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五十五分,莫斯科大酒店。
眼見十點鐘馬上就要到了,方辰還在跟蘇妍你儂我儂的煲著電話粥,吳茂才忍不住狠狠跺了一下腳,一臉憤慨的對著慧明嚷道:“果然是紅顏禍水!這眼看葉利欽就要發布電視講話了,九爺還在那膩膩歪歪的。”
此話一出,慧明頓時呆滯當場。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回過神來,神情有些復雜,揶揄中帶著無奈和惋惜的看著吳茂才。
“老吳,我是個和尚,這輩子已經打算一輩子侍奉佛祖,以青燈古卷為伴,這些年下山守護方總,除了是為修行,另外就是佩服方總,知道方總是對國家,對民族有大益的人,想盡一些綿薄之力而已。至于說什么娶妻生子,本來就不在考慮范圍之內,可老吳,你一個俗家人,莫不成也打算孑然一身,孤獨終老嗎?”慧明滿是痛心的說道。
吳茂才呆愣愣的,一臉懵逼看著慧明,他有些搞不懂慧明話里的意思,但隱約覺得慧明在罵他。
而一旁的韓光等人看到吳茂才這幅模樣,再也忍不住了,不由笑了起來。
說真的,他們都不敢想象,吳茂才談戀愛是什么樣,就吳茂才這腦子,對戀愛的態度,簡直就是天煞孤星轉世,活該一輩子單著。
“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剛才聲音太大了,蘇妍已經聽見了,作為你未來的九奶奶,她表示要好好跟你談談心,免得你誤入歧途。”方辰突然迤迤然走了過來,并且在吳茂才的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
嚇得吳茂才瞬間臉就白了,整個人渾身止不住的哆嗦起來,別看他剛才叫得歡,這屋子里最怕蘇妍的人就是他了。
從吳茂才身邊走過,方辰搖著頭打開了電視。
他此時著實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做憑實力做死,不作不死,大概就是吳茂才這樣的。
論起智商,手段,蘇妍一根指頭都能將吳茂才給摁死,更別說還搬出來未來九奶奶的身份,他估摸著,這次回國,吳茂才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想到蘇妍,方辰不由輕嘆一聲,心中覺得有些對不起蘇妍。
蘇妍剛才問他,什么時候能回國,說想他了,但他卻回答不出來。
現在俄羅斯正是多事之秋,兩邊爭斗的激烈,尤其是有索羅斯這個大攪屎棍,他即便作為重生者,也越發的忐忑起來,不知道究竟鹿死誰手。
沒辦法,對于擎天來說,是走向毀滅,還是走向輝煌,就是看著十五天了。
面對這樣一個或是天堂,或是地獄的結局,真不是四個字“知曉歷史”,就能讓自己心靜下來的,所以他必須坐在這里,時刻關注著俄羅斯的動向。
而且,也不是說這十五天過去之后,他就能安穩回去了,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一日不除,他的心就無法徹底安定下來,鬧不好還要在俄羅斯多耽擱一段時間。
就在方辰想著未來俄羅斯局勢走向的時候,莫斯科電視臺新聞頻道的播音員突然閃了出來,說要插播一條緊急消息,葉利欽總統要對全國發表電視講話。
對于這條消息,方辰自然可以做到眼皮都不抬一下,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有他的策劃參與,但對于俄羅斯正守在電視機周圍,看節目的俄羅斯民眾來說,卻是如同當頭棒喝一般。
總統要發表電視講話了?
