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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3章 吐槽爛歌,人人有責

  小谷:“不會的。您說就是了。”

  陳默:“那我問你哈,你們混古風圈的,是不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比那些玩嘻哈的,玩搖滾的,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說實話哈!

  不要撒謊!”

  小谷也挺大方,直接開口道:

  “那是自然了!

  我們古風圈都是詩詞歌賦,玩的全是國粹。

  在藝術修養上和文化水平上,甩那些玩地下說唱的,還有什么死亡搖滾的,不知道多少條街!

  這一點應該沒什么能黑的吧?”

  陳默:“嗯,那我再問你,你覺得《涼涼》這首歌的歌詞很古風,很優美嗎?”

  小谷:“當然了!這首歌很上乘,不然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喜歡聽?”

  水友們也都紛紛附和道:

  “我覺得喜歡古風挺不錯的,最起碼能學習不少文言文。”

  “對啊,古風歌曲愛好者,都比較有文化涵養。”

  “不過太有優越感了也不好,畢竟其他風格的歌曲也有自己的好處。”

  “樓上的,我喜歡古風,我就是覺得高人一等,咋地?”

  陳默輕笑著點點頭道:

  “好,那我來說一下我的看法吧。

  近兩年,遙遠的東方興起了一種復古文化,叫古風歌曲。

  老實說,作為一個傳統文化愛好者,作為一個致力于傳統文化年輕化三十年不動搖的作者,我是非常資瓷古風歌曲的,非常資瓷唐詩宋詞能有新的生命。

  可當我聽到那些的大火的古風歌曲,看到里面的歌詞時,我有點懷疑是不是唐詩宋詞不孕不育了。

  我一個能獨立上衛生間不用扶墻的男人,是真的服了。

  為了讓大家對古風歌曲有個蕩滌靈魂深入內心的認識,我嘗試著總結了一下古風歌曲的幾種風格。

  第一種,是補丁型。比如這句“霸王收起劍,別姬也已走遠”

  這句歌詞的厲害之處,你可能一眼還真看不出來。

  但我舉個例子你一下子就懂了。

  相當于“荊軻收起劍,刺秦躲過一劫”,“塞翁很難過,失馬被偷了”。

  人家好好一個動次打次的動詞,硬被搞成了姓。“別”不要面子的啊?

  對了,這首歌的名字叫《肝腸寸未斷》,意思就是:肝腸一寸一寸的,但沒有斷。

  所以大概是這樣的:霸王看到別姬走遠后,相思得了病,肝腸已經斷成一寸一寸的了,但是又沒有完全斷開…將斷未斷,肝腸斷絲連,斬不斷理還亂,這是不是像極了愛情?

  恰到好處地表達了作者傷心欲絕又沒有絕的悲痛心情?”

  “噗哈哈哈哈…”

  “這吐槽牛逼啊!”

  “掛王吐槽的好啊,我就看這些混小圈子,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人不順眼!”

  “這不就是文盲嗎?原來古風歌是這樣的啊!”

  “笑死我了,塞翁很難過,失馬被偷了…哈哈哈哈…”

  小谷臉色很難看。

  因為…

  她完全沒有想過什么語句通順不通順。

  反正就是覺得這詞很優美。

  自己半懂不懂的,也沒啥吧?

  小谷:“那也不能因為這一首歌,否定古風圈吧?”

  小谷還在嘴硬。

  畢竟誰喜歡的圈子被diss了。

  都會心里不爽,會反駁幾句。

  陳默:“對不起,我編不下去了。因為我實在搞不懂這到底是難過還是拉稀。

  又比如《風花雪月》里這句:“天下為公我為母,山河洞房天星燭”。

  感覺孫中山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咱們換個姿勢看看,既然“天下為公”“你為母”,那么是不是“先入為主””后入為輔”?還有“后來居上”“先到居下”?

  可以說是反義詞大王了。

  這些歌詞,本來用的成語典故還算正確,可硬要自己加個補丁上去,顯示自己的融會貫通舉一反三。

  結果硬生生把一件漢服穿成了乞丐服。

  第二種,混搭型。

  比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主題曲《涼涼》。

  “須臾的年風干淚痕”

  歲月風干淚痕我們懂,須臾我們也懂,可一搭配起來我就不懂了。“須臾的年”,意思就是0.1秒的一年?也就是說,0.5厘米的一丈,一毛錢的一百塊?

  “涼涼天意瀲滟一身花色”

  分開來看每個詞都懂,可是“瀲滟”明明是水波流動啊,天意怎么就瀲滟了花色,你咋不說“河水燃燒一樹梨花”“春風洶涌你的毛發”?

  “涼涼夜色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護著我”

  涼涼的夜色,怎么就為你思念成河?怎么還能化作春泥?無色無味的氣體怎么就一下子變成了固體?你讓龔自珍怎么想?你讓愛因斯坦、門捷列夫、居里夫人怎么想?

