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
方辰罕見的跑到小霸王開了一個早會,然后就帶著段勇平,金至江,秦曙珖等小霸王高層領導,以及馮倫,潘時屹,王公權,劉俊,王奇富五位,浩浩蕩蕩的前往小霸王新廠區。
十幾輛車在香山新修建的寬曠大道上一路飛馳,路邊眾人紛紛報以驚異的目光,小霸王的高層領導竟然集體出行了。
要說香山現在的奧迪,奔馳實在是不少了,何興業他們這些小霸王供應商的座駕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是奔馳,奧迪之類的豪車。
香山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他們為什么一眼就知道這是小霸王的車,
原因很簡單,在香山大批量擁有三位數車牌,也就是粵T.00XXX的,除了香山政府,就是小霸王了。
可問題是香山政府沒有這么多的奧迪,奔馳啊,甚至說個不好聽的,書記和市長屁股下面的奧迪和奔馳,名義上都是從小霸王這借的。
更別說打頭的那輛,還是奧迪V8,奧迪最豪華的車型,這輛車全國不敢說,但嶺南就小霸王段總這獨一份。
在方辰的虎頭奔開到洛州之后,段勇平的奧迪V8已經是香山的新標志之一了。
潘時屹隨意的伸了個懶腰,看了馮倫,王奇富四人一眼,開玩笑道:“老馮,老劉,公權,奇富,方總這頭一次過來驗收新廠區,你們緊張不?”
馮倫白了潘石屹一眼,“你這話說的,好像這新廠區跟你沒關系似的。”
潘時屹嘿嘿一笑,一語雙關道:“關系自然是有的,但是這天塌下來,肯定是輪不著我來頂,沒辦法個頭不夠,這怨不得我。”
四人看著潘時屹明顯比其他人矮一截的身高,不由的哄堂大笑了起來。
“那這么說,也輪不到我頂了。”馮倫笑得合不攏嘴道。
王公權和劉俊,王奇富面面相覷,一臉的無奈。
雖說去年從莫斯科回來的時候,方辰把新廠區的建設任務交給了他們五個人,但就這么不到三十萬平方米的地界,哪用得著他們五個人一起上陣。
而且這三十萬平方米,還是后來追加的結果,小霸王廠區最早的規劃才二百畝地,后來因為小霸王發展速度太快的原因,規劃也必須跟著變了。
他們把市里賣給小霸王的三百多畝地全部都用了還不夠,最后還是市里大手一揮,又給小霸王批了五百畝的地,這才有了現在的新廠區。
所以來小霸王沒多久,把新廠區的基礎給打好,馮倫就去負責《擎天報》和夜校,也就是小霸王職工在職培訓的事情,而且潘時屹則出任零售部部長,負責打造小霸王的零售體系,以及房地產,商鋪等方面的工作。
實際上新廠區的建設,基本上都是有王公權,劉俊,王奇富他們三個負責的,馮倫和潘時屹就是沒事過來溜溜轉轉,五個人坐在一起,吃吃肉,喝喝酒,聊聊天,吹吹牛。
不過,轉念一想,王奇富笑道:“新廠區的事情,實際上還是段總抓的總,新廠區的建設所有都是段總批示同意的,甚至說個不好聽,新廠區是段總看著一點一滴建設起來。”
“你們說說,咱們幾個誰有段總的個高?方總就是有不滿,也應該先找段總的麻煩。”
眾人不由的又笑了起來,的確,他們誰的個能比段總高?
方總這天要是塌下來,先砸的也是段總。
笑鬧了一陣子,馮倫突然正色道:“現在新廠區的建設已經完成了,咱哥幾個的使命也算是到頭了,接下來怎么辦,你們有什么想法沒?”
此話一出,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一片死寂,就連王奇富開車時的動作也輕柔了起來。
過了許久,王奇富聲音微微有些顫動的說道:“這新廠區建完,我和公權,老劉的使命算是結束了,老馮,老潘,你倆干的好好的,接著干唄,一年二三十萬的薪水也不少了,總比咱們在莫斯科,蹲地下室,烤地瓜的日子強。”
“的確如此,現在一想起,那時候和老牟是為了一罐罐頭翻的臉,我就想笑。”劉俊說道。
“對啊,雖說跟老牟翻臉是定局,但現在想想竟然是為了點肉罐頭,還有兩片藏在米飯下面的大肥肉片,還真有點可憐,可悲,可嘆。”王公權也嘆息道。
五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想起去年那段艱難,苦澀的歲月,再想想現在,著實有種恍若隔世,黃粱一夢的感覺,充滿了不真實感。
馮倫輕嘆一聲,“你們三個也別說我倆,我就不相信,段總沒跟你們聊過,希望你們能夠留下的事情?”
