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靜靜的看著神情激動，難以自制的倪廣南。
作為一個華夏人，僅僅是聽聞那個黑暗年代的所發生的事情，就已然覺得有無窮的憤怒和不屈需要宣泄，想握著雙拳問問老天，為何這個世界最優秀，文明最有悠長的民族，要遭受這樣的苦難。
或許這段時光，在華夏的歷史長河中不過是短暫的一幕，華夏的歷史上甚至還經歷過比這些還要慘痛的年代，比如五胡亂華，漢人被充當兩腳羊，差點滅族的年代，又或者是每朝末年，戰亂頻發，十室九空的年代。
但這段時光距離此時的華夏人，實在是太近太近，近到還有大量像倪廣南這樣，親歷戰亂之苦，侵略殘殺之痛的人，近到每每想起，就有種無言之痛的地步，近到華夏人還沒有向那些揮舞著屠刀的罪人，復仇。
“所以說，讓我放棄科研，放棄為這個國家盡一份自己的力量，那真是休想！”
倪廣南長吁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但目光堅定如鐵的說道。
聯想在他心中的地位固然很高，對于他的人生來說都無比的重要，但跟他內心滾燙的對這個國家的愛，以及對科研的愛相比，還是要差上許多。
而且他不得不承認，如果拋開他對聯想的感情，其實加入到擎天，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這里才是他研究CPU芯片，解決華夏芯片危機的最好平臺。
說到底，聯想還是太過于弱小了，的確是無法承擔這樣的重任，所以他的離開對于聯想，以及數萬聯想員工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才對。
想到這里，倪廣南的神情不由一黯。
不過，他很快就將這些情緒甩到腦后，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方總，我什么時候能到擎天工作。”
他現在已經失去了聯想，那就要更好的把握住科研，而且在芯片上，華夏已經落后了太多年，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耽擱。
“來擎天的話，隨時都可以來，但是在擎天工作的話，恐怕還要再等一陣子才行。”
沒想到，倪廣南如此迫不及待，立刻就要上崗，方辰有些無奈的說道。
“為什么？”倪廣南詫異道。
“其實也沒什么為什么，現在擎天擁有什么樣的條件，處在什么樣的境遇，我之前也已經說了。也就是說，雖然現在看似擎天芯片已經擁有了不少的東西，資金，技術，核心人員等等，但實際上能落到紙面上的一個都沒有。”方辰說道。
錢和技術到是現成的，但是張如京和那些派往新加坡廠學習的科研技術人員，等到明年才能回來，這也意味著，到了明年，擎天芯片才能正式啟動。
“甚至就連擎天芯片公司，都只是停留在你我的口中，實際上并不存在，連公司都沒有注冊。”
聽方辰這么一說，倪廣南神情微動，看向方辰的目光突然多了些異樣的味道，合著方辰給他說了那么多，吹了那么多的牛逼，其實跟那些無良商人并沒有什么兩樣，只是在畫大餅一樣。
方辰則坦然的跟倪廣南對視，他是在畫大餅，吹牛逼沒錯，但是他牛逼就牛逼在，他能把他畫的大餅，吹的牛逼全部給實現了。
兩人大眼對小眼的沉默了一陣，倪廣南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雖然，的確要等到明年這批人回來，才能正式開展工作，但并不代表，咱們現在就只能閑著。要不然這樣吧，我想辦法說服華晶廠的廠領導班子，讓他們同意擎天的收購。”
“華晶廠能同意？”
這下輪到方辰比較詫異了。
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華晶廠的“908工程”基本上已經宣告失敗了，引進的國外芯片生產線，等到投產的那一天，就已經落后到，不可能再產生利潤，而幾乎將全部身家都投入到“908工程”的華晶廠，也將損失慘重，身負重傷。
但問題是，“908工程”一旦宣告失敗了，那就意味著需要有人站出來，為華晶廠的失敗負責。
顯然，“908工程”這種投資二十多個億，背負著打破自1965年到1990年，華夏芯片產業困境的國家級工程，決然沒有人愿意為其的失敗承擔責任，也承擔不了這樣的責任。
所以說，大家只能選擇對“908工程”的問題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全當其不存在任何的問題，然后心存僥幸的想著，如果一切的擔驚受怕，都是他們自己嚇唬自己呢？
畢竟眼前一切都那么的正常，華晶廠好好的，“908工程”也在有序的推進著，只是推進的慢一點而已，在這種情況下，誰又敢說，“908工程”有問題？
而華晶廠也只能如同蒙著眼睛一般，使勁朝著懸崖沖鋒陷陣，直到粉身碎骨的那一刻，然后這才能將真相和現實，大白于天下。
沒辦法，總有人是不見棺材，不到黃河心不死。
于是乎，方辰能做的就是等，等更多的人，發現“908工程”，發現華晶廠所出現的問題。
然后，他才能出手，順利的將華晶廠收入囊中。
可以說，方辰越等待，勝利就距離他越近，他贏的就越輕松，阻力也就越小。
所以，按照他的計劃，再過一年，讓子彈飛一會，等到張如京他們都快要回來，他再想辦法收購華晶廠。
“我試試吧。”
聽方辰這么一說，倪廣南也有些不自信起來。
要說，他跟華晶廠還是淵源頗深，他在三十年前，就經常往華晶廠跑，跟華晶廠的現任廠長什么的，關系都很不錯。
但是涉及到這樣的大事，他自己也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聞言，方辰沒好氣的看了倪廣南一眼，好不容易鼓起的一口氣，全部泄了下來，他本來還以為倪廣南真有什么辦法呢。
“這樣吧，倪總工你想試試就試試，不行也無所謂。然而考慮到你現在比較急迫的心情，倒也不是現在不能開展工作。”
“你現在可以找個靠譜一點的大學計算機研究所，實驗室之類的，然后再帶幾個教授副教授，研究員副研究員之類的，想辦法先把X86指令集給吃透了再說，對了，公司內部你也可以發個招聘啟示，看看有沒有愿意去你那的人。”方辰說道。
