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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夜宴

  后世里對羅貫中和施耐庵的關系有兩種說法,一說是師徒關系,另一種則是說二者是同一個人,現在馬度可以確定是第一種才是正確的。◢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

  施耐庵在洪武四年時就離世了,《水滸傳》的稿子交給了羅貫中保存整理,這本曠世巨著之所以沒有拿出來出版,他大概也知道這本書的內容不太健康。

  馬度也覺得暫時不要出版的好,都說老不看三國少不看水滸,可一本三國都已經讓學生們癡迷成那樣,水滸要是出版了書院還不得變成聚義廳,不等老朱派人來抄,學生們怕是已經占山為王了。

  “老夫年邁也不知道還有幾日好活,這書稿更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出版,既然公爺視其為珍寶,還請您代為保存,在合適的時候能全了家師的夙愿就好。”

  羅貫中是這么給馬度說的,馬度也覺得自己比他更有能力保存,就不客氣接了然后鎖到閣樓的柜子里。

  從前家里也有《水滸傳》還是精裝版的,卻讀不下下去,現在這本用繁體字豎著寫,完全不符合他閱讀習慣的書卻瞧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都要到閣樓里面看上一段。

  馬度揉揉眼睛合上書本,重新的鎖進柜子里頭,正要下樓就聽見后花園里頭傳來一陣嬉鬧之聲,透過玻璃只見小骉、三寶和中秋一人手里拿著一個雪球追趕碧琳。

  明明是三打一卻被打得潰不成軍,手上沒準頭不說,還不知道配合。碧琳在三人的追打之下表現得從容不迫,連雪球都不捏,直接將小骉他們扔來的雪球接住用力一握就扔回去,一扔一個準全都打在頭臉上,甚至直接摜到脖領子里頭,凍得傻小子們嘰哇亂叫。

  “你們三個笨蛋,明明有三個人為什么不分作三個方向同時開火,看她接哪個!”

  三人如醍醐灌頂立刻照做,這一招果然好使,碧琳一下就沒了剛才的輕松愜意,好在身形靈巧上蹦下跳也沒吃什么虧。

  “哈哈…打到了,打到了,姐姐好狼狽啊!”小骉從枯萎的花叢后站起來得意的大笑。

  確定那是自己打到的?馬度明明看見是他手法太差方向偏太多,是碧琳不小心一頭撞上去的,這傻小子被揍得滿頭包還在嘲笑旁人。

  小骉話音未落頭上就挨了一下,雪沫子四散紛飛染白了半邊腦袋,馬度站在窗前揮舞著拳頭,“瓜娃子,還不趕緊的蹲下…”

  突然瞥見一個白點朝著自己飛來,馬度連忙的關窗,嘭的一聲便有一個雪球砸在玻璃上留下了個白點,馬度不由得罵道“混賬丫頭連老子都打,是欠收拾了。”

  正要下去揍碧琳屁股,就瞥見一隊人馬在積雪的官道上疾馳,那是錦衣衛和幾個宦官,兩個宦官下了官道就往家里來了,錦衣衛繼續狂奔往書院而去。

  “他娘的,這又生了什么幺蛾子。”馬度罵了一句連忙的下了閣樓,快步往書院里面趕,出門的時候正碰上兩個宦官。

  元生的徒弟拱手道“國舅爺來得正好,陛下請您入宮呢。”

  馬度看看天色,“馬上天就黑了,皇上這個時候宣我進宮做什么。”

  小黃笑笑,“國舅爺問錯人了,小人只是個奴婢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思。”

  馬度從荷包里拿了個金葉子遞給小黃,小黃連連擺手,“師父吩咐過,奴婢萬萬不敢收您的東西。”

  “賞你就拿著,本公有話問你!”馬度把金葉子塞進他手里。

  “哎呀…這…多謝公爺賞賜,公爺有話盡管問,奴婢定知無不言。”

  “那些錦衣衛往書院去做什么的?”

  “自然是去抓人的,至于抓誰小人就不知道了,公爺放心他們是帶著陛下的手諭去的,不會像上次一樣出亂子的。”

  “哦,陛下近日脾氣可好。”

  “尚可,陛下能吃能喝,身體康健,于政事也比前些日子勤勉,不過下頭場大雪的那天的晚上皇上不知道為何用劍劈壞了龍案。”

  馬度心里不由得嘀咕,這是哪個不長眼的又觸了老朱的霉頭,該不是…

  “國舅爺,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早點入宮吧。”

  “好!這就走,五六備馬!”

  一連下了兩場大雪道路積雪難行,趕到城里的時候,天色的已黑,南城的城門竟然沒有關估計就是等著他入城呢。

  城中已經宵禁,巡邏的士卒比往常多了不少,小黃拿著腰牌帶著馬度穿過重重宮禁到了謹身殿,老朱如往常一樣伏案工作,龍案前李文忠正坐在錦墩上喝茶。

  馬度上前給老朱見了禮,老朱頭也不抬吩咐元生搬了錦墩來,門神似得和李文忠一左一右的坐了。

  見到李文忠在這里,幾乎印證自己心中猜想,馬度掃了龍案一眼果然就見案頭有一塊損毀,平常懸掛在柱子上的寶劍也不見了。

  老朱批完手中的折子,終于抬起頭來吩咐道“人到齊,開始上菜吧!”

