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靠著窗臺,面無表情的看著外面,只覺得糟心的很,這都是什么破事啊。
不過,還好事情總算是結束了。
他能做到這些已經是仁至義盡,雖然說實話牟其仲的確是做出了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他完全沒有興趣和牟其仲這個人有任何的實際上接觸。
任誰對一個一直想坑你錢,拉你上賊船,吃干抹凈不認賬的人,恐怕都會產生深深的厭惡感。
沒一會,吳茂才和王五等人上來了。
“九爺人已經走了。”吳茂才說道。
方辰點了點頭,長吁一口氣,然后隨口問道:“沒再鬧什么事情出來吧?”
聞言,吳茂才和王五面面相覷。
過了數息,王五說道:“肖建海打了牟其仲一拳,說要把牟其仲打他的仇給還回來。”
方辰眉頭微皺,“就打了一拳?”
王五點了點頭,“我本來想攔的,見肖建海就打了一拳,然后也沒有再打的意思,就站著沒動。”
他對牟其仲和肖建波兄弟都沒什么好感,覺得不過是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方辰點了點頭,牟其仲對其作出那樣惡劣過分的事情,還牟其仲一拳也不是不可以,而且也沒有繼續再打,說明其還是有分寸的。
“潘時屹想要讓肖建波兄弟跟著他干,但是被兩兄弟給拒絕了,兩人讓我轉告您,說您幫他們報了這個仇,您的恩情他們會一直記在心里的,說您有什么吩咐,他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吳茂才說道。
“的確是兩個人精啊。”方辰幽幽的說道。
后面的話,他到不怎么在意,無非就是一些場面話,他手里有錢有人,能有什么事情需要這兩兄弟幫忙的。
但是能急流勇退,聰明的沒有接受潘時屹的招攬,這一點,到是讓他不由的對兩兄弟高看一眼。
是實話,肖建波兩兄弟這樣的人他不敢用啊,不說后面倒賣飛機時兩人起到的作用,就沖著兩人想把牟其仲的資料和公章拿走自己干的行為,這樣的人,他就不敢用。
不過不得說,牟其仲吸引能人,精英的本事的確不錯,招來的人個頂個的都是人才,肖建波兄弟在前世,沒有像馮倫他們一樣,混出點什么名堂來,大概只是時運不濟而已,絕非能力問題。
“對了,九爺牟其仲還說,為人應當如您。”吳茂才說道。
聞言,方辰臉都黑了,牟其仲這老小子占他的便宜,當他聽不出來,這是生子當如孫仲謀改的話。
吳茂才嘴巴蠕動了幾下,然后猶豫的說道:“九爺,我覺得有點不太真。”
方辰扭頭看著吳茂才笑道:“什么不太真?”
