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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四十五 易京攻防戰 (五)

  入夜的風呼嘯而過,捎帶著些許幽幽的冷意,夜幕降臨后的朦朧,散去了白日的硝煙戰火。

  易京城頭高立,寒風呼嘯而過時,其實對于立崗的將士而言,說不冷還是有些冷。

  天空黑茫茫的一片,一點星光也無,只有那若有若無的月色,仿佛在無聲無息的俯視著,下方喊打喊殺一整天的愚蠢的人類。

  田豫揚了揚手,在脖頸后面按捏了一下,他從白天換崗后,就一直待在在城墻之上,就著篝火,田豫卻是相當有毅力。

  他本來就是和那些守城的士兵們一樣承受晚上的寒風,還是吃過兩個大餅,一碗口熱湯后,才感覺全身暖了許多。

  “呼...”吐出一口寒氣,搓了搓手,田豫蹲下身形,喝著氣對火取暖,看著這種情景,城墻之上的士兵們的眼中,都莫名的有種情感叫做感動。

  “將軍,夜晚風寒,你還是下去歇息吧,某愿執守此地,若有事情,第一時間通告與你。”執守城關的副將看不下去了,上前兩步,抱拳勸道。

  “身為將領,自當身先士卒...對了,先前讓你安排的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田豫搖了搖頭,卻是有意將話題錯開。

  “受傷將士我皆安置妥當,只是天氣寒冷,愈合甚慢,怕是無有再戰之力,戰死的將士…”提及處理戰士尸體這般沉悶的事,副將皺了皺眉頭,神情灰暗了些,“其家屬皆領了去…”

  “唉。”

  田豫感同身受的長嘆一口氣“都是苦命的人啊,讓后勤發放物資的時候,盡可能多給一點吧。”

  “諾。”副將抱拳。

  “嗯,你且下去吧,我再看守一下,三更再來換崗。”田豫勸慰副將。

  “唉,將軍我三更來接替你。”副將退去。

  田豫挺立身軀,站立墻頭,俯望城關外,黑漆漆的一片,卻仿佛一頭吞噬的巨獸。

  唉!長夜漫漫,讓人無心戀睡啊。

  “若是國讓先生你困乏了,不如回去歇息歇息…”二更時分,下去養精蓄銳一番的高郅,走上城頭,望著有些倦意的田豫說道。

  “那且有勞高將軍了,豫且暫做休憩,一有事情就最快速度,讓人通知與我,某會隨時趕赴增援。”見來者是高郅,田豫語氣漸緩,點了點頭,畢竟熬夜太晚,昨天廝殺一天的他也有些吃不消。

  “先生放心,高必不負重望!”高郅接過田豫的位置,持槍傲立墻頭。

  一夜無話,袁軍夜晚并未有夜襲的舉動,不過,戰爭顯然不會就此結束。

  翌日清晨,埋鍋造飯后,吃飽喝足的袁軍戰角再度吹鼓,數以萬計的大軍,帶齊盾牌林立陣容,一邊防御著易京城上幽州士兵的箭矢,又高居井欄車與土丘上的幽州兵對射。

  不過,易京城關是公孫瓚精心打造的堅城,不僅屯糧極多,公孫瓚為了備戰打造了箭矢五十萬支,一戰下來,袁軍的箭矢射光了而幽州兵箭矢依舊不絕,讓袁軍傷亡頗重。

  將登上城墻的袁軍亂刀砍死,易京守將對麾下將士重重喝道,“倒火油,燒云梯!”

  “可惡!”袁紹本來見自己的士兵已經攻上了城墻,誰知一轉眼卻連云梯也燒掉兩架,有些焦怒地用一拍馬臀,喝道,“給我反擊!”

  廝殺戰斗聲再度響起。

  袁軍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狠狠地拍擊城墻。

  箭如雨下,哀嚎慘呼聲不絕如縷。

  太陽從東落西,不知不覺,又是一天過去,易京城依舊屹立,雙方士兵沉尸于附近,留下數以千計的尸骸。

  見夜色將至,袁軍將領喝道,“我等且去安營扎寨,明曰攻城!”聲音洪亮,響徹三軍。

  “喝!”數萬袁軍將士大喝一聲,回應了他的話,從頭至尾,此軍之中軍姿肅嚴,無一絲聲響,直到此刻,一聲齊喝猶似天邊轟雷,驚得易京城頭的將士臉色微變。

  田豫對著高郅苦笑一下,上前鼓舞士氣。

  沒辦法,比起袁紹時不時的晃蕩一下,他們的主公公孫瓚可謂是甩手掌柜。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心中理想的崩塌,此時的公孫瓚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之前的勇猛勁全不見了。膽小害怕的樣子,想想都讓人可憐。

  一個外表再剛猛的人,如果不能戰勝內心的恐懼,最終都會變成一個膽小鬼。

  就像公孫瓚這樣,膽小惜命的樣子,想來都叫人發笑、心酸。

  公孫瓚就這樣躲在了自己為自己修筑的易城里了。

  那些跟著公孫瓚一路打拼過來的部下、將領們會怎么想?一天天的連自己的老大都見不著,更別說被信任了,于是一個個都先后離公孫瓚而去。

  有人還是不甘心,跑去問公孫瓚為什么要這樣。

  公孫瓚是這樣解釋的:“我以前在塞外驅逐叛亂的胡人,在孟津掃蕩黃巾;那時,我覺得只要自己稍微再那么一努力、一使勁,天下就可以平定了。

  可是到如今,兵禍災亂越來越多,才發現這不是我能夠解決的,還不如罷兵修田、救饑荒年。

  兵法上說百樓不攻,我如今‘營樓樐千里,積谷三百萬斛,食此足以待天下之變’。”

  聽聽公孫瓚的說辭,是不是發現和之前某位諸侯說過的話異常一致?

  那個人就是董卓。

  在他們倆的腦子里,有這么一個最簡單的想法,那就是趁著亂世,我好好弄一把,弄成了那自然是好。

  如果不成,我就退回來,弄一個安安穩穩的窩,屯集足夠的糧食,滋滋潤潤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不過董卓沒有等到他退守郿塢那一天就被呂布殺了。

  這時的公孫瓚不正好就是退守郿塢的董卓嗎?可是你公孫瓚真以為自己守得住自己這個小小的天地嗎?

  “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隅”,這樣簡單的道理,公孫瓚居然都不懂?

  袁紹會容忍在自己的地盤上,還讓之前的主人修一座城,滋滋潤潤的過日子?

  確實你公孫瓚可以守上一年、兩年,可是還能再長嗎?

  公孫瓚這樣的小農意識,這樣的沒格局的做法,注定了他之后悲慘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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