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時候差不多了,百官開始整隊,徐達、常遇春一直稱病不朝,廖永安自打兄弟被賜死之后便徹底成了宅男,李忠在老家守喪。
武官這里打頭的便是馮勝了,緊挨著是鄧愈,作為侯爵里面俸祿最高的馬度,自然緊隨其后,而他身后則是湯和。
湯和一直在延安駐扎,剛剛回到應天納了一個小妾慰勞自己,另外老朱還賞了他不少的金銀財帛,還升了湯鼎做神機營的指揮使。
倒不是因為他立了多大的功勞,而是因為他相當的安分守己,很少與屬下舊部往來,到了朝堂老朱不點名他也很少發表建議,到底是和老朱一起長大的人,還是了解老朱的。
湯和用手指頭戳戳馬度,“玄重,我前些時候納妾你怎得不來!”
“我不是讓人給你送了賀儀了嗎,還嫌少?”
“誰稀罕你的賀儀,俺是想找個人喝酒吹牛。”
“怎么連個喝酒的人都找不著了,你娶那么些小妾做什么的。”
“女人那是拿來睡覺生娃的,跟她們能吹出個什么來!”
馬度揶揄道:“你這才是吹牛,家里女人一堆可是孩子一把手數得過來,你該不是有什么毛病,故意娶這么多的女人回家來掩飾吧,要不改天我給你瞧瞧。”
“別瞎說,我老湯身體好的很…噓,御史過來了當心他告咱們刁狀!”
湯和還是真是越發的謹慎小心了,難怪老朱這兩年待他很不錯。馬度看看那巡視的御史,也連忙的閉嘴了。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奉天門兩側的宮門大開,百官列隊而入到了奉天殿前,靜鞭過后便拾級而入了大殿,靜靜的等待老朱的到來。
忽然聽見后殿傳來一聲噴嚏,接著見老朱龍行虎步而來,看來他的感冒還沒有好利落。老朱了丹墀,隨他而來的朱標則是站到丹墀下面,待老朱坐定,朱標便帶著百官參拜。
“眾卿平身!”老朱伸手一拂搭在了扶手,九分威儀一分的隨性,越發像個成熟的帝王了,百官紛紛起身手持笏板躬身而立,等著胡惟庸先前匯報工作。
胡惟庸尚未開口,老朱卻說話了,“朕自淮右起兵抗元,得無數仁人志士起兵追隨,方有今日之基業。洪武二年元日,朕曾封官賜爵以酬其功,然有一親近之人為朕南征北討立功無算,可朕為了避嫌只封了他一個侯爵而已,朕心有愧今欲封公酬其功績…”
馬度感覺湯和在身后捅自己,只聽湯和用極小的聲音道:“皇說你哩!”
馬度微微的抬頭,只見對面的官都一個個的側著腦袋看向自己,看來自己這是眾望所歸呀,滿朝的臣子都覺得自己只封了一個侯爵太委屈了,只是這驚喜實在來的太突然了,老朱還是還是挺夠意思的。
“…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出來領封賞…”
“叫你呢!”背后的湯和再次用指頭戳了戳他。
馬度正要移步,卻聽見老朱用重重的鼻音道:“…信國公湯和!”
馬度一怔心道:“還好自己這一步沒有賣出去,不然還不得尷尬死。”他扭過頭對湯和輕聲道:“湯大哥恭喜你了!”
湯和神情怔怔手指頭還戳在馬度的腰眼,聽了馬度的恭賀眼珠子立刻紅了,他激動的走道大殿的央,五體投地泣聲道:“微臣謝吾皇隆恩!”
這一聲謝真心實意發自肺腑,他和老朱不僅是發小,當年還是他給在皇覺寺當和尚的老朱去信,把他拉到紅巾軍的隊伍里的,然后老朱成了郭子興的女婿,更因緣際會成大明王朝,這一切都與湯和有脫不開的關系,他更是追隨老朱南征北討近二十年,可到最后封賞的時候卻只得了個侯爵。
除了因為功勞不夠大,在沙場吃過虧,還因為仗著和老朱是同鄉發小的緣故亂說話,馬度都能明顯的感覺到老朱有一段時間是相當討厭湯和的。
估計湯和也覺察到了,這兩年一直任勞任怨的干活,更是改了大嘴巴的毛病,這不給他封了公了,誰說老朱無情無義。不過湯和他這個封號是二手的,信國公是吳元年時徐達用過的,卻也看得出老朱的重視。
老朱捻著短髯呵呵的笑道:“鼎臣起來吧,回頭朕會讓人到你府宣旨賞賜。”
“謝吾皇圣恩!”湯和再次叩首道:“微臣年老百病漸生,于征伐之事有心無力,又時常思念家鄉舊事,還請皇去了微臣的軍職,準許微臣回鳳陽養老。”
馬度不由得在心為湯和豎起一個大拇指,見好收難怪老朱能留你活到最后,尤其是這個時候退出暗流洶涌的應天,對湯和來說實在是一件大好事。
湯和如此的識時務,老朱自然求之不得,只一臉感慨的道:“朕也時常想念家鄉,卻為國事所累脫身不得,你回了鳳陽之后勿要記得常到鐘離替朕看望鄉親,應天你想來隨時便來。”
“微臣領旨!”湯和再次叩首,他起身到了馬度的跟前笑呵呵道:“玄重,你還不讓一讓嗎?”
呃…實在沒想到湯和國公的威風竟然是第一個朝他顯擺的,聽著滿堂的大笑,馬度只好訕訕的給湯和讓位,心里卻十分的不忿,自己原本應該最閃耀的一天因為老湯多了一點的瑕疵。
見對面的汪廣洋正側著腦袋往這邊看過來,便沖著他點點頭,示意他是時候出手了。
只見汪廣洋一咬牙,從隊列出來叩首道:“微臣有要事啟奏陛下!”
老朱皺皺眉道:“忠勤伯朕知道你最近做事勤勉,可是胡惟庸作為書省左丞相,他還沒有向朕稟奏,你這樣做有些不合規矩。”
胡惟庸也道:“陛下教訓的是,汪少師身為副相卻帶頭壞了規矩體統,如何做百官表率,還不速速退下!”
汪廣洋袍袖一甩冷哼一聲,義正言辭的道:“本相算是壞了規矩,也總你亂了朝綱法紀的好。”
胡惟庸臉色微微一變,“汪廣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若不說個清楚本相不與你干休!”
“死到臨頭了,本相還會怕你!”汪廣洋一撩官袍跪倒在地,手執笏板對丹墀的老朱鏗鏘有力的道:“陛下微臣要彈劾胡惟庸ta:n'w:u受賄,結黨營私,專橫擅權、枉shā're:n命等十條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