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已經跟著我好久了,何不出來好好玩玩,這么無聊有啥意思?”
才越過小山坳,一個臉上有兩處刺青的修士,臉色再次陰沉無比,不得不停住微胖的身軀,語氣森然的冷冷沉喝。自從一刻鐘前,就感覺左后方遠處有些異樣,然而神念掃過并無問題,隨著前進的步伐,長久觀察后發現幾里外總有絲絲縷縷的波動。
“這么快就發現了,那就開始吧,你的本命元丹還算合格,就用作為我進級高階妖修的賀禮。”
五里外的虛空,驀然波動大起,一只三尺長的雙色小鳥,撲棱棱中迅速變大,清脆聲音中同樣充滿冰冷無情。只見它身后的一根尾翎略微抖動兩下,刺青修士頓時橫移五丈,在他原來站立的地方,頃刻間有三道利刃,幾乎同時扎在地面,瞬間就多了三個深坑。
“六級妖修?雖然很厲害了,但仍舊有點狂妄,就算水某不確定能留下你,但也休想在我這里占到便宜。”
掃了一眼三連擊的威能,自稱水姓的刺青修士,仍舊語氣不疾不徐,身軀一個模糊便消失了。那里并無異樣,僅有根青色羽毛飄飄蕩蕩而下,看似人畜無害的飄悠悠落在地面,緊接著五丈以內便莫名詭異的整體塌陷下去,形成三丈深的大坑。
五十丈外的某棵樹后,水姓修士露出腦袋,滿臉果然如此的神色,繼而開始慍怒,一股強悍的波動持續高升。
“多虧是本仙子發現了你,若被那些家伙追上,又要白白奉獻妖丹了,還真是個不正常的家伙,看來普通手段沒啥用了。”
雙色大鳥在高空歪著腦袋,雙眼藍芒流轉,修長身軀卻立刻向前靠近百丈,青色雙翅才緩緩張開,兩根綠色尾翎伸的筆直,似乎要動用什么厲害神通。
“一個孽畜而已,再厲害也被人族到處屠戮,都躲在這角落里茍延殘喘,豈非就是最好的證明,就讓水某給你上堂課,見識人族的大神通!”
水姓修士的聲音已經冷酷無比,雙手連連劃動,他躲藏的那棵樹足有環抱粗細,頃刻間毫無聲息的倒下了,斷口處整整齊齊,僅有一小片水漬緩緩消失。他面前的天地元氣驟然開始收縮,轉眼噗噗噗三聲輕響,就傳來小河流水的聲音,卻僅有三滴水徐徐浮現。
咚咚咚!
緊接著動作溫柔的對準水滴屈指連彈,毫不起眼的東西,竟然發出如戰鼓般的轟鳴,蕩漾在山川經久不息,雙色大鳥頓時神情嚴肅,繼而抬頭仰天一聲清脆長鳴。
蒼穹上頓時降下大片青色云團,面具足有百畝大小,而且緩緩轉動著,落在水姓修士的頭頂,與之對應的地面上,明顯多了層清霜,溫度驟然下降到冰點。
那三滴水滴,已經開始移動,看似非常緩慢,卻已經到了雙色大鳥十幾丈前,幾乎忽略了虛空,同時各射出一道細細水絲。
“元水天絲,破——!”
雙色大鳥也已經張嘴,從口中吐出小團氤氳之氣,半青半綠僅有拳頭大小,但在瞬間就成了一片氣化的云團,把自己擋在后面,隨后很是鄙夷的冷笑。
“人族?咯咯咯咯…!我靈族自太古出現時,可沒見到你們的半點殘渣,區區卑劣之輩入不得本仙子法眼,臣服吧人類,看我‘青靈幻真’!”
