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奶昔在棕褐色咖啡中央勾畫出飽滿的葉片模樣,醇香的氣霧從杯中騰起。
指尖按下鼠標,發出清脆的聲響,淡紫色鏡框內的鏡片上映著各式各樣的畫面,身前的屏幕上的視頻一個接一個的推送。
鼠標點開視頻,往往只看幾秒就開始拖進度條,又過幾秒便直接右上角。
“不可名狀,不可名狀又是不可名狀,都過五年了,這些人就不知道換個視頻模仿嗎?”
胸前掛著工作牌,穿著西裝制服的青年往后仰倒在座椅上,滿臉的無奈。
“你看一眼視頻播放量的總榜數據就知道為什么了。”
旁邊年紀稍長些的職員瞥了眼青年身前的屏幕,十個視頻里至少有兩到三個帶著不可名狀或是類似的名稱。
沒辦法,后者被分到的視頻審查分類就是怪物類,這是云圖近幾年為了迎合市場而專門開設出來的類別,專用于上架一些關于精神污染源怪物的視頻吸引眼球。
可惜,不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后,視頻播放量的總榜一直都未曾變過。
事實上怪誕工作室的視頻真正開始火爆的時間還要屬前兩年精神污染源怪物被聯邦政府承認并且大范圍的在世界上出現的時期,盡管那時候 這期間云圖不是沒想過自己想辦法做個續集。
雖說無法從怪誕工作室討來賬號的運營權,但好歹也能將這份人氣不斷地延續下去。
然而就算是內部花重金找來雇傭兵或是別的什么名頭聽上去極大的民間調查員,拍攝到最后也還是只能局限于跟深潛者原生體,人面鼠原生體這一類的精神污染源怪物掰掰腕子,贏倒是能贏,問題在于這種勝利毫無看點可言。
一來怪物不夠強,二來大部分觀眾都見識過怪誕工作室視頻內那人的戰斗強度,回過頭來看這些視頻就好比看慣了ufc頂級賽事的人回來看國內的那什么風一樣。
自己上肯定不行,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們覺得無聊與乏味。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現能超過怪誕工作室的家伙整天看這些靠特效和血漿弄出來的劣質品實在是傷眼。”
拿著無線遙控器操控著屏幕,擰著眉頭又打開一個視頻。
叮!叮!叮!
接連不斷的信息提示聲突然在這幾十平米的辦公室內接連響起。
青年知道這提示音是什么意思,往常只有高層下達會議指令或是別的重要任務時才會出現,它會直接越過耳機線路,直接通過音響來進行提醒,意味著不能忽視,必須第一時間查看。
但他從未碰見過整個辦公室內所有人同時收到提示音的情況。
“怎么了?”
扭頭看向旁邊的同事,發現后者的表情已經完全凝固,下意識地詢問,結果自己的電腦也響起了提示音。
收回視線,轉向屏幕,青年的表情很快也不自覺的凝固在臉上。
《不可名狀系列:重啟》上線!
用鮮紅色字體標注的通告正在右上角不斷地閃現!
全息投影裝載的聲響從邊上傳來。
青年趕忙低頭打開抽屜,取出云圖給每個人配備的全息眼鏡。
短暫的黑屏過后,視野內便被飛揚的火花填滿。
有人站在鏡頭前,面部被模糊處理,打上陰影,只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他。
毫無波瀾的聲調在耳邊響起。
“別誤會,這只是個預告片,后面的家伙不配當正片!”
這是整個視頻內唯一的話語。
既是預告片,時長也不多,攏共只有7分鐘而已。
然而就是這7分鐘的預告片,等到青年放下全息眼鏡,腦海已經全然被其中的戰斗片段填滿。
“你覺得那是什么怪物?”
左手顫抖著端起咖啡,注意到同事在看自己,扭頭下意識的問道。
“你是說怪誕工作室的那家伙還是被他碾壓的家伙?”
中年男人眼中充斥著興奮與激動,頓了頓,又轉過頭戴上全息眼鏡,低聲喃喃道,
“fk!這年頭也就他這一個比怪物還像怪物的人類了吧!”
偌大的會議室中,警備部,防疫所,千帆城政府,三處政府機構高層圍繞著半月形的會議臺。
中央是一面立體的虛擬屏幕。
屏幕上的播放的是預告片的結尾。
“毫無疑問,視頻內的戰斗發生在底層社區,而出現在視頻內的怪物,正是銜尾蛇組織的某個干部!”
