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辰這么一說,鄧軍哼唧兩聲,就沒有再提什么反對意見。
他自然不甘寂寞,不愿意就這么養老去,他覺得自己除了有點小毛病之外,身體好的很,再為革命工作二十年絕對沒問題。
而且工會主席這個職位也很適合他,只是他不愿意在電話設備廠,不,現在應該叫做擎天通信當工會主席而已。
從一言九鼎,吐個吐沫就是個釘的廠長,變成說嘛嘛不算,只能當個老好人的工會主席,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鄧軍越活越回去了那。
但是總公司的工會主席就不一樣了,怎么說也要跟沈偉這個總經理平級吧,說不定還能高個一級半級的。
另外,什么年薪百萬他就不想了,但是這出門頭等艙應該是可以的吧,臨老了,還能混個部級干部待遇,似乎也不錯。
而且方辰公司那么多,說不定哪天他還能去莫斯科溜達一圈,畢竟方辰在俄羅斯職工也在他這個工會主席的關心范圍內。
越想鄧軍臉上的笑意就越發的掩蓋不住了。
看著鄧軍臉上的笑容,方辰不由的打了個冷顫,他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覺得老鄧頭又在算計他點什么,但是想了想他覺得自己好像沒什么能被老鄧頭算計的地方。
念頭一轉,方辰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的對著鄧軍說道:“鄧廠長,正好現在總公司還沒有成立,你就抽空去嶺南把手術給做了,等您修養的差不多,這總公司也應該弄的差不多了,您正好走馬上任。”
鄧軍頓時傻眼了,他都忘了自己還有要挨一刀這事了,另外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工會主席其實是個空殼子。
連總公司都沒成立,他這工會主席指揮誰去?
擎天通信也就罷了,他要是跑到嶺南,跑到莫斯科,人家豈不是要把他轟出去。
鄧軍的臉瞬間就黑。
方辰裝作沒有看到鄧軍臉上的表情,對著沈偉和鄭保用說道:“明天早上在公司門口集合,記得穿的普通一點,就穿得跟公司銷售員差不多就行。”
沈偉詫異的問道:“方總,您這是要干嘛?”
鄭保用也同樣表情看著方辰,一頭的霧水,不知道方辰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竟然還要他們穿的跟銷售員一樣,怎么感覺有點喬裝打扮,微服私訪的意思。
“給你們上最后一課,另外你記得把劉學宏給帶上。”
說完這話,不等沈偉他們再發問,也怕鄧軍反應過來跟他糾纏,方辰直接就溜之大吉了。
只留下一臉懵逼的三人。
過了許久,鄧軍先嘆了一口氣,看來不挨這一刀是不行了,現在他就是個空殼司令,不挨一刀,打發打發時間,他這工會主席的威風去哪撒去?
沈偉和鄭保用面面相覷,無奈的聳了聳肩,他們真的越發的鬧不清方辰在想什么,要給他們上一課不說,竟然還要帶上劉學宏。
說實話,沈偉都覺得方辰把劉學宏給忘了。
前幾天,劉學宏還在抱怨,說方總什么時候讓他官復原職。
劉學宏感覺自己帶著沈偉在廠里學習,簡直都要瘋了,這哪是讓沈偉學習,明明是在讓他學習,這事他十幾年前當學徒的時候就干過一次了,為什么現在還要再來一遍。
如果他不是第一次見方辰,他真覺得方辰跟他有仇,這是在故意整他那。
第二天一大早,方辰穿了一身老舊的中山裝,來到了公司門口。
沈偉,鄭保用和劉學宏已經在門口老老實實的等著。
一看這幅打扮的方辰,三人齊齊一愣,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勉強忍住了狂笑之意,沒有笑場。
“方總,您這衣服從那淘來的。”沈偉擠出一絲絲笑容,打趣道。
方辰平日里的打扮都偏向休閑,一看就知道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可是今天猛然穿了這么一身衣服,瞬間老了,呸,應該說長大了七八歲。
而且這中山裝一看就有歷史了,至少穿了七八年之久,衣服袖口都磨的黑亮。
方辰無奈笑了笑,自嘲道:“這是我爸的衣服。”
他平日也不在意,今天翻了翻自己的衣柜,突然發現好像自己就沒有一件偏成熟的衣服,只能從方愛國同志的寥寥無幾的衣服中借一件看著還差不多的衣服來穿。
方愛國同志嗜書如命,對吃穿從不講究,即便最近闊了,也就是多了幾件能拿得出手的西裝而已,家里最大的變化,還是多了不少的書。
在前世,西裝倒是業務員的標配,但是對于現在來說,穿西裝還是一件很正式的事情,真不適合銷售員穿,挑來挑去,方辰只能矮子里拔將軍,挑了這么一件衣服作為自己的偽裝。