啾啾幾聲短促的鳴叫,從雙色大鳥口中傳出,那片青色云團頓時劇烈抖動,猛然射下大片霞光,以對方為核心的地面,周圍三里內都盡數籠罩,即便是瞬移神通也無法逃脫。
水姓修士忽然感覺到心神突起漣漪,驚訝之余趕緊向下一蹲,一層厚厚的水幕把他裹在了里面,頭頂同時出現一件半透明的燕尾盾牌。然而與他想象的恐怖攻擊不同,不但沒感到任何未能,反而身軀瞬間向下墜去,如被拋下無底深淵,驚駭之下趕緊停住身軀,卻發現周圍灰蒙蒙的。
不知何時已經立在茫茫虛空,周圍無邊無際的縹緲寬廣,沒有星辰更無大地,入眼之處全部屬于虛空。偶爾有幾道紫氣出現,但轉眼又幻化為黑霧,更時而蹦出灰色藍色各種氣體,圍著他不斷旋轉。
氣息蒼老而亙古,似乎回到了天地最初時刻,沉暮暮玄乎乎辯不得南北東西,亂糟糟霧蒙蒙無法知曉上下左右。
“孽畜!竟然給我布下幻境,你那點神通能干什么,看我揮手便能斬天…咦?我的法力呢?我的法器呢?”
轉眼間亡魂皆冒,發現他已是一具凡人,久聯體內本命元丹都消失了,那種驚駭無與倫比,但腦海還有絲絲縷縷的清明存留,就像無盡黑暗的一道縫隙。
高空中,雙色大鳥面前氤氳云團,三水滴射來的細絲,狠狠插入其中,頓時像老牛入泥那般前進緩慢。但那細絲實則堅韌無比,堪比法器鋒利,持續著就穿過了三分之一的防御,而且每個片刻就從水滴涌出到細微流光,細絲就加快前進半尺,水滴也逐漸變小。
‘沒有主人催動,還能這般犀利無比的進攻,的確有些門道。看來此人就屬于拔尖的人族了,基本符合本仙子的胃口。’
雙色大鳥盯著面前暗自推測,又看看青色云團下方,只見水姓修士一動不動,就連目光都仿佛呆滯許多。此情此景非但沒表現出高興,反而讓它狐疑謹慎,如此持續了幾個呼吸時間,右側翅膀忽然輕輕扇動起來。
幾千里外的正東方,巨石圍起來的安全區域內,鄂廣倚在樹上微閉雙目,忽然向東側掃了一眼。
“我的青山啊,綠水啊,不如修仙呀——!
禁地啊,蒼梧啊,大爺我安全回返啦…,
咿呀呀…啊哈哈…!”
在忽高忽低的小曲中,七八里外的土丘之間,緩緩冒出個灰衣身影,正滿臉暢快的變哼邊走。
‘唉——!你的狗命已經進入倒計時了,快點痛快的唱幾句吧,就當給自己送終!’
鄂廣在心底嘟囔幾聲,然后趕緊鎖閉六識,宛若活死人那般再也沒動,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早就料到面前會慘不忍睹。
“哼!玄華宗竟然還有人活著,真是蒼天無眼,或許有人根本就躲在此地,從來沒有敢踏出一步,哈哈哈!”
但灰衣青年看到圈子里已經有人,立刻擺出鄙夷神色,此刻已經距離巨石不足四里,地下深處也有個身影,徐徐睜開雙眼。陸寒正在修煉玄陰仙決,雖然絲絲縷縷無法入眼,但終究也比吸收靈氣好上許多,此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似乎被小爺猜對,現在無地自容開始的裝死了,等我們宗族崛起,必然也如夢通山那般強悍,咦——?”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原本放松的警惕性大增,似乎察覺到什么危險,停在二里外不再前進,不斷掃視前方,開始皺眉思索。
“哈哈哈哈…!”
就在此刻一聲冷意森然的狂笑,莫然從不知名的地方發出,游蕩在虛空之上,宛若修羅追魂般,僅僅聽起來就讓人三魂七魄不斷顫抖。
“啊——?是誰在此裝神弄鬼?這里已經不是你們妖族的地盤,安全區內禁止廝殺動手,莫要壞了彼此的根本。”
灰衣青年被嚇得后退了七八步,面前頓時出現一把青光燦燦的斧子,高聲厲喝給自己壯膽。
“安全區?嘿嘿嘿!就在這里,你倒是過來呀,只要能越過一圈巨石,便可以完全毫發無損的活著出去。”
聲音忽然又變了,如凌空炸了一道響雷,從四周轟隆隆向他碾壓了過去,但是這次灰衣青年反而鎮靜多了。
仿佛是里面小樹下那個身影給了他勇氣,既然有玄華宗修士平安進入,他自然也可以拼上一把,只是這里的動靜震動不止,那人為何好無反應?
此刻又后悔方才對他的冷嘲熱諷,似乎對方多半因此才對他不理不睬,否則好言搭訕或者付出點小恩惠,就可以弄清這陰森的聲音來源。
“哼!妖孽放肆了!給我砍——!”
