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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零五 并州兒郎

  長槍揮舞中,悄然散去了氣芒。

  不得不說,小將的槍法是沒得說,一桿大槍使得出神入化,雙臂將長槍一彈就敲在一個鮮卑士兵的頭盔之上,接著橫掠過去,兩三條正在拔刀的烏桓士兵,哼也不哼一聲就飛了出去。

  不管鮮卑軍有多少涌來。在小將的帶領下,小城士兵都死死的將他們抵住,讓鮮卑軍不得寸進。

  激斗之中,小將身邊的士卒飛快的減少。

  這個時候,方圓不足三丈之處,便成為了一處絞肉機,一具具尸體不停的倒下,腥熱的血飆射而出,直濺到了被簇擁在中間的小將那有些臟亂的臉上,戰爭,真的就這樣殘酷如斯…

  隨著鮮血不斷的濺灑在自己的臉上,小將自己也不知道,他一路闖過來殺了多少人,身上受了多少處傷,身上的血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但是他的目光焦距還很凝視。

  只是鮮血不斷的浸染,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汗水滑到傷口之處,總是讓人不由得微微抽動,而手中提著的長槍也因為廝殺多時,槍身都是血,拿著也有些打滑了。

  鮮卑、烏桓,皆是從騎起兵以來,靠的都是一步一步用鮮血澆筑的政權,麾下戰斗力每一人都不可小視。

  以往作戰,講究的就是以快打快,縱觀看他們的崛起速度,無疑是驚人,以戰養戰,用不斷爆發的戰事磨利大軍的爪牙,用不斷掠奪而來的財富,再激起大軍的斗志。

  這種情況之下,對于時間和地點都是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觀念了,小將只覺得自己的手臂有些發麻,掌中刺出去的槍更加緩慢,平日里偌大氣力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只是隱隱約約還能感覺得到身后依舊是有人緊緊的跟隨自己向前,向前…

  這個時候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滿是血污,血腥氣息更重,不斷冒起的煙火訴說著其間發生的幕幕殺戮。

  這個時候,就連小將他自己,也早已經是氣喘吁吁,渾身都是汗水,劇烈的消耗,早已讓他身心俱疲。

  不止是他,此刻的眾人,人人都已經是殺得人力窮盡,就在這狹小的甕城之間,沒一寸地上都是為尸首所堆滿。

  小將的身上,此刻已經是不知道有多少的傷口,而此時他的氣力也有些使不出來了,每刺出一槍就是沉重的喘息一口氣,全身上下汗水淋漓,混著血水流到傷口之上,咬得人生疼。

  城關附近死人實在太多,陰氣愈重,也是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更加讓人擔憂的事,這個時候,將士疲勞至極,毫無戰心,不管是什么時候,為將之道都在于謹慎行事。

  隨著不斷有人死去,郡兵的弊端,開始顯露。

  兩軍接戰,一鼓作氣,再而三,三而竭。

  畏懼死亡的清晰,開始徘徊在眾人之間。

  小將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責罵,或是軍法都已經沒用了,現在就靠他自己個人的威望,在統治著這支軍隊。

  好在此刻廝殺之中,就算想逃跑也不容易。

  畢竟大家一個個慘烈廝殺,都是要活命嗎,要活命就必須拼命,大家都懂得這個道理。

  不過,局勢,鮮明可見的往不好的一面而去。

  這和個人勇武無關,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對抗成建制的騎兵,即便是自信如小將,也是無可奈何。

  畢竟差距懸殊,即便小將還能戰,一時之間也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眾所周知,一支軍隊即便個人勇武極強,沒有一個陣列依托,組織而戰,十打十輸。

  “將軍!”

  一聲呼喚在小將耳畔響起。

  數十名老卒攏聚在小將身后。

  相比起來,這些老卒每一個人都是寶,他們被選入城防之中,都是經歷過十數次廝殺的老兵,經驗之豐富,是之前這些被小將臨時整練的新軍完全比不上的。

  雖然清楚隨著對方軍隊不斷的趕到,這個時候殺上去就只是送死而已。

  不過眼睜睜的就看著鮮卑狗在自家當面越聚越多,那般在隨時都會爆發的火山口之前的感覺真是直娘賊的不好受。

  “將軍,俺們快離開這里罷!賊眾勢大,俺們姑且先忍一忍,再遲就來不及了!”開口的是一名老卒什長。

  此時此刻已經事不可為,撤退乃是明智之舉,當面的鮮卑大軍骨頭太硬,不是他們能啃得下來的。

  小將只是搖了搖頭,聲音顯得頗為凝重,“不行,若是單單只顧惜此身,我們早就可以退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堅守,至少給那些已經撤出城的百姓,爭取遠離的時間,對方有騎兵,很容易就尾隨的。”頓了頓,繼續解釋道。

  “就這樣讓這些瘋狗直直的奔了過去,后果是相當不妙,說不得我們為局勢所迫,就得再一次退回并州以南,連日以來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了徒勞。”

  話說到此處,當下所有人心中都只是感動,小將行事當真是兢兢業業,沒一點考慮得都是如此周全,沒有一個人再說話了,更沒有一個人想過轉身而走。

  小將不顯山不露水,可是風云際會,方顯英雄本色,就是這樣一個樸實無華的人,在這個時候卻顯示出了常人所沒有的魄力,如何不讓在場眾人,都是豎了一個大拇指。

  那老卒什長只是到,“俺卻不是怕死的人,活到今日早就夠本了,小將軍你就說,如今俺們該當如何去做!”

  小將聽到此處,只是回過頭來,對身邊的袍澤深深的作了一揖,“諸位,對不住了,是我連累了你們,此刻想要退出的,我絕不多說二話,只求能夠將此事稟報其他諸郡便是!”

  誰知道此言一出,場面頓時變得冷清了起來,沒有一個人接口,最后,還是一人受不了沉默,有些不滿的道。

  “話就不多說了,如此方為男兒本色,我們此刻若是打了退堂鼓,如何對得起并州上下先輩百年闖出來的偌大威名,今日就算全須全尾的回去,來日黃泉之下,又如何面對祖宗先人?”

  “是啊!”之前的老卒淡淡的一笑,“這又值得什么,俺這條性命早就是賺來的,燕地多事,興許俺今日死了,日后還少遭一些罪,不過掉了碗大個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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