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部落東部偏南的一處山窩中,星辰部落和春部落躲避在這里,一隊五百人的四角騎兵守護著他們。
“刀部落正在聚集更多的戰士,繼續在這里呆下去,是不是太過危險了。”
春巫小聲的對旁邊的少年詢問道。
少年是星辰部落下一代巫,也是曾經與石有過交流的那位。
“再等等,看看巫的決定吧。”
少年的臉上帶著擔憂,目光望向前方矗立在風雪中的星辰巫。
星辰巫雙眼泛著白光,完全看不見眼仁,不時有一些紛亂的畫面從他純白眼眸中閃過。
他整個人也不時打一個激靈,蒼老面容上的褶皺中不時有星光閃爍。
“不行就向東退一點,族人最重要。”
星辰首領忍不住開口,星辰巫已經持續這種狀態小半天時間,這樣的情況很久沒有遇到了。
“一切聽巫的。”
少年又強調了一句。
他自然知道春巫和星辰首領的擔憂,但他更相信巫可以帶著部落走出這樣的絕境。
星辰部落有著強大的預知未來的能力,這固然是一種很厲害的能力,但造物主從來不會對誰過于偏愛,于是他剝奪了星辰部落戰斗的能力。
更確切的說,是一部分的戰斗能力。
如果給星辰部落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在一個位置布置數年以上,那么他們通過用圖騰、巫、首領、族人建立一種特殊的聯系,即便是強大如父虎也不敢在星辰部落過于囂張。
可一旦離開布置數年的這個地方,野外浪戰并非星辰部落的特長,甚至于一些強勢些的靈部落都可以全殲整個星辰部落。
而春部落…這是一個極度愛好和平的部落,同時他們的能力與星辰部落頗為相似,而且寒冷的天氣對春部落的力量形成天然壓制。
兩個部落加起來,最多也就抵得上一個強勢的靈部落,而即便有五百四角騎兵,面對龐大的刀部落聯盟,結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從西南一路走過來的路上,羋部落一直跟隨,保護著星辰部落。
但進入東海岸向北走了一段后,星辰巫預言到這樣前行方式會給星辰部落、春部落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于是三個部落暫時分開。
三個部落一分為二,戰力強大的羋部落在前,星辰部落和春部落則在他們走過的路上謹慎的前行。
后來果然如星辰巫預見的一般,刀部落的隊伍正好在這邊活動,直接偷襲了羋部落。
如果當時星辰部落和春部落也在,面對龐大的敵人羋部落不足以分兵保護,到時候死傷一定慘重。
躲過了這一次突襲,但星辰巫卻找不到西行的安全之路。
一般來說他預測未來都是簡短的,因為未來飄忽不定,能看到就是能看到,看不到即便他費盡心思也是看不到的。
可這一次關系太過重大,他不得不一次次的嘗試,這導致他的頭發都變得斑白,面容也迅速的衰老下來。
也導致星辰首領和春巫的猶豫——最近星辰巫因為頻繁的預測而顯得神經有些錯亂,他們不得不做出更謹慎的考慮。
就在眾人各自擔憂的時候,星辰巫的雙眼白眸中突然閃爍出霸下的形象,而隨著這個畫面的定格和消失,星辰巫的雙眼也終于恢復了正常。
“翌,去火部落,請火圖騰幫助星辰部落。”
星辰巫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像是被噎到一般,臉頰因為充血變得通紅。
少年翌有些不知所措,星辰首領卻頗為冷靜,他在星辰巫雙眼慢慢變得混沌之前上前一步來到星辰巫身后,右手成手刀形狀,狠厲的砍在星辰巫的脖頸上。
“咚。”
一聲悶響,星辰巫雙眼一翻,整個人暈厥過去。
“你干什么?”
翌不敢置信的問道。
“這是預測未來的反噬,未來會吞噬巫的記憶,如果不制止,可能發生不可預測的事情。”
星辰首領沉著臉說道。
“這樣會避免反噬?”
翌問道。
星辰首領的臉上顯現悲傷:“不能,只能阻止巫不發瘋。”
在星辰巫預測到霸下的那一刻,霸下突然抬起身子,探出頭,向東方山窩處望去。
“怎么了?”
注意到霸下的異常,日圖騰開口問道。
“昂。”
霸下叫喚了一聲,表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祂吧嗒吧嗒嘴,又把頭縮回龜殼中,慢慢的沉睡過去。
晚一步反應過來的第五玄從房間走出來,疑惑的望向站在空中的日圖騰。
“霸下驚了一下,我詢問一聲,祂又說沒事。”
日圖騰開口解釋道。
第五玄點點頭,目光透過濃霧望向下方的霸下,見祂的呼吸已經平穩,明顯睡了歸去,便沒有吵醒了。
或許只是一個驚夢…他這樣想道。
“外面有什么新的情況么?”