呆滯過后,幾乎所有人都高聲召喚自己的父親,丈夫,母親,妻子等等,至于在商店購買貨物,又或者干脆在閑聊的人們則齊齊圍在了電視機旁邊。
雖然電視中經常能看到葉利欽,但毫無疑問,總統要發表電視講話對于俄羅斯來說是極大的事,因為每次電視講話,說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尤其是戈爾巴喬夫在演講過后,宣布將核手提箱移交給葉利欽的場面,是每一個俄羅斯人至今都無法忘懷的。
可以說,葉利欽粗暴接過,不,從戈爾巴喬夫手中奪走核手提箱的舉動,充分的宣布了蘇維埃這個龐大的,曾經偉大的國家,早已以一個一點都不體面的方式,毫無尊嚴的倒塌了。
鐘表的指針剛剛劃過十點鐘,葉利欽便出現在總統辦公室的后面,神情嚴肅,開門見山的直接說道:“我這次之所以發表電視講話,是因為現在俄羅斯私有化進程,憑單方案遭到了巨大的阻力和質疑。”
葉利欽此話一出,不少俄羅斯的人瞬間就糾在了一起,他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尤其是提到“憑單方案”這四個字的時候。
他們大多都是剛剛將憑單交給龐茲會,或者準備將憑單交給龐茲會,正在憧憬著龐茲會每個月會給他們五美元,甚至六美元這樣一筆巨大財富的人。
對于現在的俄羅斯來說,五美元,六美元幾乎已經可以頂的上一家老小兩個月的生活費了。
也就意味著,僅僅依靠憑單,就可以保證他們這兩年吃喝不愁。
當然了,除了極少數的敗家子,大部分人都還是傾向把美元存起來,留著以后碰到什么重要事情再花。
畢竟要知道,相比于每天無時無刻不在貶值的盧布來說,美元簡直是比黃金還要珍貴的東西。
甚至可以說,正如之前葉利欽宣布執行憑單方案時,所說的那樣,憑單已經成為每個俄羅斯人最重要的財富。
所以說,他們現在簡直對憑單方案滿意的不得了,一點都不想看到憑單方案有任何會被改變的地方。
“的確私有化和憑單都并不是那么的完美,其中出現了許許多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是我相信總體而言,私有化和憑單方案的實施都是無比正確的一件事。但現在面對俄羅斯一部分人的阻撓和質疑,我現在需要大家的支持,或者說希望大家來決定俄羅斯命運的走向,畢竟俄羅斯是屬于每一個俄羅斯人民的。”
“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開啟公民投票表決,有四個問題需要大家來回答,‘第一你們是否愿意支持葉利欽?’、‘第二,你支持葉利欽的經濟政策嗎?’、‘第三,你同意提前進行總統大選嗎?’、‘第四,你同意提前進行議會大選嗎?’”
說到這里,葉利欽深吸一口氣,聲音中帶著些許悲涼和懇求之意的緩緩說道:“俄羅斯的命運將由俄羅斯全體民眾所決定,如果民眾投票不支持我葉利欽,不支持私有化,同意提前進行大選,我將為此負責,辭去總統職位,并終止私有化進程和憑單方案,希望大家能鄭重的使用自己的神圣一票。”
說完這些話,葉利欽便從電視機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臉懵逼的民眾們。
他們現在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事情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
總統竟然要辭職!
私有化進程和憑單方案也要取消掉!
瘋了嗎!
一旦取消的話,豈不意味著他們的六十美元,數十萬盧布就要徹底打水漂了嗎?
“一定是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這兩個腳底流膿的壞種,如果不是他阻止私有化和憑單方案的話,也不會逼的葉利欽總統準備辭職了。”商店店主突然一臉憤慨的大聲嚷道。
眾人瞬間被商店店主叫嚷聲吸引,齊齊向其看去。
有人還難以置信的問道:“伊恩,你的意思是說,葉利欽總統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魯茨科伊副總統和哈斯布拉托夫議長的逼迫?”
