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絕靈石體,卻被刻出一條靈脈。
這無疑是對天道的莫大諷刺!
秦隱冷冽的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左臂。
只是刻一脈用了兩個時辰,那成就一氣旋的三百靈脈…
卻絕不會是六百個時辰!
因為雕刻,從來都是個技術活。
而技術活,卻有著一個共同點。
——熟能生巧!
秦隱摸了摸腰后,瑯琊匕依然被緊緊束著。
又回看了一眼這竹廬之內空蕩蕩,徑直轉身走。
“我們走。”
“去哪兒?是要先回雞鳴村看一眼嗎。”畢方猜測道。
“事發已過四日,此時回去必然耽擱。”秦隱的腳步根本沒有停留,眉目中一片冷漠。
血仇已結,心中早已做好最壞打算。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離開竹廬,這里不是久留之地。”
“本圣尊也覺得是,只不過擔心你這小身板扛不住就尋思晚兩日再說。”畢方叨叨著飛起,嘴上猶不肯認輸。
“無妨。”
“那我們去哪兒?”
“避入竹林。”
秦隱大步邁入竹林之中,身影終于消失不見。
“耍你鳥爺?這有區別嗎?”畢方一臉懵逼,“那不還是在這山上嗎?”
“哎,你等等我!”
肥雀拍打翅膀連忙跟上。
一下午的時間,秦隱隨手采了兩個野果充饑,便直接走遍了半山腰。
最終尋得一處擋在短瀑之后的山洞。
剛踏入時,四周青苔滑膩,顯得有些陰冷。
但是往內走了十幾步后便開始干燥起來。
撿拾的枯竹被秦隱扔下,然后便盤膝坐下,腦后靠在洞壁之上,閉目休息。
而幾步之外,畢方正趴在地上,艱難的用翅膀拖行身軀,一點點挪動。
老畢方哀傷而絕望的目光看向那冷酷的少年。
“爺…快…死了…又冷、又虛弱…”
“開飯了。”秦隱淡淡開口。
“哦。”畢方直接站起來,美滋滋的跑過來,亮晶晶的小眼湊到秦隱面前。
秦隱依舊沒有睜眼,僅僅是隨手從腰間的布囊中扔出幾個青果。
“竹果?爺跟你出生入死,你就讓爺吃這個!?”
畢方看到那帶著尖兒的青果子,頓時怒了。
“這玩意汁水又黏又糯,吃一口能憋死爺,爺打死都不吃這東西的!”
秦隱睜開眼睛,突然抽出瑯琊匕,嚇得畢方一個激靈閉上嘴巴,但片刻之后惱羞成怒道:
“你、你要作甚!爺不吃!你就是砍了爺…也不吃!”
然而秦隱根本沒有理他,而是嘆了一口氣,用憐憫的目光看著畢方。
“你真不吃?”
“你自己都不吃,你憑甚讓爺吃!”畢方羽毛都炸起來了,那果子啄上一口,粘稠的汁液直接就能糊住喉嚨。
說完之后畢方羽毛撲棱著飛到那團枯枝上將腦袋埋在羽毛里,生著悶氣不理會秦隱。
而秦隱則頗為耐心的將竹果切開,捏了兩塊走出洞穴。
半個時辰過后,畢方收緊的羽毛已經松開,甚至都打起了呼嚕。
秦隱雙手各提著兩只肥碩的黑影走回洞穴,丟到旁邊天然的石臼里。
吱吱的驚恐叫聲先是響起了一陣,很快便因為少年丟進幾塊竹果后消失。
沙沙的啃噬聲開始浮起。
畢方陡然驚起,待看到石臼里的生物后,鳥喙都氣的開始哆嗦。
“有爺這種堂堂圣尊陪你…你竟然還想養寵物?好哇,那竹果爺說不吃,你竟然轉身喂了這些肥物。”
“爺你都養不起了,你還養這肥碩的竹鼠!?”
