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迷人眼。
提劍老人也看向了葉王爺，玩世不恭的臉上出現一絲慎重。
他的大腿邊，有一柄劍。
這柄劍存放了幾十年，一直沒有打開過。
自從當年惜敗給葉弘，他就封劍，感悟世界，體驗人世滄桑。
從風華絕代的俊朗劍客，到如今的不修邊幅的老者，拔劍老人就沒有出手過一次。
他也從未施展過武學，封印全部修為，就像普通的老者一樣活著。
直到十年前，他被人打暈過去，被年幼的楚中天救活，從此兩個人生活在一起。
楚中天一身本事都是拔劍老人暗中指點，楚中天不知道，還以為自己自學，一直嘴上嫌棄，但走到哪都要帶著拔劍老人。
瘸腿馬也是一直跟著拔劍老人，顛簸流離，每次遇到危險都能活下來。
直到不久前，拔劍老人察覺到已經容不下自己了。
他突破了。
那根本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境界，在那一刻松動，拔劍老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唯一的執念就是當年惜敗葉弘手里。
所以他來到咸陽，來到黃沙古道。
呼呼！呼呼！
驟然，大風襲來，揚起黃沙，迷人眼睛，遮掩了視線。
拔劍老人眼簾垂下，道：“臭小子，你走吧，離開咸陽，去闖蕩天下。”
葉王爺就這樣看著，不打擾拔劍老人，或許是不把楚中天放在眼里。
楚中天焦急道：“你叫我走，是不是要死了？”
拔劍老人笑罵道：“你不是一直說我拖累了你嘛，如今正可以把我甩掉。”
“放你的狗屁，你是命是我救的，這些年一直是我在照顧你，每次遇到危險，我都舍命在救你，你現在說什么鬼話。”楚中天大怒，指著提劍老人罵道。
“你是我爺爺，是我的親人，不是什么天下第二，我也不想你當天下第二，咱們走吧，什么天下第一的名號，你等我十年時間，十年后我幫你奪回來。”楚中天緊張道，滿臉擔憂，他不想這個老頭死。
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從小相依為命，陪伴楚中天長大，今天可能死在這里，楚中天無法接受。
“臭小子。”提劍老人罵一句，眼眶紅紅的，道：“你別惺惺作態了，這是老子的命，不在這里死，難道死在無人問津的路邊嗎？”
楚中天呆呆的看著，心情沉重起來。
拔劍老人環顧四周，傲然道：“今天整個咸陽的高手都來了，還有很多隱藏的高手，我半輩子都不曾出手，恐怕很多人都忘記了，當年那個拔劍老人的恐怖，今天過后，拔劍老人的名號，必定響徹整個天下。”
楚中天咬著牙，知道無法在勸了。
“走吧，你身上有我設下的三重禁止，可以保護你三次，無論對手是誰，你都會平安無事，離開咸陽，去闖蕩天下，把你楚狂人的名號闖蕩的響亮，等老子轉世要聽的。”提劍老人嘿嘿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齒道。
他這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保護楚中天。
“你這個老不死的，自己找死，當年我就不該救你。”楚中天罵道，眼淚滑落下來，他伸手一抹，轉身就走。
“爺爺，明年的今天，我會給你燒紙的。”楚中天哭喊著，頭也不回的離開。
提劍老人陷入沉思，看著楚中天離開的背影，露出微笑，一個欣慰的笑容。
等到楚中天走的沒影了，提劍老人才看向葉王爺，眼神冷酷起來。
他的身上，泛起一層劍意，直接插入天空里。
這劍意讓四周的人震驚的看著，感到不可思議。
別人的劍意都是半米長，一米長，提劍老人的劍意，好似一根天柱，插入云霄，不見盡頭。
這就是天下第二的實力嗎？
“葉弘，四十年前的恩怨，如今該解決了。”提劍老人淡淡道。
葉弘葉王爺平靜的看著，道：“你的身體衰敗了，擋不住我一拳，沒有意義的戰斗。”
提劍老人的身軀的確老了，散發著腐朽的味道，就是那種老人將死，泛著一股味道的那種。
葉生見到后也頗為驚訝的，問道：“師傅，這天下第二應該沒有百歲吧，怎么老成這樣？”
練武之人，達到先天便可以活一百五十歲，更何況遠比先天還厲害的拔劍老人。
清虛道長仔細觀察道：“他放棄了這一具身體。”
葉生和道明周美人都面面相覷。
修行者放棄了身體，那修行什么？
身體沒了，即便神魂強大，也是孤魂野鬼，流浪半年便會消耗一空的。
清虛道長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的境界比我高。”
無論是天下第一，還是天下第二，都比清虛道長厲害，他看不穿。
不遠處，寒山老者也搖頭，他也看不透。
提劍老人低下頭看自己的身體道：“自從四十年前被你打敗，我便放棄一切，流浪在這天地間，封印了全部的修為，一個普通中年人，活了四十年，不老難道成仙嗎？”
葉王爺眉頭一皺，看向提劍老人，明顯感覺對方不對勁了。
不僅僅是葉王爺，其余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修行者最重要的就是身體，無論是武者，還是神魂高手，身體是一切的根本。
但提劍老人主動讓身體衰落，一點點都不挽救，這到底是為何？
“不懂了嗎？”提劍老人看著葉王爺，灑脫一笑。
葉王爺依舊皺眉，他想不通。
“我現在每天都能感受到死亡的腳步臨近，這種感覺你們體會不到的，那種死亡每天都來提醒你，你的時間不多了，下一秒我就有可能帶走你，讓我感悟深刻啊，我以一個普通人身份，和死亡搏斗了十幾年，終于頓悟了。”提劍老人淡淡道。
葉王爺眼神一凝，質問道：“你頓悟了？”
四周的人一腦門子霧水，頓悟什么？
只有清虛道長，寒山老者，白玉田等人若有所思。
“葉弘，我四十年不曾出一劍，四十年后，為你拔劍，希望不會讓你失望。”提劍老人嚴肅道。
“來吧，讓我看看，四十年后的你，還值得我出全力嗎？”葉王爺冷酷道。
葉生精神一震，終于要打起來了。
天下第一與天下第二的一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