對于他們而言,不管是葉利欽,還是魯茨科伊,哈斯布拉托夫都是云頂之上,藏在無數迷霧中的大人物,像魯茨科伊和哈斯布拉托夫已經逼迫葉利欽,不得不舉行電視講話,以辭職作為代價,來求得民眾的支持,這種事情豈是他們這些升斗小民知道的。
商店店主伊恩,毫不猶豫的說道:“要不然你們以為呢,如果不是副總統和議長聯起手來,葉利欽總統堂堂總統需要舉行電視講話,發動公投嗎?我告訴你們,這次如果公投失敗,大家都投票不信任葉利欽總統,不支持私有化,要求提前大選的話,葉利欽總統是肯定要辭職的,那么什么私有化啊,憑單啊,大家就別想了。”
看著眾人陷入憂心忡忡,伊恩無人察覺的微微翹起了嘴角,看來他這5的折扣是拿穩了。
嗯,沒錯,這些話都是中俄貿易公司負責給他們這個區域配貨的主管告訴他的。
要不然,他一個普通商店的小店主,怎么可能對這些上層爭斗那么了解。
除此之外,這個主管還告訴他,如果他把這些話說出去之后,他從中俄貿易公司進的貨在公投這段時間都可以打95折。
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他這就是一個小店,做的都是街坊四鄰的生意,每個月算下來其實也就10左右的利潤,畢竟有時候碰到通貨膨脹,漲價,掙得那點錢連進貨都不夠。
中俄貿易公司如果讓利給他5的話,基本上就等于他能多掙一半的錢,他怎么可能不干。
他現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公投的時間能長點。
要不然的話,他就只能想辦法借一筆錢,趁著這個天賜良機,從中俄貿易公司進一大批貨來。
不過,他也的確真心支持葉利欽,畢竟他也有憑單交給了龐茲會。
“但說真的,葉利欽這個總統做的真不怎么樣,你們想想俄羅斯為什么會變成這個鬼樣子,我們的生活為什么會變得如此一團糟,整日里連飯都吃不飽,更沒有必要的生活物資,連擦屁股都沒有手紙是因為誰,不還是因為葉利欽嗎?”突然一陣不太和諧的聲音驟然傳來。
眾人的目光隨著聲音追了過去,心中有些奇怪這時候居然還有人這么反對葉利欽,等看清說話人的模樣,眾人也就不奇怪了。
說話的人,叫做彼得,原來是社區的一個小小的布爾什維克干部,葉利欽上臺之后,就把這些基層的布爾什維克干部的崗位給裁掉了,那么彼得自然理所當然的失業了。
以前彼得多多少少算是個小干部,不但有工資還有一些額外收入,現在失業,屁都不是了,不但工資沒了,額外的收入肯定也不復存在了。
可以說從彼得的嘴中,他們就沒有聽過其說過葉利欽總統一句好話,整日里滿腹怨氣。
“我覺得讓魯茨科伊副總統當總統也不錯,魯茨科伊是軍人出身,并且是那種真正打過仗,立過功的英雄,由這樣一位英雄來領導俄羅斯,我相信俄羅斯才會變得更好。”
見眾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一股熟悉的迷醉感瞬間涌上了彼得的腦垂體中。
此時的他,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自從崗位被葉利欽裁掉,不再當領導之后,這種感覺他已經好久都沒有了。
可彼得還沒有沉醉多久,只聽伊恩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并且不屑的說道:“就魯茨科伊這種被游擊隊俘虜的廢物,還能被稱之為英雄,這簡直就是為那些長眠在莫斯科郊外,抵抗德軍的先輩臉上抹黑。”
“被俘虜了,難道就不能是英雄了?”
聽到伊恩反駁自己,彼得瞬間面色劇變,面紅耳赤的勃然大怒道。
也不知道他是為了魯茨科伊才那么激憤,還是因為連伊恩這樣的小人物都敢來嘲諷他而憤怒。
要知道,就伊恩這樣的小商店店主,以前想要巴結他都還巴結不上,并且他還看在街里街坊的面子,幫過伊恩一次。
“是!而且彼得你不要跟我厲害,魯茨科伊不可能是英雄!”
伊恩似乎被彼得嚇到了,瞬間打了個哆嗦,但一想到那5折扣,還是挺直腰板說道。
再者說了,彼得現在已經不是社區的干部,就是一個連工作,溫飽都解決不了,需要依靠家人養活的廢物,他憑什么怕他。
“我揍死你!”
彼得瞬間惱羞成怒,直接一個餓虎撲羊,朝著伊恩沖了過去。
兩人廝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