職打算,領導勸我說企業改革動蕩中,暫時觀望一下起碼等工資改革方案出來以后再做決定,我自己決定等2個月。2個月后正式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