“咱發起來發的太快了,去年這個時候,我剛跟著您干,那時候還不情不愿的,是四爺逼著我,我才硬著頭皮跟著您的,不過那時候您一天給我五塊錢的零花,我已經很滿意了。”吳茂才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的說道,顯然已經陷入了回憶。
“后來砸金磚的事情弄完,咱一共掙了十五六萬,大個和大牙分了一些,您拿了十三萬多吧,您又給了我一百,還是二百塊錢的作為獎金,現在看起來雖然不多,但是那時候已經快要高興瘋了,城里工人一個月也就掙這么多錢。”
方辰白了吳茂才一眼,開什么玩笑,他給的是五百塊錢。
員工不一定能記得老板發了多少獎金,但是老板一定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他并沒有打擾吳茂才,任由其繼續說下去。
“我當時還嫉妒大個和大牙,他們一下就成了萬元戶。”吳茂才自嘲的笑了笑。
“后來,賣核桃掙了八百多萬吧,您給了大個一萬,給了我三千,說實話我真沒有任何的不滿,一個月能掙三千,我二福做夢都沒有想到,只是有點不舒服,憑什么給馬昀這丑廝兩口三千。”吳茂才忿忿的說道。
方辰笑了,到現在這點事,還記得啊。
“后來,您又給了外公七千,說這是我掙的,當時我真是淚如雨下,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給您,您是唯一一個把我當人來看,不嫌棄我的,而且還讓我成了萬元戶的人,我當時就下定決心,我要跟著您干一輩子。”吳茂才眼淚忍不住淌了下來。
王五和慧明相視一眼,他倆都知道吳茂才是什么材料,方辰那時候能給吳茂才一萬塊錢,到真是出乎他倆的預料。
“行了,別煽情了,我們看戲又不給錢。”方辰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鼻子,笑罵道。
吳茂才猛吸溜了一下,幽怨的說道:“九爺,我這是真情流露好不好。”
“后來,您帶著我到了嶺南,我看著小霸王,從負債二百萬,在短短不過半年的時間,甚至可以說不到三個月,就發展成了月營收一千多萬,員工一千五百多人的大公司,那時候我就有些不真實感了。”
如果從方辰十月份接手日華電子廠算起,是半年,如果從小霸王成立開始算了話,真是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小霸王就已經稱霸整個嶺南,將嶺南打造成水潑不進,針插不入的游戲機界的鐵桶江山了。
剛開始,他的確是有些對劉向陽和李啟明羨慕嫉妒恨的,羨慕他們在方辰這里的地位和他們分到的錢,發誓要超過他們。
可是到了小霸王之后,劉向陽在洛州上學,李啟明開車,而他作為方辰的大秘書,可以說跟方辰的親近程度和以及獲得的工資報酬,都遠遠的超過了兩人之后。
他到沒有覺得自己有那種夢想已經實現的喜悅感,反而已經不在意了,真的不在意了。
“這種不真實感,在去蘇維埃之后,更加的明顯了,您成了蘇維埃最大的倒爺,最大的汽車銷售公司,最大私人銀行的老板,身價數十億,認識卡丹尼科夫,盧日科夫這樣權柄赫赫的大人物,更被譽為俄羅斯首富,可以說在俄羅斯擁有呼風喚雨,翻手云覆手雨的本事。”
“像牟其仲這樣的人,別說您了,我都能把他給摁死。”
方辰剛想說吳茂才膨脹了,可是想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借著自己的勢,吳茂才給航空工業部打個電話,很有可能,米爾哈伊就根本就不會搭理牟其仲。
沒辦法,冒的風險和得到的好處,實在是不能相提并論。
“所以說,我現在的不真實感就特別的嚴重。”吳茂才說道。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時在火車上,牟其仲和九爺談事情的時候,那氣場壓的他,連句話都不敢說,只能如同鵪鶉般躲在座位上。
后來,他問九爺,牟其仲是誰的時候,九爺說,這是一個具有一切偉大商人特質的人。
這句話,他到現在都一直記憶猶新。
可現在,他都能摁死牟其仲了,他怎么會沒有嚴重的不真實感。
方辰頓時笑了起來,輕輕的在吳茂才身上拍了拍,“我也覺得不真實,但是即便如此,卻還依舊遠遠不夠。”
吳茂才頓時愣住了,干干巴巴的說道:“您都這么有錢了。”
方辰微微一笑,“這才哪到哪,我現在的身價算成美元的話,大概三個多億,而世界首富去年的身價是一千六百億美元,我連人家的五百分之一都差一點,你覺得夠了嗎?”
吳茂才驚的差點沒把舌頭給咬斷,“一千六百多億美元,這是多大的土大戶啊。”
他跟一條死金魚般的翻著白眼,一千六百多億,而且還是美元,這著實超過了他的想象。
他記得方辰和他說過,華夏一年的gdp才三千多億美元,這一個首富居然就相當于一半的華夏了。
一半華夏的資產,這要多富啊,簡直是富的驚天動地,富的山崩地裂。
方辰扭過頭來,遠遠的看著天空,如果到了他這個地步,可以說牟其仲的夢想就已經可以宣告完成了,可是他的夢想那?
