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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曹沖

  “丞相,丞相…”

  渾身浴血的許褚,疾步來到被尸體淹沒的馬車之外。

  瘋了一樣抓起一個又一個血肉模糊的兵卒尸體、刺客尸體,扔到一邊。

  “老夫沒事”

  馬車里傳出曹操淡然的聲音。

  一臉焦急的許褚,露出了喜色。

  “仲康且退后”

  曹操聲音再次響起。

  已經把曹操的命令當成習慣的許褚,想也不想就后退了。

  驚人得一幕發生了。

  原本堆積在馬車左右前后的尸體,仿佛被一個無形的大手推了一樣,紛紛朝后面退了一丈多遠,并出現一條出來的道路。

  曹操從馬車里出來,落地,并沒有和許褚說話,而是站在馬車旁等待。

  一聲輕微的腳步聲,一身藍色道袍的曹易,從馬車里出來,落地。

  一塵不染的樣子,和周遭的尸體形成鮮明的對比。

  “此地距離府邸不遠,請先生隨老夫步行前往。”

  曹操冷硬的面孔上,多了一點溫和。

  曹易點點頭。

  一旁的許褚,大聲道:“清出道路”

  黑夜之中,一個個紅衣黑甲的兵卒,忙碌起來。

  看著地上一個個被移走的尸體,曹易腦海里閃過曹操的一堆黑歷史。

  首先是,屠城,這是大惡,也是曹操最讓現代人詬病的地方。

  殺人當糧食,這個屬于為了黑而黑。曹操派駐東阿的程昱,為曹操送去可供大軍三日的糧食,其中包括不少腌制的人肉,出處:三國志-卷十四魏書十四程昱傳,裴松之注,世語。作者郭頒,全名魏晉世語。裴松之評曰:“最為鄙劣。”魏晉世語被文藝志歸入雜史類,蘭州大學的碩士嚴紅彥在論文中提到了,它的性質其實是小說。

  有點疑心就殺手下,有演義夸大成分。

  總的來說,曹操是個偏殘酷的梟雄。

  出現這個情況,其實和曹操的成長經歷有關。

  在被人鄙視的宦官家庭中長大,少年時代,放蕩不羈、任性頑皮。

  20歲,任洛陽北部尉,有犯禁者,不論地位高低,皆棒殺之,因觸犯宦官權貴,被貶。這個時候還是熱血青年。

  25歲,宦官勢力重新洗牌,曹操起復,出任議郎(皇家顧問)。屢屢上書言事,不被采納。(熱血依舊)

  29歲,黃巾之亂爆發,曹操首次出任軍職——騎都尉,斬敵數萬,因功升任濟南國相。百姓安居樂業(走上了能臣的路)。很快因為打擊魚肉百姓的豪強,被調離,憤然辭職。(又被現實抽了一次臉)

  曹操仕途不順,不是庸碌無能,而是干得太用力。黑色幽默在于,一心報國的他之所以還能混得下去只是因為他有個一輩子同流合污的老爹。老爹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碰壁的機會。

  從政實在不行那就從軍吧。

  33歲,閑置了四年的曹操在老爹的四方奔走(砸錢)之下出任剛剛成立的皇帝直屬部隊——西園八校尉之一的典軍校尉。

  這個時候,西北有十幾萬的羌族叛軍,曹操的理想是,建功立業,官拜征西將軍,封侯爵賞。

  34歲,董卓進京,曹操企圖刺殺董卓(雖然已過而立,熱血還在)。

  35歲,關東諸侯組成討伐董卓的聯軍,但人人有私心,坐視董卓裹挾著皇帝、文武大臣、百姓撤往關中,曹操在老友張邈、濟北相鮑信的援助下,不自量力的追殺董卓,結果慘敗,本人差一點戰死,回到軍營痛罵了一頓關東諸侯后,走了,最后一點熱血涼了。

  歷史上的曹操,出現了胚形。

  37歲,擊敗黃巾余黨,降卒三十余萬,人口百余萬。

  38歲,一輩子的兄弟,張邈背叛。(沒有兄弟了)

  40歲,父親曹嵩和唯一的弟弟曹德被殺(失去了兩個重要的親人),兇性大發。

  41歲,重視律法,抑制豪強,唯才是舉,提拔寒門,兗州士族全叛(失去了‘人’心)