“內部，招聘啟示？”倪廣南不解的問道。
招聘啟示他自然知道，可這都不是從外面往公司里面招聘的，他還真沒聽說過，有公司在自己內部，貼招聘啟示的，這算哪門子的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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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擎天現在已經是個大公司了，僅僅在華夏就已經擁有將近十萬名員工，這么多員工自然不可能物盡其用，每個人都能安排到合適的崗位，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自己的崗位上，發揮出所有的潛力。而恰恰擎天也在高速發展中，所以經常會出現一些新的項目組，生產流水線等等。”
“而這些項目組和生產流水線，自然也需要大量的員工，所以一般就會先通過擎天自己的內網，發布一些招聘啟示，擎天的員工看到這些招聘啟示，覺得有興趣，而且自己也符合要求，就會遞簡歷過去，如果項目組和流水線的負責人覺得合適，就可以直接招聘過來。”方辰介紹道。
倪廣南楞了一會，然后這才感慨萬千，五味雜陳的說道：“擎天能有現在這成就，果然不是僥幸。”
正所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擎天這一手，著實讓他有種嘆為觀止的感覺。
允許內部員工如此輕易的流動，這著實是件十分了不得創舉。
既解決了，公司內部新建項目，沒有人才的尷尬，也能充分的發揮了員工的才智和主觀能動性，解決了不少公司的內部矛盾。
雖說，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做科研，但他畢竟在聯想做了這么多年的總工，對于下面的情況，還是知道的。
員工，尤其是普通員工在一個崗位上，總會有一部分人，會各種各樣的不適應，其中包括工作內容，工作緊張度和工作時間，以及對周圍同事和領導的喜惡，甚至包括升遷等等。
尤其是后三者。
有很多人都碰到不喜歡的同事和討厭人的領導，以及工作年限時間長了，卻無法得到該有的升遷等問題。
而且往往，這些問題是根本無法解決的。
畢竟作為普通員工，是不可能將同事和領導給換掉的，至于升遷，那更是一個玄學了，你就是有一百個理由，認為自己該升遷，那么上級也有一千個理由不讓你升遷。
更別說還有因此而引發的家庭問題，比如夫妻，婆媳，親子等等。
那這時候，普通員工們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一走了之。
然而走失一個成熟員工，對于企業來說，毫無疑問，也是一種很大的損失。
但是擎天的做法，則很好的減少這一問題的出現，讓員工們在碰到這些問題的時候，有了選擇權，有效的避免了矛盾的擴大，以及人才流失。
至于內網什么的。
說真的，恐怕擎天是他第一個見過，利用網絡來處理公司事務和保持內部連通的公司，實在是太高科技了。
即便他這個專門搞計算機的院士，聽了都不由產生了一種不真實感。
華夏居然有這么高科技的公司。
“方總，您真的是太了不起了，我現在突然有些理解，擎天為什么能在你的手上，展現出如此多的奇跡。”倪廣南真心的贊嘆道。
聽了這話，方辰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了一絲絲的尷尬，至于背后的吳茂才和慧明，更是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
其實，這還真算不了是他的功勞。
然而擎天有這么個成立新項目組，新生產線，先在內部發招聘啟示的習慣，還要說到一年前。
一年前，沈偉突然向他匯報，一些原本已經辭職的小霸王員工，突然出現在了擎天通信，并且這樣的人，還為數不少。
然后一番調查，這才知道，這些員工，毫無例外都是中原省的人。
至于原因也很簡單，中原省作為華夏幾乎最窮的省份之一，常年人均收入全國倒數第二，自然而然就有大量的外出務工人員。
那么其中肯定有一部分中原人，進入到小霸王工作。
然而后來，擎天通信成立了。
這些中原省的員工，一看這情況，自然就立刻辭職，然而轉而跑到擎天通信應聘。
畢竟兩邊的工資相差并不多，而擎天通信卻就在中原省，且不說離家里近多少，能更多的照顧父母，老婆孩子，就說這吃飯，都總要是比香山市習慣一些。
所以說，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現在小霸王那邊的中原省籍員工，雖然不能說一個沒有了，但也基本上是寥寥無幾了。
而且有的擎天員工，仗著自己工作高，還把老婆孩子給接了過來，一下子讓洛州市多了不少常住人口，經濟活力更是再上一個臺階。
蘇爽也是痛并快樂著。
痛是因為，突然這多人涌入洛州，對于洛州的治理和配套設施，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沒見洛州的公交車幾乎天天都是爆滿的，本地居民已經多了不少的怨言。
快樂，則是因為對于任何一個城市來說，想要發展，自然就離不開人口。
只有更多的人口，城市和市場才會繁榮起來。
當然了，前提是能提供充分的就業。
然而有擎天在，這一點并不需要擔心。
最后經過一番調查之后，方辰就讓雷俊帶領金山軟件的員工們，建設了內網，并編寫了一些程序應用軟件，并立下了，新項目和新生產線可以在公司內部招聘員工，員工也可以申請調崗的管理辦法。
畢竟他能理解這些員工的需求和想法，而且這種先從小霸王辭職，然后在來擎天通信應聘的辦法，實在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員工們麻煩的同時，也帶來的更多的管理成本。
所以說，索性直接放開算了。
而且，這個方法正式施行之后，他著實發現了還多了不少其他意料之外的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