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說的那一連串設備對于外行人,自然是無比陌生,但對于他們這些在通信行業至少摸爬滾打二十年以上,已經能稱得上專家的通信人來說,肯定是如數家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方辰剛才所說的那一連串的設備,基本上包含了建設通信機房,所需的所有通信設備。
方辰是在向世界宣布,擎天通信已經擁有了獨立自主,不依靠其他通信設備企業,就能建設機房的能力。
似乎聽起來有些怪,通信設備企業難道不應該擁有,生產全部通信設備的能力嗎?
實際上還真不是這么個情況,就拿八大國際通信巨頭來說吧,除了排在前三位的富士通、東倭電氣、朗訊三家是擁有生產所有通信設備的能力,剩余的五家都沒有,只有大容量程控交換機這么一個主業,是大家所都具有的。
不過,這五家倒也算是各有絕活,反倒是前三位有點大而不強的意思,雖然都有,但都稱不上頂尖。
數字微波傳輸設備,愛立信做的是最好,PCM復接設備西門子是世界第一,中繼設備首選法國阿爾卡特。
畢竟對于西方大多數的企業來說,把資源投入已經被其他企業占領,利潤率并不會太高的項目或者科技,是件很不劃算的事情,他們可以選擇把資源投入到競爭壓力不大,利潤率更高的藍海中。
所以通常來說,如果某個企業所需要的技術,其他公司已經具備,那他們就更傾向于購買,而不是自己研發,這跟大多數華夏人要求華夏必須每項都有,每項都要成為頂尖的想法,迥然不同。
但不管怎么說,從今天起,擎天通信就成為了世界上第四個擁有所有通信機房全設備生產能力的企業了。
這是比擎天通信成立時間更長,技術實力應該更為雄厚的申城貝爾和燕京有線電總廠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這方辰是真要把我們趕盡殺絕,一點余地都不留。”土井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他突然發現他不怎么生氣了,已經生氣不起來了。
“好難啊。”毛利小六郎任由背后重重的摔在椅子上,仰天長嘆,滿是無奈。
除了交換機以外的通信設備,其實在通信機房中的占比并不大,往往一套三萬線左右的交換機,只需要搭配五百線的長途中繼設備就足夠了。
相對于交換機來說,這些都屬于配套地位,通常一套下來,價值往往只有交換機的五分之一。
也就是說價值五千萬的交換機,配上一千萬的其他通信設備,就可以讓機房正常的運轉起來了。
如果平時,他們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定會無比痛心,但在今天,在此時此刻,他們無所謂了,麻木了。
“方總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氣魄,大手筆。”任政非滿是唏噓的對著李一南的說道。
可誰知道,李一南竟然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2G都做了,這些輔助設備,邊邊角角的,做了就做了,不稀奇,不做才稀奇。”
聞言,任政非頓時啞然無語。
過了許久,這才苦笑的搖了搖頭,他不得不承認李一南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
2G都已經開始研發了,這些設備又算了什么!
“或許是我老了。”任政非自嘲的笑了笑。
跟其他人相反,他剛才聽到方辰說擎天通信已經能生產這些設備,內心的波動反而比剛才方辰宣布擎天通信擁有每年三百六十萬線生產能力,以及每線價格不超過二百美元還要小一點。
畢竟華為坐落在華夏改革開放的最為前沿,而且之前也一直在為香江的通信設備企業貼牌銷售,再加上對西方國家新技術的關注,他的眼界到是比其他人要高的多,也更為熟悉現在華夏最先進的一些生產模式。
三百六十萬線對于其他通信企業來說,的確是很夸張,但是華夏有著大量來料加工,三來一補,只掙加工費的大中小型企業,按照西方國家的說法叫做代工企業。
而華為的設備生產就是指望著這些代工企業,華為自己的制造車間生產的設備只占華為銷售設備的很少一部分。
要不然華為也不可能在總員工人數不到二百的情況下,就做到今年七月份銷售額破一億的奇跡。
尤其是,他還知道方辰有一股一家寶島的代工企業,而且這家代工企業靠著小霸王的訂單已經成為了鵬城,乃至于嶺南最大的電子代工企業。
所以說,只要有訂單,要銷量,生產力絕對不是問題,別說三百六十萬線,就是五百萬線說弄出來也能弄出來。
至于說價格更不是問題,那些代工企業的報價比他們這些企業自己生產車間生產出來的產品的價格還要低得多。
反正他們華為交換機的成本價是在每線一百一十美元多一點,售價二百四十美元到二百七十美元,利潤率60左右。
而雖然04機的技術含量高一些,但畢竟擎天通信有規模優勢,并且還有富士通這個嶺南做得最好的代工廠的幫助,所以他判斷擎天通信的交換機成本不會超過一百美元。
所以說,方辰把交換機賣到每線一百美元,絕對沒問題。
而且其他人沒注意到的一點,方辰之前說的擎天通信04機的售價不超過每線二百美元,而不就是二百美元。
一百九十美元,一百八十美元也是不超過二百美元。
反正不管怎么說,這次富士通這些國際通信巨頭有難了,任政非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做通信設備這些年,他已經受夠了這些國際通信巨頭在華夏耀武揚威,賺取大量利潤。
他這次之所以會破釜沉舟,寧愿去地下錢莊,高息借錢也要把千門機做出來,除了是不想被方辰拉的太遠,追都追不上,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不愿看到這些國際通信巨頭在華夏肆虐。
堂堂華夏連個能生產大容量交換機的企業都沒有,著實可悲可嘆可氣!