  歷史上的曹操,徹底形成。

  52歲,破烏桓,二十余萬人投降。

  61歲,扣押南匈奴單于呼廚泉,將其終身軟禁并把匈奴分為五部,派漢人官員前去監督。

  63歲,烏桓再次反叛,曹操不懼多線作戰,派兵將烏桓打散,鮮卑首領軻比能震懾于曹家的軍威,率數萬人馬請求臣服。

  曹操,一個內戰內行,外戰也內行的梟雄,比歷史上很多政權強多了。

  但這都改變不了一個現代人詬病的事,他屠城了。

  “道路已清”

  許褚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

  曹易收回思緒,和曹操并肩往前而去。

  丞相府距離殺戮的長街并不遠,用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

  兩人就在大批兵卒的護送下,進了丞相府。

  丞相府的面積非常大,不過不是曹操奢侈,而是丞相府兼具處理政務和家兩個功能,住著很多屬官。

  穿過一片屬官居住的區域,曹易跟著曹操來到了一個幽靜的小院前。

  一陣陣刺鼻的藥草味,從里面飄蕩出來。

  “滾!全都滾!”

  一個十分憤怒的女人聲音響起。

  很快,幾個挎著藥箱的老者,狼狽的從院子里出來。

  看到曹操,連忙拱手,口稱丞相。

  “都下去吧”

  曹操擺手。

  幾個挎著藥箱的老者,連忙走了。

  “夫君。”

  一個長相清麗,眼睛紅腫的女人,從院子里出來。

  這女人應該就是曹沖的生母,環夫人。

  對漢末這段歷史,有一定了解的曹易,腦海里閃過一個名字。

  “小兒倉舒就拜托先生了。”

  曹操鄭重的拱手。

  “他?”

  環夫人露出愕然的表情。

  “貧道感應到小公子的氣息越來越弱”

  曹易說著,直接走進了院子。

  “哎,慢著”

  環夫人追上來阻止。

  “夫人這是何意?”

  曹易停下腳步。

  環夫人扭過頭對曹操說:“夫君,不要讓人再折騰倉舒了。”

  不讓救拉倒。

  曹易轉身,就要朝外走去。

  “先生,留步”

  曹操連忙拉住曹易。

  同時,呵斥環夫人:“休要聒噪,退下”

  從來沒被曹操呵斥過的環夫人懵了。

  “先生,請”

  曹操抬手。

  曹易轉過身,進了廳堂,撩起薄紗簾幕,進了一個光線暗淡、古色古香的房間。

  一個臉色蠟黃的少年,正靜靜的躺在床上。

  曹沖,字倉舒,曹操和環夫人之子。從小聰明仁愛,與眾不同,深受曹操喜愛。

  一段關于眼前少年的簡短資料從曹易記憶深處涌出來。

  “拜托先生了”

  曹操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曹易頷首,走到近前,抓住曹沖的手腕。

  由于,曹沖的氣息很微弱,曹易沒有上來就大輸靈氣。而是,手放在心臟的位置,一絲絲的輸入,然后導引著靈氣朝曹沖的四肢百骸而去。

  跟著進來的環夫人,把曹易當成了騙人的方士。清秀的雙眉,微微皺在一起。

  時間一點點流逝,房間靜的有一根針落下,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曹易見差不多了,加大了輸入靈氣的力度,曹沖身體之中受損的地方,不可思議的修復起來。

  如果這段時間有醫生用醫療儀器監視著曹沖的身體,一定大吃一驚。一個身體孱弱到極點,快要死的人,竟然在十來分鐘的時間里,重新強健起來。

  不遠處,見曹易半天沒弄出來什么名堂的環夫人,向曹操投去抱怨的目光。

  曹操則是瞪了她一眼。

  “行了”

  曹易手離開曹沖的心臟位置。

  “行了?”

  環夫人聞言走過來,見曹沖還是一動不動,病懨懨的樣子,秀眉揚了起來。

  曹易也不搭理著這個女人,徑直走了出去。

  “你”

  環夫人正要說些意氣話。

  “阿母”

  一個聲音響起。

  在這寂靜的房間里,十分的突兀。

  環夫人身子一震,霍然轉過身,看到兒子睜開了眼睛,露出狂喜之色。

  站在不遠處的曹操,雖然也高興。可沒有過去。

  人家救了自己的兒子,卻被兒子的母親無禮對待,必須表示歉意。

  曹操追了出去。

  曹易出來以后,就在門外的一棵樹下站著,聽到聲音,轉過頭說:“丞相,怎么不去陪著小公子?”

  曹操雙手交疊,鄭重的行了一禮:“先生連救我父子性命,恩如高山。”

  “丞相言重了”

  曹易還了一禮。

  “你這孩子,怎么剛好就下床!”