他們五個,段勇平都曾經不止一次的找他們聊過,如果他們愿意的話,不但可以留下,甚至說個不好聽的,這副總經理的位置,就沒秦曙珖他們什么事了。
潘時屹嘿嘿一笑,“談過是談過,但總覺得留下來,不是那么個味。”
“當然了,并不是說段總待我不好,只是總覺得差點意思。”潘時屹的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似乎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
馮倫,王公權,劉俊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眼中也有一團團火在燃燒,唯獨王奇富不知道是因為在開車,還是怎么的,并沒有任何動作。
跟著牟其仲那段歷史就不說了,跟著方辰,為方辰干活他們是心甘情愿。
因為方辰對他們有恩,是方辰把他們從當時的窮困潦倒中解救出來的,給予食物,給予他們休養生息的機會,甚至尊嚴。
他們到現在都忘不了,他們在莫斯科大酒店,胡吃海喝的日子。
跟著牟其仲的時候,他們吃的永遠都是菜市場俄羅斯婦女們不要的小土豆,爛菜葉子,以及硬的可以砸死人的黑面包。
而到了方辰這里,到了全世界各種美食應有盡有的莫斯科大酒店,他們宛若從地獄一下子來到天堂,整天不是跟在方辰身邊吃吃喝喝,就是在莫斯科大酒店的自助餐廳大吃特吃,反正方辰早上也起不來,那些早餐券全部都便宜他們了。
這莫斯科大酒店的一個星期,他們幾乎全部胖了十幾斤,跟吹氣球似的。
他們在新廠區這一年,既是休息,也是重生。
這一年他們的身體是忙碌的,但心卻是休息的,現在的工作讓他們可以沉下心來思考自己的未來,甚至他們的心就如同一顆埋回土中的種子,也在吸取能量,養分,期待破土發芽,茁壯成長的那一天。
然而更重要的是,看著新廠區,看著《擎天報》,看著逐漸遍布全國的零售店鋪,這些他們親手建立的東西。
看著通過他們的努力,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他們逐漸變的自信起來,從天涯省房地產失敗的陰影,以及牟其仲那里獲得的挫敗感中解脫了出來。
這些都是方辰給予他們的。
但如果說,接受段勇平的邀請,一直給段勇平當下屬,他們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雖然經歷過這么多的挫折,但他們的內心依舊是驕傲的,他們覺得如果把他們擺在段勇平的位置上,他們能夠做的和段勇平一樣好。
他們也渴望自己能夠如段勇平一樣,闖出來一片屬于自己的事業來,向方總,向世人證明自己。
馮倫笑了一聲,“既然大家都是這么個心思,那就這樣做吧,就是唯獨不知道方總怎么想的,會不會同意我們離開。”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段勇平的邀請他們可以拒絕,但是方辰待他們有恩,如果方辰真要開口留他們的話,他們恐怕真說不出拒絕二字。
“行了,別想那么多了,到時候看方總怎么說吧,另外…”王奇富說道這,突然卡殼了,嘴巴微動,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眾人齊齊看向王奇富,他們怎么感覺王奇富話里有話。
狠狠一咬牙,王奇富徑直開口說道:“另外我最近想了想,我有點想留下來。”
眾人頓時愣住了,他們著實沒想到王奇富現在竟然說要留下來。
“奇富…”馮倫剛說出去兩個字,就被王奇富給打斷了。
王奇富聳了聳肩,故作輕松道:“你們也不用為我擔心,雖說新廠區的建設已經完成了,但是洛州那邊不還在建設當中,甚至包括俄羅斯那邊的倒爺市場,方總不也說要推倒重建,這都是我的用武之地。”
“再者,方總還說到時候要給廠里的職工建房子,而且我相信隨著方總的腳步,公司一直都會在擴張之中,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情干的。”
說到這,王奇富抬頭看向天空,“自己開公司實在是太累了,我不想那么費心了,我就想建點房子,負責點工程,對不起。”
四個人面面相覷,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消息對于他們來說有些太意外了。
過了一會,馮倫拍了拍王奇富的肩膀,“奇富,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們,我們知道你的苦心,知道你這是在為我們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