  “涼涼夜色”,“思念成河”,“化作春泥更護花”,幾個完全搭不上的詞,硬是拼湊了一起。

  這感覺就像是,斗戰圣佛孫悟空奉著曹丞相口諭去了水泊梁山瞧見了林妹妹,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最后說了一句:你若有心,便吃了我這碗殘酒吧。

  這種歌曲吧,就像是唐裝、喇叭褲和草鞋。

  分開來看沒問題,唐裝是唐裝,喇叭褲是喇叭褲,草鞋是草鞋,可是搭配到一塊,就別扭到姥姥家了。

  第三種,內褲倒穿型。

  比如說這首《離人愁》,它的歌詞是這樣的:

繁華落幕,離人難敢訴衷腸昨夜又見當年棄我不歸郎今夜太漫長,今兩股癢癢今人比枯葉瘦花黃  前面兩句我也忍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在哪個拐角的足療店遇上了當年那個負心漢,總之意境還是有一點的。

  久別重逢之后,“今夜太漫長”,“兩股癢癢”,是大腿癢還是臀部癢,字里行間我揣摩了半天,感到頭很癢,撓了半天。

  癢完后,下面就是真的了。別人是“人比黃花瘦”,他是“人比枯葉瘦花黃”。瘦花是什么樣的花?多年前的賈玲那樣的嗎?

  照你這么比,我分分鐘就學會了。“人固有一死,或比重山泰,或比輕毛鴻”,“日出火花紅勝江,春來藍水綠如江”。

  你說說,這是不是青出于藍而藍于勝?

  第四種,脫褲子型。

  比如《我的將軍啊》,前面是這樣的:

  “狼煙風沙口,還請將軍少飲酒”

  狼煙風沙,將軍烈酒,倒有一種“此身許國再難許卿”的悲壯。但后一句卻讓人大驚失色,大腿根部一緊,大感不妙:

  “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來等候”

  讓我感覺我的電視機突然自己從戲劇頻道換到了東北社會搖頻道,讓我懷疑讓將軍少飲酒的作者自己在家里“一人我飲酒醉”。

最后幾句是這樣的“你說你去把敵殺啊,何故你不回家我的英雄啊,你愛上別人了嗎  如果是的告訴我吧,讓我隨風飄吧”

  將軍上的是戰場,你卻以為將軍去嫖(和諧)娼?將軍殺的是敵人,你卻說他搞情人?將軍為啥不回家,你心里一點b數都沒有嗎?

  這種歌曲吧,前面說的好好的,本來還說“鬢微霜”,后面就回了光,本來是美人遲暮,突然就變成了小三怨婦。

  感覺本來挺正經挺斯文的一人,唱著唱著,突然就把褲子脫了,露出了印花內褲。

  總地看下來,這四種古風歌雖然各有各的爛,但基本上他們是有著相同的生產套路。

  我試著總結了一下:

  時間,就用夜未央、韶華、千年;

  地點,就用長安、江南、人間;

  人物,就用少年、伊人、離人;

  要寫景,就多用桃花、煙花、青冢;

  要抒情,就多用相思、斷腸、癡狂;

  要敘事,就多用飲酒、殺戮、訴衷腸。

  對了,還有一個萬能的字:殤,“離殤”、“情殤”、“別殤”,哪里需要填哪里。

  照著這個套路,須臾的3.1415926秒之內,我就敲了一首《離人殤》,以供大家取笑:

  “入夜夜未央,誰人在悲唱。東風燃百花,笑靨我癡狂。

  嘆一聲青冢斷腸,須臾的千年太漫長。青衫的司馬沒有光,不知今夜誰股癢癢。

  一寸相思一寸傷,半抹暮光半斜陽。

  終究不過一曲離殤。”

  不吹牛,這種歌,你們一天也都能寫四公斤。

  這種一天能寫四公斤的歌,居然被當做古風,視為傳承,真是讓我肝腸寸未斷。

  老實說,沒文化不可怕,沒文化瑟自己有文化也不那么可怕;但沒文化的瑟自己有文化,還有人覺得他們有文化,實在太可怕。

  爛歌驅逐好歌。就像小鮮肉讓老戲骨無戲可演一樣,一首《涼涼》的流行,趕走了《青花瓷》《紅塵客棧》,帶來的是《離人愁》《盜將行》,帶來了更多的《涼涼》。

  再這樣下去,真正好的古風歌可能就真的要涼涼了。

  這才是真正的殤。

  但要打敗這些爛歌是不容易的,他們有能耐讓這些歌火起來,是有兩把刷子的,比如配上朗朗上口的口水作曲,讓你唱的時候一口吞下去,完全感覺不到里面的沙子。

  他們是很擅長怎么給瓦片刷上點顏色然后當青花瓷賣出去的。

  既然他們這么喜歡顏色,那小弟不才,總歸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的。不管你別姬走遠還是不走遠,霸王的劍是收不回來了。今天是第一劍,以后看到這樣的爛歌,我都會拿出來刺一刺。

  總之,我的宗旨就是:垃圾要分類,垃圾歌要報廢。吐槽爛歌,人人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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