灰衣青年猛然爆發出滾滾威壓,將青光利斧高高舉起,傾刻間變大二三十倍,對著前方狠狠砍去。
一道青色匹練頃刻劃過長空,沒有具體目標,將虛空天地元氣猛的排斥向兩邊,地面上瞬間多出一丈多深將近二里長的溝痕,直接延綿到巨石前方才停住。
利斧砍下的剎那,他的身軀也猛然動了,一個瞬移就到了百丈之外,同時左掌翻動,手心里多出個綠色圓珠,狂閃幾下就被捏爆開來。
濃濃綠霧將大片區域淹沒在內,包括他自己的身軀,借住斬出來的通道,只要再瞬移一回,基本就和這次神獸大賞徹底告別。
只是有殺神在此,注定他的愿望難以實現,還未等再次瞬移,前方驀然出現一片金光,隨后就變成厲芒精準斬在綠色濃霧里的某處。
從里面傳出的驚呼才要響起,途中已轉換成慘叫,繼而又轉換為干啞的幾聲嘶吼,但片刻后減弱并歸于寂靜。
當綠色濃霧散去,只見一把小斧頭丟在不遠處,斷成三截的軀干還在向外噴射血水,原來那道金芒在瞬間斬出兩劍,極品法器的威能根本不是金丹初期可以抵擋,而且灰衣青年根本沒有防御,似乎對珠子噴射出的濃霧有額外信心。
能隔絕伏擊者的神念和神識,的確有極大概率造成對方誤擊,可惜狩獵者是陸寒,一個僅用大半年時間就能斬殺元嬰老鬼的變態。
過了許久,樹下封閉六識的鄂廣才繼續睜開眼,仔細掃視東方每一塊土地,僅僅有血腥味氣息遙遙傳來。
地面赫然多出條將近二里長的溝壑,除此之外最大的變化,就是那個灰衣青年毫無蹤影,他的一顆心猛然下沉。
其實很想看個結局才主動恢復感官,前后也不過一刻鐘時間,再去掉灰衣青年靠近的過程,留給雙方激斗廝殺的時間更少。鄂廣總感覺灰衣青年在一個回合就死翹翹,至少痕跡上傾向于這等可能,其中的實力差距讓他嘆為觀止,慶幸自己來自玄華宗。
從出口向東沒有幾百里,就能達到邊緣地帶,不知這位來自夢通山下屬宗族的修士,是怎么去了那里尋寶的。縱然沒有遭到妖獸追擊,同樣步入其他亡魂的后塵,只能祈求來生別和陸寒作對,而在灰衣青年隕落不到半日,另一道遁光姍姍來遲。
‘這點孝敬只能算是合格,看在你很努力的份上,就將這顆本命元丹用作‘暴天丹’的主材料吧,給許多即將進階元嬰的修士實現夢想!’
陸寒將右手上的儲物鐲打開,地上頓時多了個小山堆,各種藥香摻雜混合,味道不算好聞,還有奇形怪狀的靈材滾出好遠。
灰衣青年在一個半月的尋覓中,共計收獲上千年份草藥奇花十三株,五百年份的二十一株,而且還有一顆妖丹以及各種獸骨皮毛,奇石沙粉五一不全。
對于普通修士,已經算作中上等收入,而且完好無損歸來,機緣還算不錯!
左手握著個貼滿符篆的圓球,從縫隙看還有些許淡金色澤,不足乒乓球大小,正是將灰衣修士斬殺后取出的金丹。
在蒼梧禁地內,暴天丹的主要材料明顯豐富起來,其中一種名為‘哭天草’的主要靈材,儲物戒內已經不下十七株了,而另一種叫做‘散雷果’的輔助材料,更是多達二十九個。
當然來自所有人努力,包括斬殺妖修的收獲,因為妖丹和金丹逐漸增多,原本煉制和購買的一些符篆開始捉襟見肘,接下來還需趁著空閑補充庫存。
在禁地即將關閉的幾天內,收獲會如火山爆發那般狂增,幾乎集結所有資源于自己一身,又到該將收獲的儲物鐲歸納整理的時刻。
只是到了此刻,那只靈傀儡還未出現,這讓陸寒忍不住開始腹誹,難道蒼梧獸殘魂太過衰弱,已經放棄最后生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