嗯,他的夢想?
他掙的這點錢,距離完成他的夢想,還有很大很大一個距離,甚至可以說他成為世界首富,恐怕都不夠。
方辰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然而就在此時,距離方辰不過五公里故宮西側的西苑,兩位六七十歲上下的老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
其中一位面色忠厚之人,拿出了一份文件,“閣揆你長時間在蘇維埃留學,擔任過留蘇學生總會主席,你談談看法吧。”
閣揆拿起文件仔細看了看。
過了許久,然后說道:“我覺得老大哥現在的確是出了大問題,戈爾巴喬夫恐怕扛不住了,不過你要找那個小家伙聊聊,聊什么?”
“聊聊他對蘇維埃的看法吧,他現在是蘇維埃的首富,又是葉利欽的錢袋子,請他來談談也是題中應有之義。”那位面色忠厚之人笑著說道。
聽到下面人匯報之時,他自己都錯愕,一個華夏人,而且年紀如此之小,居然能混到這種地步,著實舉世罕見,不可思議。
“那也只能談談這些了。”閣揆有些遺憾的說道。
“總不能找小家伙談加拉罕宣言的事情吧,談如何趁著虛弱的時候,宰其一刀。”
聽了這話,閣揆也笑了,“這樣的大事情,還是我們自己處理吧。”
“這就對了,他能和葉利欽先生保持一個良好的私人關系,就是我們一個巨大的勝利,在有些特殊時刻,有這樣的一個彼此可以信任的通道,互通一下消息,消除彼此的誤判,就已經很好了。”
“你我也不要出面,讓下面的人和他談,另外記住,不要嚇到他,更不要急功近利,有些事情不是這個小家伙能夠插手的,他就當好他的商人,當好他的俄羅斯首富就可以了,這是基調。”面色忠厚之人說道。
閣揆輕輕的點了點頭。
過了幾個小時后,方辰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嶺南省委打過來的,剛一聽就愣住了。
“上面要見我,說要和我談談。”方辰驚異的問道。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并且約好后天見面,方辰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方辰幽幽的說道。
說實話,他在俄羅斯都混到了這種地步,上面如果對他的信息一點都不了解,不關注,那絕對不可能,那就不是華夏了。
要知道,華夏的諜報系統在建國前,可是有天下誰人不通共之說。
華夏的情報系統,雖然沒有什么美國的中情局,蘇維埃的克格勃,英國的軍情五處那么出名吧,甚至連以色列的摩薩德都不如。
但正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華夏能取得這樣偉大的成就,其情報系統絕對不弱。
從上次,央視,新華社,華夏日報的記者沒來采訪他,甚至故意不把他放在鏡頭中的表現,他就嗅到了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這些記者肯定是得到了什么特殊的囑咐。
要不然對于他這樣的人,這些記者能不跟聞到魚腥味的貓一樣嗎?
應該瘋了的想要采訪他才對。
不過,應該也不是什么壞事,他雖然一直在搞風搞雨,但都是在俄羅斯的,在華夏,他可是個按時繳稅,努力發展企業,解決就業,為社會創造財富的優秀青年企業家。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給他帶個大紅花才對,哪有打壓的道理。
而且,嶺南那邊說了,省委的一個副秘書長會過來陪著他去和上面的談,并且時間上也是他定的,一切以他的方便為準。
反正從話里話外透露出的意思,就是簡單的談談,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話雖然是這么說的,方辰自己也理解,但是他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上面就不能當他不存在,就當他是個小透明,哪把他當做個屁放了也行。
他實在是不想和上面接觸。
可這又有什么辦法,他自己造的孽,總要他自己收拾才行啊,這一點也是他早都預料到的。
只是說,他希望這一天能夠來的晚一點,最好是在一百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