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看似深情厚誼,但實則虛偽的氣氛。
方辰此時一幅十分欣賞黃宏年的模樣,但是心中卻滿是冷笑,黃宏年比他想象的還要圓滑,虛偽。
像這桌子的閩菜,桂花蛤肉、紅燜通心河鰻等等,他想吃都隨時能吃得到,更別說一直在東南,香江游走的黃宏年。
還好久沒吃到?
要是黃家沒養幾個閩菜大廚,那真是打死他,他都不相信。
他當年看過不少關于黃宏年的報道,其中黃宏年曾自夸,說他不是先君子后小人,也不是先小人后君子,而是只君子不小人,讓雙方都在體體面面中保持著友好,既做了生意,也交了朋友。
然而黃宏年似乎也是這么做的,他之所以能一口氣兼并許多企業,除了其深厚的政治關系之外,就是和其只君子不小人的處事風格很有關系。
他收購企業,從不與人討價還價,政府開價多少,就是多少,要不然也不會有兩天時間并購四十一家國企的奇跡。
也從不查賬,黃宏年都是讓各地方政府自己去評估出售企業的資產和債務,評估完了,他會問,這個評估報告是你們自己做的,可靠嗎?
對方說可靠,他也不查,讓對方首長簽個字或蓋個章,證明報告準確無誤就轉頭執行去了。
等出了問題,黃宏年不吵不鬧不告,反而請對方喝酒聊天,然后委婉指出問題所在,對方自然是各種羞愧難耐。
但有問題的確是有問題,而要錢也的確沒錢。
那此時,黃宏年就是那給點政策吧。
于是皆大歡喜。
在華夏辦企業,政策比金錢有效,同一行業的企業,有了政策優惠,便和別人不在同一起跑線了。
說起來,也羞澀,方辰在年輕的時候,誰都不崇拜,就唯獨對黃宏年很是欣賞,欣賞其在商業上的造詣,認為黃宏年幫助國有企業擺脫困境,甚至走出了一條國企改革的新路線。
更是欣賞其人品,覺得君子如玉莫不如是,而且能在污濁的商業領域做到這樣對利益的淡薄,真是太難得了。
只是后來隨著黃宏年這些年在華夏的所作所為被揭露,以及方辰也走上了商途,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心險惡,人心隔肚皮,偶像也順理成章的破滅了。
這也是他為什么會專門把黃宏年的資料放在一邊,甚至還專門請黃宏年吃飯的原因,就是想看看黃宏年究竟是什么樣,然后再聊幾句,看看黃宏年是不是和傳聞中一樣的偽君子。
見方辰不停的打量著自己,又不開口說話,黃宏年漸漸感覺額頭上冒出了一絲細汗,甚至覺得口干舌燥起來。
說實話,他都沒想到方辰會見他,甚至還專門請他吃飯。
如果論錢的話,說實話方辰這個俄羅斯首富,真不被他放在眼中。
且不說他們黃家的金光集團收入幾何了,就是他現在得到和黃集團,摩根士丹利集團,伊藤忠財團的支持,手中能調動的資金,就有四億美元之多,真不犯不著來求見方辰。
但是青年時期在華夏生活了十年,以及這些年的成長歷程,充分的告訴了他,關系的重要性。
所以說,他真正看重的是方辰在俄羅斯的關系,方辰在俄羅斯龐大的關系網在他看來,能值五十億美元,甚至一百億美元!
他敬畏的是方辰背后的一座座大山,在俄羅斯方辰想對他做點什么,簡直太輕而易舉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主動求見方辰,就是為了拜拜碼頭,順便結個善緣。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效果很好,好的出乎他意料。
“方總,我再敬您一杯,您能在俄羅斯打下如此大的商業江山,實在令我佩服,也的確為我們華人長臉。”
猶豫了一下,黃宏年又舉起了一杯酒,再次一干而凈。
見狀,方辰輕輕抿了一口酒,稍微意思意思,然后微微笑道:“我年紀小,實在喝不得酒,不能像黃先生這樣豪氣干云,實在抱歉。”
黃宏年趕忙說道:“不妨,不妨,方總能多少喝點,已經是給我黃宏年天大的面子了。”
這一點,黃宏年倒不是虛說,在來拜訪方辰之前,關于方辰的一些資料和傳聞,他都打聽的清清楚楚了,方辰的確是出了名的不喝酒。
傳聞中,方辰即便和現任俄羅斯副總.理卡丹尼科夫,莫蘇委執委會主席,、盧日科夫在一起吃飯,不說滴酒不沾吧,但也差不多。
能抿一口,真是給他面子了。
“和黃先生比起來,我名下的這點企業又算的了什么,頂多是小有成就,而且即便如此,也要說是邀天之幸,我這個俄羅斯首富名不副實的很。”方辰笑道。
黃宏年露出尷尬的笑容,剛想說什么,結果方辰又接著說道:“黃先生來拜訪我,有什么需要盡管提,能幫忙的我肯定幫忙,大家都是同胞,而且在俄羅斯這種異國他鄉,相互幫襯更是題中應有之義。”
方辰在說出能幫忙肯定幫忙的時候,十分的濃情厚義,大概只剩下一二分不到了,這究竟能不能幫忙,不還是方辰自己說的算嗎。
方辰話里什么意思,黃宏年自然也知道,但他還是裝出一副十分感動的模樣,“多謝方總,多謝方總。”
說著,又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下去。
抹了下嘴,黃宏年熱情的說道:“方總什么時候到印尼了,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一定要好好的招待您一次。”
方辰笑著點了點頭。
又聊了一段,方辰前世在商海里摸爬滾打了將近二十年,也去過不少國家,厚著臉皮的話大概可以說自己是現在為數不多,同時熟悉社會主義和資金主義兩者的人。
而黃宏年恰巧也是。
在國內十來年,正好經歷過混亂十年的洗禮,又在印尼,新加坡經商十來年的黃宏年,也同樣熟悉兩者,熟悉其中的差別和共同之處,要不然他怎么做到在兩者之間,如此的游刃有余,牟取巨大的暴利。
然后又在黃宏年刻意的奉承下,兩人倒有些人生難得一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聊的熱火朝天,彼此之間暢所欲言,言無不盡,即便偶有分歧,也一笑而過,毫不在意。
感覺氣氛差不多了,黃宏年趁機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方總,您既然都這么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著,黃宏年抿了下嘴唇,一幅靦腆,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想請您幫我引薦一下盧日科夫主席。”
但是其仿佛能發光眼神,已經將他內心的全部暴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