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一個綿長的隊伍在大雪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前進。
這是火部落西擴隊伍,如今在第五玄的命令下,正在最嚴寒的時間東歸。
冰雪期的寒冬,比其他季節里還要冷冽,縱然這些戰士都曾向火圖騰祭拜,獲得過七代巫的祝福,但在這樣的寒冬中依舊需要裹緊衣物驅寒。
只有在寒冷侵入肌膚太久,害怕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時,戰士們才會用圖騰力量抵抗寒冬。
這樣的天氣前行,對戰士的身體和心靈都是強大的考驗,哪怕他們都是出征習慣的老戰士,依舊如此。
“我依舊能隨時轉移到濃霧虛影之中,全無阻礙。”
八卦空間中,日圖騰緩緩睜開雙眼,對第五玄說道。
這已經是東歸第六天,距離錘子靈部已經很遠,此時向北已經可以直接去到土靈部。
在這樣的一個距離,日圖騰和錘子圖騰的圖騰靈與濃霧之間依舊能自由穿梭。
“明早進行祭祀,看一下濃霧的力量可不可以傳遞過去。”
第五玄的目光向北方瞥了一眼,那是土靈部的方向,他卻不想去看一眼。
之所以不讓圖騰們單獨對他進行祭祀,是因為在大祭的時候,圖騰跟著一起祭祀,吸收濃霧的速度更快,這是嘗試出的經驗之談。
除了這一點,第五玄和眾圖騰還發現,即便濃霧虛影在遠方,只要圖騰靈在八卦空間中跳祭祀舞,就可以把濃霧的力量傳遞到濃霧虛影中。
這會讓濃霧虛影的力量得到持續的增強,甚至可能與圖騰靈本身的力量達到一致。
隊伍行至夜晚,停滯、進餐、休息,第二天早上,在三代百草巫的帶領下大祭。
火部落大祭已經徹底固定下來,旬日一祭,風雨無阻。
霸下打著哈欠,等了一會,見部落人在組織隊伍,他便又縮頭縮腦的開始睡覺。
八卦空間中第五玄已經上了祭臺,下面一眾圖騰站立,靜靜等待。
不多時外面的大祭開始,八卦空間的濃霧開始翻滾、膨脹,這是外面的力量涌入的反饋。
在日圖騰的帶領下,一眾圖騰也開始跳起祭祀舞,一絲絲濃霧開始向著他們身體涌入,第五玄的目光專注在日圖騰與錘子圖騰身上。
濃霧進入他們體內,便立刻如同信號一般向外發射出去,方向正是西面錘子靈部所在的方向。
第五玄沒有急于詢問他們結果,只是靜靜等待。
在部落人最后幾聲整齊的“呼哈”后,大祭完成,這個時候日圖騰等也漸漸停下來。
停下來的日圖騰和錘子圖騰立刻閉上眼睛,不多時日圖騰率先睜開雙眼。
“一絲不差,全部傳遞過去。”
他的眼中帶著興奮,對第五玄說道。
第五玄點點頭,對這樣的結果也頗為高興。
六天的路程,依然能穿送靈智、傳遞力量,這已經遠遠超過神打的范圍。
擁有這樣的能力,火部落將來可以直轄的距離可擴大數倍,第五玄知道這意義重大。
心滿意足的第五玄宣布再次啟程,今日依然是風雪大作,隊伍在風雪中艱難前行。
這樣的天氣,雪橇的速度都變得很慢,巨狼也要忍受著寒冷前行。
東歸的路沒有曲折,只有無盡的風雪。
“嗚嗚…”
北風在樹林間穿梭,發出嗚嗚的聲響。
八代巫帶著戰士們守護在叢林邊緣,他緊張的拿著法杖,雙手會間接性的抖動一下。
“巫,您退后,我們們來就好。”
身旁的戰士開口說道,八代巫對他露出一個變了形的笑容,搖搖頭,依舊堅持站在這里。
這已經是八代巫守護叢林邊緣的十一天,為了防止兇獸突然的闖入火部落。
即使已經這么多天,八代巫依然不能克服心中的恐懼,雙手總會忍不住抖動。
最初的時候,這樣的抖動自然引起戰士們關注,縱然面子上不好說,心中也總要說一句:果然還是那個懦弱的八代巫。
但十一天過去,八代巫每天都堅持在固定的時間守護在這里,而兇獸最近的一次,是戰士與他們彼此對視,能看清對方的眼神。
那一次八代巫的雙腿像是篩子一般抖動,可他不但沒有退縮,反而用顫粟的雙腿向前邁了一步。
從那之后,再也沒有戰士輕視他,哪怕是心中。
從日出等到日落,這一天并沒有兇獸來臨,八代巫的精神放松了一些。
如今圖騰和首領都不在部落中,而與他相處融洽的三代百草巫、音巫、傳貘巫、狼巫等也都不在,他只能自己獨立面對突然開始盯著火部落的兇獸們。
最初的時候他非常恐懼,甚至不知道如何組織防線,但幸虧有跟三代百草巫一起砍伐大樹的經驗,最后關頭他還是穩了下來。
組建了防勢,他又鼓足勇氣走到前線,經過最初幾天的適應,他也慢慢變得安穩的多了。