“您其實大可不必,您平時的衣服就挺好的。”鄭保用笑著說道。
方辰笑而不語,他今天是要見一個對他人生影響大的人,他不想被那人看來什么蹊蹺。
“方總,好。”劉學宏畏畏縮縮的給方辰打了個招呼。
他這些天心里不知道暗地里罵過方辰多少句,但是一見方辰,什么想法都沒有了,一下就老實了,甚至都有些羨慕沈偉和鄭保用跟方辰如此的熟稔。
這倒不是羨慕嫉妒恨,沈偉和鄭保用現在的地位和薪水。
只是單純的羨慕方辰和他們的關系如此之親近而已,在他看來,跟領導搞好關系,什么地位和金錢,不都是信手拈來,水到渠成的事情嗎。
而且最近他可沒少在沈偉的嘴中打聽方辰的事情,知道方辰是一位貨真價實,生意遍布華夏的大富豪,尤其是在俄羅斯還有很大一片生意,甚至比華夏做的還大。
不過,現在方辰把自己也叫過來,似乎意味著自己跟方辰之間的關系,比廠里其他人是要更進一步的。
想到這,劉學宏的眼睛瞬間放射出一道炙熱的光芒,甚至就連最近一段時間方辰折磨他的事情,他都已經完全拋之腦后了。
方辰一臉笑意的打量著,劉學宏,這位自己前世的老對手。
“學宏,我讓你帶著沈總在廠里學習,你背地里沒埋怨我吧。”方辰笑意盈盈的說道。
本來聽到學宏這兩個字的時候,劉學宏感覺自己的骨頭瞬間輕了三兩,習慣性的流露出諂媚的神色,可聽到后面,瞬間打了個寒顫,遍體生寒,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過了數息,劉學宏這才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方總您說笑了,您讓我帶著沈總學習,這是器重我,我高興還來不及那,怎么會敢埋怨您。”
方辰深深的看了劉學宏一眼,“真的嗎?”
“真的,比金子還真。”
說完這句話,劉學宏下意識的看了沈偉一眼,滿臉的哀求,祈求沈偉不要把他前幾天抱怨的話給說出來。
方辰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逗自己這位老對手,他的惡趣味此時已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然后直接坐上了一輛拉達。
這輛拉達算是電話設備廠的重要物資了。
見狀,劉學宏瞬間松了一口氣,一摸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都是被嚇的。
而且他此時有種莫名的感覺,他感覺方辰似乎對他很熟悉,要不然怎么會這么篤定,他在背后抱怨過,甚至說剛才方辰如果再多問一句,他恐怕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得過去。
鄭保用看了沈偉一眼,悄聲問道:“你為什么不揭發。”
沈偉笑著說道:“你這是不太了解方總,方總并不在意劉學宏背地里抱怨過什么,剛才…大概是方總的一種惡趣味吧。”
方辰總喜歡沒事逗逗他們這些管理層,開一些近似于惡作劇的玩笑,段勇平,陳鳴永,他,金至江,甚至他聽說包括俄羅斯那邊的馬昀,別列佐夫斯基都深受其害。
鄭保用眨巴眨巴眼睛,他突然有種感覺,給方辰當下屬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坐上破舊的老拉達,發動機抖動聲比喇叭聲音都大,過個溝溝坎坎的,減震近乎于沒有,真能把人給震飛起來,也就比方辰去年開的那輛津門大發強那么一點點而已。
說實話方辰也不想坐拉達,作為俄羅斯最大的汽車銷售商和走私商,現在坐拉達,掉價不說,還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可沒辦法,誰讓前面那幾十年,蘇維埃在華夏留下的印記太重了,除非方辰愿意坐那輛解放牌大卡車,那么拉達是他唯一的選擇。
“方總,咱這是要去哪?”
好不容易適應了拉達車內的惡劣環境,沈偉開口問道。
他感覺今這一出,怎么有點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感覺。
“我帶你們去電信局。”方辰說道。
“去電信局干嘛?”鄭保用也忍不住問道。
“帶你們賣設備。”
“啊!”劉學宏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劉學宏訕訕的說道:“方總,我覺得咱還是別去電信局碰灰了吧,現在廠里的設備縣級局都進不去。”
方辰微微一笑,“沒事,賣設備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帶你們上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