看著一片平靜的下面,方辰咧咧嘴角,看來這大招不能總放,總放的話很容易就沒有效果。
但他沒辦法,擎天通信的技術人員辛辛苦苦的把產品給做出來了,總是要有人說的,而由他來說,在這次盛會來說,則是最好的時機。
而擎天通信之所以會研究這些,除了他那顆想要全設備制霸的心,最重要的是,這些產品本來就不難,最起碼對于大容量程控交換機來說,簡單的多,以及利潤高啊。
嗯,沒錯,利潤高!
雖然相較于交換機來說,其他通信設備所占據的份額并不高,加起來才只有交換機的20,但就是因為用的少,生產研發的企業也就少,競爭自然也少,如此一來,利潤率可不就上去了。
04機,擎天通信的成本價基本上是在每線一百美元左右,即便是賣到二百美元每線,也就是成本和利潤對半開。
覺得比如說長線中繼設備,其如果除去研發的成本,真實成本也在一百美元左右,最多不會超過一百一十美元,但賣給郵電局的時候,每線高達六百美元,利潤率幾乎是500。
如此一塊肥肉,他自然不可能放過,而且西方發達國家的企業,可以挑挑揀揀,挑肥揀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利潤大,競爭小,就做什么。
但華夏不行,擎天通信不行,他不行,他只能走全行業制霸的路線。
沒辦法,華夏太大了,而且敵人也太多了,有一項不能完全掌握,就意味著會被國外給卡住脖子,呼吸不得。
他不想因為,某一天,某個郵電局因為跟他簽了交換機合同,但卻因為國際通信巨頭不賣給該郵電局,建設機房所需的其他設備,而導致合同作廢,讓擎天通信員工所有的辛苦都付之東流。
所以說,他寧愿加大投入,多花錢,多招人,也要把這些設備給攻關下來。
“看來,大家對我說的這些東西已經沒有興趣了,那我長話短說,咱們快點結束這次講話。”
說到這,方辰腦中突然念頭一動,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我從小其實就挺討厭,有人站在臺子上巴拉巴拉的講個不停,兩三個小時不喘一口氣,可現在我居然變成了我小時候最討厭的人,但我現在仔細的想了想,我大概只是不喜歡聽別人講話,自己其實還是挺喜歡讓別人挺我講話的,所以我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創業,當老板了。”
“甚至有時候我懷疑,我之所以把生意做得這么大,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來聆聽我的聲音,而不是在臺上指點我,所幸,我現在似乎做到了,而且做的還不錯。”
說著,方辰指了指臺下眾人。
聞言,眾人不由楞了一下,緊接著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哄笑聲。
這是什么鬼才!
竟然在臺上講這個!
不過說實話,他們其實也挺煩別人在臺上講個不停,但一換上自己,就喜歡講的停不下來。
另外他們真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竟然是因為不喜歡聽別人講話,所以才自己創業當老板,而且還把生意做得這么大。
“小爽,有這么一個出色的準女婿,你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太好過啊。”
就連王韜博也忍不住,一臉揶揄的調笑著蘇爽。
眾人頓時忍俊不禁,一副想笑又要強忍住的模樣。
聞言,蘇爽的臉瞬間變成了苦瓜臉,心中又氣又惱。
但卻不知道,究竟是在氣方辰太過于狂妄自大,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過,還是氣王韜博的調侃。
或者是前者,又或者是兩者皆有。
但不管怎么說,這筆賬他記在了方辰的頭上,如果不是因為跟方辰在一起,近墨者黑了,誰能想到王韜博這樣的人物,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見聲浪動靜已經小一些了,方辰的眼中突然閃爍著一絲狡黠光芒,然后緩慢且認真的說道:“接下來,進行典禮的最后一項,請擎天通信沈偉總經理和中原省十七個地級市的郵電局局長,簽訂交換機訂購合同!”
此話一出,所有都石化了,難以置信的盯著方辰。
他們沒聽錯吧?
擎天通信是什么時候無聲無息把整個中原省給拿下來的?
畢竟中原省一共就這十七個地級市,把這十七個市都拿下來,豈不就等于拿下了整個中原省。
眾人的心中著實掀起了無數的驚濤駭浪,一直在翻江倒海,不得平息!
本來他們以為方辰之前說的那些已經夠驚人的了,哪能想到,方辰的手里竟然還捏著一對大小王!
突然念頭一動,眾人不由的看向,一動不動,眼睛瞪大的毛利小六郎等人,不吭不響,瞬間變幻大王旗,方辰這一手實在是高!太高了!
“八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土井亮猛的拍了一下扶手,噌的站起來,驚叫了一聲!
但這一聲似乎耗盡了土井亮的全部氣力,甚至所有精氣神!
叫完這一聲之后,他渾身癱軟無力的跌落到了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十七個緩緩走向臺上的郵電局局長們。
毛利小六郎,麻生俊更是面色鐵青,心若死灰的看著方辰,心中滿是苦澀,比吃了毒藥還要痛苦。
見鬼!
真是太見鬼了!
他們雖然已經做好了中原省市場會丟掉,會被擎天通信占據的思想準備。
但絕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的如此之快!根本措不及防!
他們連這個門都沒有出!
不對,連典禮都沒有結束,中原省市場就這么無聲無息的丟了!
此時,毛利小六郎和麻生俊兩人,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麻生俊,已經完全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狀態,三魂六魄全然不在,存在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現在這一幕,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他現在已經是個把地盤丟掉的光桿司令了。
如果是商場如戰場,這是一場戰爭的話,按照東倭的習慣,他已經要切腹謝罪才對。
但他太冤了!
連地盤怎么丟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