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云瑤下山了,下山去尋找屬于她的道。
一道傳三友,這是沐秋白所走的路,是他的路,但這路并不一定適合她們。
所以染椿湫走了。
她東行又西去,傳先秦后化胡,做了她想要做的,也盡一切所能幫自己的師傅正名。
沐秋白低調,是世外高人,但他的道不是。
沐秋白的道理當傳遍天下,為世人所傳頌、學習,讓這天下頂禮膜拜。
秦雪儀是沐秋白心中的紅塵。
有人告訴染椿湫,斷不了紅塵,就卻不下,就難以超凡脫俗。
對此,染椿湫嗤之以鼻。
因為要是沐秋白放下了,那他還是她的老師,那個沐秋白嗎?
他的心意,他對秦雪儀的愛,千萬年不舍、不變。
染椿湫和詩云瑤,又愛又恨。
愛的是沐秋白讓她們仰慕,恨的是,為何他愛的人不是自己,偏偏是秦雪儀。
‘我不是仙,不是佛,我只想當一個人。’
哪怕舍棄一身偉業,那些個力量、神通、秘法、禁術,統統都不要了,他也依舊想當一個人。
壽不過百,爭兩萬朝夕!
這就是沐秋白的道,他所求的,心安理得。
染椿湫繼承了沐秋白的道,她講究無為,有為的無為。
染椿湫從不收弟子,只傳道,只為世人指路,給他們講解大道,留下經典,供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生靈思索和明悟。
道可道,非常道。
不同的人,對此了解不同。
但沒有對錯,也不需要對錯。
只要你覺得是對的,那它就是對的,是你的道。
這就是染椿湫的路,一個大方向。
比如她讓你做個好人,但要怎么才能好人,這個得靠你自己去思索,去探求,去實驗,去感受和承擔。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人’。
什么是人?
頂天立地就是人嗎?
不,染椿湫心中的人,是從中心出發,向著三方而去。
人,正是那一道傳三友啊。
而現在,詩云瑤也走了,跟她的大師姐染椿湫一般,從零開始,卻總有一天會找到屬于她的人,她的三友。
沐秋白看著弟子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仍不愿就此轉身離去。
“云瑤…”
跟染椿湫不同,沐秋白不放心自己的這個二弟子。
她太單純,也太善良了。
染椿湫有大智慧,她明白,什么都懂,甚至比沐秋白更了解人心,道心通明。
所以沐秋白很放心她,真的很放心。
若說這世上有哪個人可以傳承沐秋白的衣缽,甚至超越他的,那么這個人一定是染椿湫。
但詩云瑤…
她確實有著大毅力,一旦下定決心,就絕不會回頭。
你可以說她頭鐵,可她就是頭鐵呢,你能拿她怎么辦?
“大智慧,大毅力,大自在。”
沐秋白遇到過字語花,那是一個讓他都感到深不可測的人,一個能窺伺天機,知曉過去未來的曠世奇人。
字語花告訴沐秋白,他的一生有三次劫難,又有三個貴人,幫他化險為夷。
‘一人予你智慧,一人予你毅力,一人予你自在。’
可同樣的,沐秋白也要收三位弟子,這是命運,是沐秋白的天命。
雖說沐秋白不信什么天命,但對字語花的本事,還是比較信服的。
字語花這人,本身就神神叨叨,他跟秦宙古、十問天一樣,都是非常古老的人類,最早的那一批。
只是,這人太過低調,也就沐秋白人緣好,才能結交到他。
“三個弟子…”
沐秋白這些年也有下山找過,可能遇到詩云瑤,已然屬于極大的巧合。
師徒這種東西,不是沐秋白想要就要的。
修為到了他的程度,冥冥中就能感知到一些因果關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沐秋白遇到了,自然會知曉。
但,沐秋白算了好多次,窺伺天機,遍覽命運。
他的本事很大,也很雜,什么都會,也什么都精,因此被那些個山海官祖師爺們,尊稱為老沐、沐前輩、沐先生。
可有些時候,真的不是修為和強大能夠左右的。
你說絕對的力量?
就連創世的天人們,也拿世人沒辦法,不是嗎?
“只希望你們,能活出自己。”
沐秋白從不奢求從染椿湫和詩云瑤身上得到什么,他只想她們過的開心,只想她們實現自己的心愿。
為此,他愿意竭盡全力的幫她們,為她們護道。
詩云瑤走了,下山走她想要的道路,開宗立派,建立了名為‘闡教’的宗門。
當今天下,是仙道的天下。
所以,為了生存,詩云瑤不得不借助仙道的皮肉,隱藏闡教的本質,那源自沐秋白的對大道的解讀。
詩云瑤知道自己的才能有限,所以她從不提出全新的體系,她只將師傅的秘法發揮到極致。
這就是闡教,闡述大道,闡明本質。
或許有人覺得,詩云瑤不配當祖師爺,遠沒有染椿湫那么優秀。
但誰又能否認呢?
在如今仙道即是天下的時代,一個女人,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后生晚輩,卻敢于在大敵當前時開宗立派。
她敢暴露在仙道眼皮子底下,甚至為他人提供庇佑。
“玉虛是天,但它叫玉虛,不叫天。”
又是千年,三千年,六千年,幾千年,一萬年,幾萬年過去了。
詩云瑤成長了,真正的爆發了她的天分,成了沐秋白的二弟子,一個哪怕比之當世強者都不遑多讓的新秀。
無數人前來拜山,希望進入昆侖玉虛的門下,修習玉虛大道。
沒人知道詩云瑤出自哪。
為了保護她,沐秋白三萬年不出一拳,染椿湫會拳,卻也從不以拳對敵。
師傅和師姐,都在默默的無聲的支持她。
詩云瑤沒有讓他們失望。
玉虛大道雖然也是仙道,卻與仙道不同,它講究入世,講究將仙的力量,帶到百姓之中。
仙道應當保護弱者,應該濟世救民,應該帶給人們希望和美好的生活。
不只是這玉虛宗旨,還有玉虛門徒,也不再只有她一人。
詩云瑤有了徒弟,有了徒孫,甚至四代、五代。
“給師傅請安。”
玉虛門徒已經成型,勢力不小,而作為他們的領導者、師傅、祖師爺,詩云瑤也不再是以往的那個鐵憨憨。
“嗯。”
看著自己萬載所鑄就的心血,詩云瑤端坐于云床,姿態威嚴,卻又神圣:“昨日講給你們聽的大道,可有參悟?可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