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啊呀呀,真是氣煞我也。”看著周圍一個個表態同意撤軍的同僚們,何儀那叫一個氣的發抖。
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間,他真恨不得直接下令自己的親衛,來一通齊射,將這些畏手畏腳,臨陣倒戈的王八羔子射殺了。
但是何儀他也明白,這個想法無疑是天方夜譚。
先不說這里并非是郭大的白波黃巾大本營,這里是胡才、李樂二人的地盤。
他,只不過是作為類似于朝廷監軍的存在,手上所能夠調動的,亦不過僅僅只有來時郭大派遣護送他的五百人罷了。
相比起胡才、李樂二人手下云集、聚嘯萬人的情況,顯然是以卵擊石。
可以預料,如果他真的敢動手,會有多少人會聽他的調令,況且,一旦他何儀那么下令,那么下一刻死的怕是自己…
“呵呵,楊將軍,本來在某心中,你一直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結果沒有想到,你居然亦是如此貪生怕死之徒!
真是,羞與汝等為伍!”
無計可施的何儀,只能重重的一甩衣袖,手指顫抖著怒指了指一旁的楊奉,痛心疾首的發泄著怒氣,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被當面點名的楊奉,則是一臉陰沉的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除了被人指名道姓的說教一番,讓他有些失面子,但是,卻絕對動搖不了,他的決定與想法。
因為,經歷過失敗的他,如今早已經不把黃巾當做自己的追求和目標了。
現在的他,只想在依附在胡才、李樂二人麾下的同時,能夠盡可能多的積攢屬于自己的勢力。
畢竟,在實力面前,什么都是虛的;也只要有實力,他失去的東西,才能快速的拿回來。
有著同樣想法的,是領著換裝后的呂玲琦,一路潛行的高郅。
當裊裊炊煙漸漸在軍營上空升起,夕陽帶來的晚霞已經映紅了半邊天空,伙頭兵們在忙著做飯,晚飯時間到了。
暮色下的西涼大營,黑沉沉的,象是一個恐怖的深淵。營寨四周,倒是點了些火把,但這點光亮并不足以照亮整個營寨,反倒是兵器將火光反射,不時發出幾道閃光,更添了幾分森寒殺氣。
鹿砦、拒馬前后都是壕溝,立寨的將領足夠謹慎,還在壕溝里面動手腳,在視線難及的地方掛上細繩,牽之以鈴鐺,就可以起到示警的作用。
鹿砦和拒馬,起到的就是鐵絲網的作用,這兩種工事與壕溝的配合。
高郅反復打量后,確定如果越過了前面這些障礙,那么只要再一個越過寨墻,就可以入營了。
而眼前的同為盟友的西涼軍,牛輔的營寨,便是他這一次的目標所在。
他的計劃,便是尋求穩妥,聯合牛輔一同,將三路的白波黃巾盡數擊破。
還不知道胡才、李樂二人已經打算退軍的高郅,對這兩路的忌憚,還是有的。
因為他一直覺得,歷來所有的穿越一族,經常以為憑借超過這個時代的歷史知識,就相當于開了作弊器一樣,可以所向無敵了,往往會輕視古人。
而往往,那些把那些古代的醬油黨和那些失敗者全都看成了智商為負數的笑話。
其實不然,真敢這么做的人,早晚,自己,也會變成別人的笑話。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待兩千年前的歷史。
因為早已知曉了答案,所以每個人都是事后諸葛神算一樣的人物。
可如果拋開這一切,把我們和古人放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試問?
如果我們這些社會上的普通人生在東漢那個年代里,能否像黃巾起義的首領張角那樣掀起幾十萬眾的滔天風暴?
還是能像袁紹那樣成為割據四州之地的一方豪強?
恐怕不但這兩個失敗者所做的事情,一般人都做不到,甚至于就連先鋒廖化那樣的小角色,都混不上吧?
所以,不置可否,高郅他的考慮,便想的多了一些。
天色,更加陰暗了。
山南水北是為陽,反之則為陰。
眼前牛輔的西涼軍的營寨,就在山北水南,長風掠過大河,毫無阻隔的吹將過來,猛烈非常,在半山上,自是更加不得了。
一桿大旗高居旗林之上,上書一個大大的‘牛’字,旁邊略低一些,則是一桿‘張’字大旗。
若是熟悉西涼軍的人,應當知道,這是西涼軍六大軍系之首的中郎將牛輔,及其麾下騎都尉張濟所統率的兵馬。
顯然,這二人已經合兵一處,經過休整之后,報仇來了。
兵鋒指向處,正是河陽!
“好了,你就先在這里等我,再往前就到對方的哨卡了。”高郅停下腳步,看向呂玲琦,眼神略微波瀾。
呂玲琦雖然只有十四歲,但發育的已經相當不錯了,緊身護甲一穿,頓時勾勒出了動人的線條,那一道道弧線,看的高郅都忍不住有大吞口水的沖動。
呂玲琦懂事的點了點頭,道“那你去吧,多加小心。”
“嗯...那...我先去了。”不敢再繼續瞎晃視線的高郅,支吾一聲,就匆匆而動起來。
輕巧自如的避過鹿砦,如若無骨的穿過拒馬,如履平地的跨過壕溝,也不知是西涼軍沒有布置,還是被繞過去了,示警措施同樣毫無作用…鐵桶一般防御陣勢,竟是連一點阻礙的作用都沒起到。
望著那道疾速的身影,若不是顧忌寨墻上巡守的軍士,呂玲琦很想知道,高郅全力開動,越過這些障礙,需要多少時間。
一炷香,或是更短?
寨墻上的火把不算多,但基本上連成了一片,任何相鄰的兩支火把,其照明范圍都有一定程度的重疊,這就保證了沒有死角。巡邏的軍士不多,但用于警戒卻足夠了。
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又談何容易?
若不是強勁的西北風,高郅還真就只能知難而退了。
風很大,吹得火把飄搖不定,隨著火光時明時滅,光照的死角,時而就會在某些地方出現。然而,光憑這點破綻,卻不足以形成突破的時機。
火光的明滅沒有規律;風雖然是從西北吹過來的,但落實到細微處,同樣沒有一定之規。
而守衛們的視線,就更加無法掌控了。那道寨墻不算太高,但也不是擺設,想翻過去,終究還是需要助跑、跳躍,以及攀爬的。
所以,高郅只能等。
沒有破綻,就制造破綻!
因為,風的強弱,同樣沒有規律。
他等的,就是風最強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