  元生到殿外吩咐了一聲,不大一會兒就有幾個錦衣衛押著一個人進了謹身殿,可不正是韓成,身上的那件精致絢麗的飛魚服已經不見了,只穿著白衣紅褲打著赤腳,身上五花大綁頭發凌亂,十分的狼狽,可似乎并沒有受刑。

  韓成進到殿中一沒有哭嚎求饒二沒有高聲叫罵,反倒是質問起老朱來,“陛下微臣犯了何錯要把微臣抓起來。”

  他言語之中夾雜著幾分的不解和憤懣,表情無奈又可憐,簡直就是一個受了委屈的耿直漢子。

  馬度見了心中暗暗驚嘆,這演技比起老朱來尤勝三分,這也沒什么奇怪的,不然也不會騙了老朱那么多年了。

  老朱不喜不怒淡淡的道“朕為什么抓你,你心中應該有數,老實交代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韓成聞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涕下,“冤枉啊,微臣二十年來忠心耿耿盡心竭力侍奉陛下左右,實在不知犯了何錯。”

  老朱搖頭嘆氣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微臣錯了!微臣錯了!”韓成磕頭如搗蒜敲得地面嘭嘭作響,等他抬起頭來腦門上已經是滲出鮮血,“微臣知錯愿授皇上責罰,只是微臣老母年邁體弱受不得驚嚇,還請陛下先把她放了吧。徐國公、曹國公還請兩位念在多年交情,替韓某求求情吧。”

  馬度和李文忠互看一眼皆沉默不語,老朱則是冷笑道“嘿嘿…韓成你真的沒救了,元生接著上菜!”

  老朱這夜梟一般的笑聲,讓馬度后背不由得一寒,似乎朱文正案發的時候,也聽見老朱發出一樣的笑,可見老朱是真的傷心了。

  在他的心里,朱文正和韓成是最不應該背叛他的人吧,可事實就是這般殘酷,這下子老朱怕是要在魔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馬度似乎瞧見老朱的頭上生出了惡魔的尖角。

  元生手捧托盤,上面似乎是賬冊,直接放在韓成的面前,“韓都督好好嘗嘗這第一道開味菜。”

  “空印案時查抄了各地官員,你可沒少撈油水,日子久了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了。朕可都給你記著呢,你總共昧下了價值十七萬八千四百兩的財貨,你翻一翻可都對得上嗎?”

  韓成立刻辯解道“冤枉啊,錦衣衛人手眾多良莠不齊,微臣管束不嚴確實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難道本該充入教坊司的兩個犯官女眷也是上了旁人的床嗎?”

  韓成膝行道龍案跟前“這定是小人對微臣的污蔑,陛下莫要上了他們的惡當。”

  老朱哼了一聲拿了張紙簽在上面隨手寫了幾筆丟給韓成,“這半個字是胡惟庸死前用血寫下的,胡惟庸的尸體是你帶著人發現的,卻沒有把這半個字報到朕這里來,可朕還是知道了。起先以為是指胡惟庸的長隨古老三,后來才琢磨出胡惟庸指的是你,你是胡惟庸的同黨故而殺人滅口不會不承認吧。”

  “陛下萬不能憑空揣測冤枉微臣!”

  “你做的隱秘,朕這件事情上確實沒有實證。”不等韓成松口氣,老朱接著道“元生上大菜!”

  只見元生到后殿招呼一聲,就見十幾個瘦瘦小小的宦官到了殿中,小的十一二歲,大的也只有十五六歲。

  “韓成你怕是不認得他們吧?朕告訴你這些小孩子都是你的老家鄉親,可卻都被閹割了伺候你豢養的姬妾。朕知道你一定會說虹縣老家鞭長莫及,都是管家自作主張不干你的事,對吧?”

  韓成沒有回話,他的臉色變得煞白,身體篩糠似得的抖動,冷汗啪嗒啪嗒的落下,嘴里支吾道“微臣…微臣…”

  “可別在朕面前稱臣,朕當不起。元生接著上菜!”

  元生又端了一個托盤過來,上面放著的是一封封的信件,滿滿的一個托盤,怕是要有兩三百封信。

  “韓成這些年你做事還是盡心的,各級文武上到二品大員,下到巡檢司九品小吏,都被你抓了把柄供你驅使,說話比朕還好用,你才是大明的皇帝呀。如今死到臨頭,還沒坐過龍椅那多可惜,過來試一試君臨天下是個什么滋味兒。”老朱說著竟起身給韓成讓座。

  “嘿嘿…”韓成抬起頭來獰笑道“陛下怎知我沒有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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