畢方激動起來全身都開始泛著火星。
“借個火…好嘞。”秦隱看著伸過去的枯枝被引燃,滿意的笑了。
噼啪。
篝火燃起。
秦隱將瑯琊匕在水潭涮了涮,從石臼中揪出一只肥物。
正在啃噬竹果的肥物僵住,前爪猶自抱著竹果,黑亮的小眼茫然看向秦隱。
秦隱打量著它,滿意的點點頭。
畢方一臉懵逼的看著秦隱一把將那肥物摔死。
然后熟練的開膛破肚,清洗,抹鹽石…
燃燒的篝火中,青竹與肉的香味混在一起,泛著誘人的清香浮出。
“秦隱,你在烤什么?”紅雀子呆滯的問著。
“烤竹鼠啊。”秦隱又將竹排翻了個過,保證兩面均勻受火。
畢方瞪圓眼睛,“竹鼠那么可愛你怎么能吃它呢。”
“它受傷了啊,活不長了。”秦隱理所當然的說道,“前腿都被咬傷了。”
畢方:“…”
它剛才可是看到這只竹鼠吃果子可歡實了,怎么像受傷的樣子。
這只竹鼠!嗯…
兩面焦黃,脂油都滴出來了。
“咕嘟~”
畢方若無其事的跳到旁邊的石頭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翻滾的肉排。
胖雀吞咽了口唾沫。
“…多放點鹽,我口重。”
秦隱似笑非笑的眼神望去,畢方老臉一紅,只是天生烈羽看不出半點異樣。
烤肉滋滋發出聲響,一滴熱油順著飽滿的肌肉紋路慢慢滑下,滴落在竹炭上。
泛起的清香,令人心醉。
一刻之后…
畢方吐出一根被啄得干干凈凈的骨頭,挺著自己撐圓的肚子躺在石頭上,瞇起的小眼里滿是愜意,悠悠的看著被火光映紅的洞頂。
“真香…”
“剩下那三只什么時候打架?”
畢方忽然轉頭很正式的問道。
秦隱正在刻印第二靈脈的手指一頓,險些廢掉左臂。
接下來的日子,秦隱徑直進入忘我修行狀態。
而畢方也有了鳥生目標,那就是銜著竹果督促捉來的竹鼠打架。
“唉,又傷了一只,都瘸了,肯定不行了。”
“這只,還沒打就中暑了。”畢方嘖嘖的感嘆,根本不管這洞穴里壓根就沒陽光。
“這只,唔…它太丑了,肯定不想活了,秦隱我們還是吃了它吧。”
“今日…這方圓十里的竹鼠都沒了。”
畢方一臉無辜的看著秦隱。
這已經是它們隱入竹林的第十七天。
畢方都快把竹鼠的祖墳刨出來了。
秦隱則是入魔一般,除了每日三餐會準時進食,其余的時間全都在修煉!
不分晝夜,甚至累了都是以盤坐法恢復精力。
當秦隱此時睜開眼睛的一瞬。
有烈焰之影于瞳孔深處閃過,頭頂更是有一股熱浪騰起。
畢方沒注意到這異象,卻本能的感覺有些親切,不過山洞里都是竹木燃燒時騰起的溫熱,畢方根本沒有多想。“你…”畢方剛剛開口。
秦隱左手五指猛地一捏。
左臂肌肉墳起間,絲絲白線在肌膚間若隱若現。
一道清脆的氣爆聲陡然響起!
畢方瞪圓了眼睛。
這聲音…
它張大了嘴巴,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秦隱此刻,只感覺左臂之中,靈力奔涌,氣血激蕩。
五指握拳,轉身一擊。
半臂沒入青巖。
腦海深處觀想出的…那尊遍布火鳥圖紋的…三足圓鼎終于消散!
視線與意識回歸現實。
秦隱嘴唇翕動,十七天里未說過一字的干涸喉嚨里,終于傳出宛若金鐵摩擦的沙啞之聲。
“三百靈脈盡刻于身。今日,我入氣旋!”
十七日戮心之苦,秦隱身形消瘦了整整一圈,但目光卻如出鞘之刃,盡是鋒芒。
太一紋天錄,那個老木匠究竟創了一門何等逆天之功!
當秦隱按著畢方所授炎火絕的火鼎觀想圖刻下這第一氣旋之后,心念電轉間,手臂內就騰起烈火灼燒之意。
雖然遠沒有識海火鼎的通天造化只能,但他有強烈的預感,只要將靈脈按照此功運行路線逐漸鑿刻于身,隨著靈脈線路與氣旋的增加,此功將…自然大成!
僅僅凝鑄一氣旋,便能夠窺探到此法逆天之處。
這如何不讓他心神激蕩。
畢方眼中同樣泛起激動,鳥喙大張:
“秦——”
——轟!
一聲巨響。
這一次,秦隱與畢方同時回首。
因為這聲音,是從洞外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