他向日圖騰問道。
“沒有,但探索出一份新的地圖,我讓他們擺在地上了。”
這些日子都是日圖騰負責與外面溝通,第五玄在整合已知的這個世界地圖。
目光再次下望,果然在霸下前方有一塊獸皮,上面用圖騰畫卷的方法記錄著一部分地形。
通過上面的文字,第五玄知道這是火部落西北的一部分地圖,連著被第五玄命名為北山的一處山脈。
“傳貘巫最近很喜歡向外面跑啊。”
望著上面的地圖,第五玄向日圖騰說道。
“火圖騰聯盟學院步入正軌,她的課程越來越少,你又要建火部落聯盟圖書館,她希望里面能多一點東西。”
聽了日圖騰的話,第五玄理解的點點頭。
傳貘巫這一脈的性格多少有些偏執,當年六代首領的兒子第一代傳貘巫就是因為賜靈死的,二代傳貘巫上任后也是不惜身死的賜靈。
若不是第五玄及早的制止了她的這一舉動,并且通過文字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估計她也能把自己玩死。
而因為對文字的喜好,她對教育也頗有興趣,但教育比不過她對火圖騰聯盟圖書館的喜愛。
“如果一代傳貘巫的姑姑在,地圖收集會簡單很多啊。”
第五玄感嘆一聲,目光望向飄著雪花的天空。
他思索著這樣的天氣,傳部落巫是不是還飄在天上——或許沒什么事情,畢竟雪天不打雷,雨天就未必敢了吧。
拋開這些胡思亂想,第五玄回到自己房間中,把剛剛看見的地圖填充在墻壁上。
墻壁上的地圖還有些零散,有東海邊,有黑河附近,有火山和牛圖騰遺址,還有沙漠邊緣,這都是他去過的地方。
他在這里挖空心思的回憶過去,以此來完善地圖,外面的火部落則再次進入熱鬧狀態。
因為又進入了一年一度的寒冬,狩獵已經被放棄,而除了外出的兩千圖騰戰士,其余所有人都被學院管理起來。
這一次不止幾千人那么簡單,所有人都要參與到學習中,因為通過一年的學習,已經有很多人足以當這些文盲的老師。
這年代自然沒人提倡文明教學,也沒有什么科學教育,皮鞭木棍是常態,但最折磨人的還是饑餓。
兩千蛇部落戰士也沒有逃脫這種待遇,被火部落聯盟學院的老師一頓鞭打。
但最慘的不是他們,依舊是牛部落的人,在這個冬季,他們被冠以“最不可救藥的人”這樣的稱呼,因為名字源自于學院老師,所以得到廣泛的認可。
老師總是博學的,博學代表正確。
火都內因為這件事搞得雞飛狗跳,唯獨陶部落成為了最為安靜的一偶。
這不是源自于火圖騰的偏愛,而是他們應得的。
陶部落巫和首領,還有一位大師以最快的速度通過學業,甚至有專心于此的大師一路闖關,成為學院老師。
而即便是普通的陶部落人,依然不覺得學習文字是一件多么困難的問題,用他們的話說:我們有很多地方出現錯誤,但都在容忍范圍之內。
是的,第五玄設定的考試標準并不是每個字必須與簡體字一樣,只要寫出一個大概就可以,這大大的降低了學習難度,尤其對陶部落來說。
但對牛部落來說,依舊難如登天。
“沒事,他們打不過牛部落。”
第五玄曾這么安慰失落的牛圖騰,但事后陶圖騰頗為不服的與牛圖騰較量了一場。
那場打斗第五玄沒有參與,但據說陶圖騰騎在牛圖騰上當了一回騎士,而之后見到牛圖騰的時候,他的目光有些失落,讓第五玄想起了阿慶嫂。
火部落內熱鬧似火,外面的世界也不平靜,出戰的獋不時傳回消息,他又趁著風雪偷襲了刀部落聯盟下的哪個小部落,或是他又偷襲了刀部落狩獵隊,盡是這樣的消息。
好似對向南迎接羋部落的事情,獋并不是很關心。
幸虧還有老成的灼,他帶著包括戰隊在內的一千人馬一路向東,已經探索到刀部落大軍,但因為對方人數眾多,隊伍鋪開的很寬,他還沒有找到好的方法通過。
“在沒有弄明白羋部落是敵是友的情況下,我不會選擇強行突破,而是隱秘在暗處觀察。”
灼傳回來的消息得到眾巫的一致認可,哪怕佐證了羋部落出處的陶部落,都不認為冒險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強行突破封鎖,一旦這是敵人的誘敵之策,沖進去的戰士就將陷入前后夾擊的死地。
靜靜的觀察,是對火部落聯盟來說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