“又是安全的一天,希望火圖騰早些回來,放心,我們會堅持到最后。”
八代巫拍了拍旁邊戰士的肩膀,笑著提起自己的法杖,準備轉身離開。
每天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真正的開心,因為只有離開這里,他才能感受到安全。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涌上的危機感讓八代巫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的目光望向叢林深處,因為太陽已經落山,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晰。
但是八代巫確定,那里有一只兇獸,而且是他感受過的最兇殘的一只兇獸。
“警戒。”
守衛隊伍首領在八代巫警惕的時候已經發出警告,所有戰士都擺出防范的姿態。
“這里有霸下的氣味,它未必敢來。”
八代巫緊了緊手中的法杖,默默的對自己說道。
“呼啦…呼啦…”
有草木被觸碰的聲音傳來,風聲在這一刻都小了很多。
眾人的目光望著黑暗叢林,慢慢的,一個高大又瘦弱的身形走了出來。
是一只變異的兇螳,有一丈多高,身體青綠色,在火把的照耀下,那一對復眼左右閃動著。
它的嘴巴有很多瓣,一直在攪動著發出一種尖銳的聲響,吱吱的擾得人心煩意亂。
“是兇螳,小心一下,霸下曾經多次追擊,都被它逃了。”
八代巫的聲音有些顫音,但還是說出這只兇獸的名字。
能被霸下盯上,還能逃跑的兇獸,都是比較難對付或是有很強逃脫能力的,這只兇螳不只難對付,逃脫能力還極強,給霸下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第五玄臨走的時候,特意與霸下溝通,點名了幾只不可力敵的兇獸,這便是其中一只。
“巫…它會攻擊我們么?”
一個剛成為戰士不久的青年開口,他的眉眼間還稚嫩,驚恐讓他顫抖的比八代巫還嚴重。
“可能會,但我會在你前面。”
八代巫的聲音依然顫抖,但他卻要求自己勇敢。
聽了他的話,那戰士用力的點點頭。
作為部落的巫都敢沖在前面,更別說他這個戰士了。
然而如他一般恐怖的人非常多,此時此刻,他們無比懷念戰無不勝的石。
據說石可以單獨斗過一只兇獸,雖然不知真假,但很多人都相信這個說法。
“噗噗…”
兇螳的翅膀扇動了一下,戰士們緊張的收緊武器,隨時準備大戰一場。
八代巫右手高舉,上面的火焰濃烈的跳動了一下,散發出炙熱的力量。
這上面的力量是屬于陰陽圖騰力量中的陽圖騰力量,第五玄怕陰陽力量傷害到法杖,所以每次只注入陽圖騰力量。
炙熱的力量讓兇螳有些猶豫,它的復眼閃爍了一下,最終只是發起一聲尖銳的聲響,身影緩緩后退,消失在火把可以照耀到的地方。
“他走了么?”
有戰士小聲的詢問道。
八代巫瞥了一眼身邊的守衛隊伍首領,見他也緊張的望著叢林深處,便主動開口。
“沒有。”
八代巫對這個守衛隊伍首領不是很滿意,他覺得這個人的…統治力不夠,不能鼓舞士氣,安定人心。
戰士們未戰先怯,跟這個首領有很大的關系。
但他從來不曾責備過這個人,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面也做不好。
如今的火部落,缺少一個有統治力的存在,哪怕跟第五玄西去的灼在這里,情況可能都會好得多。
可惜沒有如果,八代巫只能面對這一切。
“警惕,它雖然沒走,但是既然隱藏身形,就證明他對火部落還是有敬畏的,不要害怕。”
八代巫開始鼓舞士氣,效果如何他也不清楚。
這一晚,八代巫沒有回部落駐地休息,而是守護了一整夜。
在月亮中天的時候,叢林中發出戰斗的聲音,其中夾雜著兇螳的尖銳叫聲,感覺上是它主動襲擊了別的兇獸。
那一段時間,八代巫明顯感覺到壓力沒有那么大了,可后半夜兇螳又走了回來,靜靜的守護在叢林外。
直至天明,這種壓力才徹底消失。
而經過一晚的守護,八代巫的后背已經被徹底打濕,他的精神極度疲憊。
“巫,您回去休息一下吧,白天我來守護。”
交替防守的守護戰士首領出現,對八代巫說道。
八代巫沒有逞能,又安慰了一些需要留下的戰士,跟著被替換的戰士一起疲憊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