手持著遙控器的警備部高層軍官站在屏幕邊,環顧四周眾人,接著說道,
“目前通過這個視頻我們可以知道的是銜尾蛇組織內部很可能存在為數不少的擁有理智且具備強大實力的感染體,而根據最新的從前沿指揮所傳來的情報,銜尾蛇組織已經在37號社區的第6煉鋼廠制造出一處感染區,不排除他們正在嘗試大批制造這一類怪物的可能紐卡斯副所長,你認為呢?”
說話的同時,軍官看向就在他左邊的會議臺后邊坐著的紐卡斯問道。
正在思考的紐卡斯忽然被點名,只能起身,雙手撐著臺面說道:“根據防疫所獲得的一部分資料,我們認定銜尾蛇組織正在秘密的進行一種人體實驗,之前出現的疫病只不過是他們整個實驗計劃的一部分,就像薩科上校說的,不排除銜尾蛇組織想要通過這一次的恐怖行動制造更多的感染體!”
“警備部的人手不夠,還是說你們無法解決掉這個恐怖組織?”
坐在中央位置的是一位打扮雍容的老婦人,冷峻的目光打量著薩科上校。
言語間是毫不掩飾的質疑。
“報告長官,由于天堂智腦失去對底層社區的控制,目前警備部士兵們能夠使用的只有普通的裝備,盡管如此,我們的作戰依舊取得了不小的成功,但也出現了一定的傷亡,只能做到阻止污染區的擴散而不能徹底消滅,也沒有更多的力量去追捕幕后的銜尾蛇組織成員。”
將底層社區行動的兩次失敗盡可能的遮掩,薩科往會議真正的主持人所在的位置走了兩步,沉聲匯報。
盡管他很不想在眼前這位大人物的面前承認警備部的無力,但眼下的情況顯然已經越過了可以隱瞞不報的底線。
不管怎么說,在上司面前留下壞印象總比上軍事法庭更容易讓人接受不是嗎?
“你想要調動千帆城周邊的駐軍?”
婦人蹙著眉頭,反問道。
“不,您誤會了,污染區內的情況特殊,我想剛才您也看到了,那些黑紫色的不定形膠體會攻擊所有靠近的生命體,因此我想借助獨立機器人的力量!”
警備部的士兵哪怕再精銳,也不可能抵抗那些無孔不入的觸手,他們甚至無法踏上感染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一寸寸的擴張。
想要遏制這種情況,必須使用特殊手段。
“智械法第三章第十七條:非必要情況下,禁止任何官方及非官方組織建立獨立機器人軍隊!”
沒等婦人說話,一旁穿著銀灰色制服,左胸佩戴著藍翼機械集團標志的中年人開口說道,
“薩科上校,我建議您重新考慮自己的發言!”
所謂的獨立機器人,即擁有自我分析與行動能力的機器人。
說的直白些也就是仿生人。
由于底層社區的斷網狀態,天堂智腦與人類無法遙控常用的戰斗機器人參與戰斗。
能夠在這種環境下戰斗,只有配置單獨的智腦,在接受命令后就可以做到獨立行動的仿生人。
但是給仿生人配備武器是智械法嚴令禁止的,甚至連最基礎的戰斗程序都不能加載,否則一旦出現故障,這些外觀上與人類極為接近的機器人能夠造成的破壞力足以媲美精神污染源怪物!
這并不是危言聳聽,同樣的事情早已在某些不遵守智械法的黑幫團體中發生過。
也正因為如此,哪怕是三大機械集團,他們的安保部隊中的仿生人也只會從事戰斗輔助工作而不是拿槍走上戰場。
“馬庫斯先生,我尊重您的意見,但在我看來現在就是關鍵時刻,銜尾蛇組織借著某個黑客組織強行切斷底層社區的網絡,為的恐怕就是阻止我們調動特殊武器快速清除污染區,如果我們不做出改變,等到幾天后網絡恢復,那時候我們或許依舊能獲勝,但銜尾蛇組織很可能已經達到目的并且全身而退!”
薩科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接著說道,
“我想您應該明白,我們在這里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意味著有更多的底層社區的民眾成為他們的實驗體,等到網絡重新聯通,說不定底層社區的感染體已經翻了十數倍,難道我們再一個個的去清除?”
“我同意薩科上校的觀點,一旦讓感染體形成規模,千帆城的底層社區將會遭到不可挽回的災難性打擊,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哪怕為此需要冒一些風險。”
防疫所所長葛郎起身,做為千帆城的老牌人物,他的動作讓會議室內的不少人側目,就連主位上的貴婦人的臉龐上都浮現出一絲驚訝神色,而葛郎的發言還在繼續,
“馬庫斯先生,別忘了智械法首頁的第零定律是機器人必須保護人類的整體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