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鐵陽炎心中五味雜陳,臉還有些泛紅,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
說實話,他是有些看不起方辰這樣的人,借著和爺爺認識,甚至只是見過面而已,就過來攀關系。
每年這樣所謂的戰友,親朋他都要接待一大堆。
是戰友沒錯,可爺爺都是師長的時候,你不過是個兵蛋子,憑什么好意思稱之為爺爺的戰友。
還美曰其名,是看望老師長,實際上就是想打點秋風,從爺爺手里撈點好處。
是親朋也沒錯,可是這關系已經扯的比八竿子還遠,有的更只是同村的鄉親而已。
而且他還有一股骨子里的傲氣,一股皇城根下長大孩子的傲氣,一股屬于高干子弟的傲氣。
他這種傲氣是浸入骨髓的。
對于這些方辰這些人,他的準則是有禮有節,熱情而不親近。
表面上可以稱兄道弟,但實際上卻是拒之千里。
他一直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就是爺爺和父親也挑不出毛病來。
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錯了。
他早都已經來了,甚至都已經觀察了方辰半個來小時了,他算了算如果照著方辰這樣收錢的速度,方辰這一天至少要收好幾十萬。
這是一個無比恐怖的數字,在這個人人都崇尚萬元戶的時代,居然有人,而且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一天就賺幾十萬,這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
他自覺收入已經不低,每個月家里還補貼他一千多塊錢,每個月僅僅補貼就比一般工人半年的工資還高。
可是跟方辰比起來,簡直就是羞于見人。
人比人氣死人,此話著實不錯。
他自問自己十四五歲的時候,狗屁都不知道,就知道瞎玩,跟在大孩子后面學人家拍婆子。
而且自從那天之后,方辰居然一次都沒找過他,這在之前簡直就是個奇跡。
他此時著實有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雖然表面上方辰還是個孩子,鐵陽炎是個大人,但是實際上方辰的體內是一個中年男子的靈魂。
鐵陽炎在想什么,方辰清楚的很。
李啟明和吳茂才都感覺鐵陽炎不錯,但是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鐵陽炎從骨子里散發出的那種疏遠感和鄙夷感。
不過,方辰并沒有覺得鐵陽炎這樣是錯的,他更愿意將之稱之為人的本性。
人性就是如此,如果他是鐵陽炎的話,他不一定比鐵陽炎做的更好。
再說了,人本來就不是一路人,鐵陽炎是國之貴胄,勛貴子弟,他方辰不過是個草根而已。
并且,不管人家是真心還是假意,但都實際上幫他的忙了,他更沒有埋怨鐵陽炎的道理。
作為一個成年人,要清楚的知道,即便是你的父母,幫你了也是情分,而不是本分。
一個十八歲的成年人,應當做好獨立面對狂風暴雨的準備。
“鐵哥?”方辰在鐵陽炎的面前搖了搖手。
鐵陽炎頓時如夢初醒,慌忙的說道:“我是來給你送駕照的。”
說著,鐵陽炎掏出了一本駕照遞給了方辰。
方辰打開一看,上面的字都是手寫的,公章什么的都已經給蓋好了,就差了張照片,回去自己找張一寸照片貼上去就行了。
雖說這年頭有沒有駕照完全不重要,這街上無照駕駛的人海了去了,就算被抓住也無所謂,頂多就是關兩天就放出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對于方辰來說,無證駕駛的心里負擔還是比較重的。
“謝謝鐵哥了。”方辰真心感謝道。
這年頭私人擁有駕照無疑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完全沒有駕校,只能跟著老師傅學習,就如同其他工種一樣,至少要跟師傅學習三年,才算是出師。
而且這個時期很多地區考駕照的司機,手里都有一本厚厚的有關機械原理的書籍,先要花很長時間學習汽車維修技術,學好之后才進行駕駛理論以及實際駕駛的學習。
這對于后世的人來說,就太難了。
“沒事,沒事,我還想麻煩你一件事情,給我收一對好一點的核桃,我想送給爺爺。”
說完,鐵陽炎有些汗顏。
那本駕照他打完電話的第二天,就有人給他送過來了。
他直到昨天,聽說琉璃廠有一種龍脈核桃,特別好,具有舒經活血,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作用,這才打算過來的。
也就是說,他是專門過來買核桃的,給方辰送駕照只是捎帶手而已。
方辰對著吳茂才招了招手,然后對著他交代了幾句。
吳茂才頓時不依的說道:“九爺,咱這是賣青皮的,又不是賣核桃的,這是兩碼事。”
可話剛說完,吳茂才突然認出了鐵陽炎來,頓時臉一紅,話都沒說,一溜煙就跑了。
吳茂才跑了不打緊,鐵陽炎到是羞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的,他突然感覺自己像那些過來打他家秋風的人一樣了。
方辰心中暗笑,他突然覺得鐵陽炎有些單純的可笑。
想到這,方辰搖了搖頭,鐵陽炎是什么人跟他有什么關系,別了燕京之后,大家就是路人了。
或許是方辰太敏感了,他覺得自己和鐵陽炎這類貴胄子弟走不到一起去。
很快,吳茂才就屁顛屁顛的拿過來一對四個五的核桃。
鐵陽炎本來堅持要給錢的,但是方辰死活不收,最后只得作罷,鐵陽炎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欠了方辰一樣。
而對于方辰來說,鐵陽炎買核桃,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送給他家老爺子的,如果爺爺知道自己連這錢也賺,恐怕真能氣死。
再說了,他一天流水幾十萬的,還在乎這幾千塊錢嗎。
全當是還了鐵陽炎給他弄這塊地盤的人情。
要是沒鐵陽炎的幫忙,他的核桃也賣不了這么快。
鐵陽炎剛走沒一會,方永年居然跑過來了。
方辰這一問才知道,原來鐵陽炎回去一說自己這邊的情況,爺爺這頓時坐不住了。
“合著,您是見我賺錢了,才舍得看我一眼的。”方辰幽怨的說道。
這爺爺可好,把自己扔到這,他一個人出去看戰友,瀟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