  環夫人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接著,就見穿著單衣的曹沖走了出來。

  “衣服”

  追出來的環夫人不顧熱天,給曹沖披上了一件衣服。

  “夫人,這是五月底”

  曹易哭笑不得看著這個昏了頭的女人。

  聽到曹易的話,環夫人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把披在曹沖身上的衣服收了回來。

  想到剛才自己對曹易的態度,環夫人一臉慚愧的襝衽道:“多謝先生救我兒性命,適才妾身多有冒犯,還請先生見諒。”

  曹易只是點點頭,沒有還禮。

  環夫人直起身子,看了表情還有點蒙的曹沖一眼,小心翼翼的問:“先生,倉舒臉色蠟黃,可是還有病根沒肅清?”

  哪是病根沒肅清。

  草藥喝多了,植物中毒,導致臉黃。

  曹易輕咳一下說:“別喝草藥,過兩天就好了”

  “噢”

  環夫人放下心來。

  其實,曹易可以一下子治好曹沖,只是不想浪費靈氣而已。

  這時,懵了小半天的曹沖,回過神來,小手交疊,給曹操見禮:“孩兒久病,讓阿父擔心了”

  “應該先給先生見禮”

  曹操故作不悅之色。

  曹沖又給曹易見禮:“多謝先生”

  “嗯”

  曹易受了這一禮。

  又說了幾句閑話。

  曹操領著曹易離開后宅,前往臨時安排的住處。

  清亮的月色下,一個幽靜的小湖邊,有一座深鎖的院子。

  “打開”

  曹操吩咐了一聲。

  隨從而來的家仆,上前把門打開。

  “請”

  曹操抬手。

  曹易進去,發現里面雖然陳設簡單,但別有一番清幽雅致。一看就是灑脫文人,居住的場所。

  隨后進來的曹操用一種緬懷的目光看了一遍后,說:“此院是老夫北征烏桓前為奉孝所建,可惜天妒英才,奉孝病逝在半路上,院子一直閑置到今日,先生今夜暫居此處,明日另有安排。”

  奉孝!

  原來這里是曹操為三國第一鬼才郭嘉建的。

  曹易不由多打量了幾眼。

  “先生安歇”

  曹操拱了一下手。

  神情有些悵然的朝外走去。

  “人死未必不能復生”

  曹易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說了一句。

  剛走到院外的曹操,身子一僵,慢慢的轉過身,目光銳利到極點。

  看到的卻是,進了房間的曹易。

  一息,兩息…十息,曹操銳利的目光收斂,轉過身,往前而去。不幾個呼吸,沒入了黑暗之中。

  一個古意濃厚的房間里,曹易彎身在地上摸了一下,應該是時常打掃的緣故,沒有灰塵,從紫金紅葫蘆里取出一個黃色的舊蒲團,坐了下去。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做了晚課。

  然后,把欽天卷軸拿出來,緩緩推開到還陽圖。

  手摩挲著畫上,鮮紅如同血液一樣、妖異十足的彼岸花圖案,曹易嘴里自語:“第三種,以子女的少量鮮血作為引子,借用非血肉之軀復生,例如泥塑、木偶,表面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缺陷,泥身怕水,木身怕火,且只能存活一紀,也就是十二年。”

  紅色的日頭從東方天際緩緩升起,青色的天逐漸明亮起來。

  這一切宣告,又一個清晨的到來。

  幾十棵柳樹環繞的小湖之上,冒著淡淡的霧氣。

  魚兒緩緩浮出水面換氣,然后悠哉悠哉的游著。

  幾只小鳥在柳樹枝上,一動不動。

  一切都顯得寧靜安詳。

  忽然,一旁小院的門開了,一身藍色道袍的曹易走了出來。

  肩頭上還站著一個昂著脖子,左顧右盼,樣子很囂張的小雕。

  “讓你看家,居然偷偷跑出來”

  曹易伸手在哮天毛茸茸的腦袋上敲了一下。

  哮天下意識的要報復,快啄到曹易手的時候,意識到搞錯了對象,驟然停下。

  “去玩”

  曹易肩頭抖了一下。

  哮天撲騰著翅膀,飛到柳樹上,對著一旁的小鳥叫了幾聲。不知道是打招呼,還是讓它們滾蛋。

  幾只小鳥個頭都比哮天大,理都沒理它。

  唳唳!

  哮天直接發起了攻擊。

  幾只小鳥不過兩個回合,就敗退了。

  哮天得意洋洋的飛回樹枝上,打起了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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