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為盟主星云若雨更的第9章,這一章之后還欠3章更新 裕華生物的試劑盒大批大批的送到了四院。而寧遠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們也來到了四院開始調研。
孫立恩在采集病史上花了很大功夫。但對于他來說,目前最值得注意的,是那個63歲久居寧遠的孩子奶奶身上的狀態欄提示。
(新型冠狀病毒感染,47.18.42)這個提示,對孫立恩來說簡直就是一記天邊突如其來的悶雷炸響。這意味著,新型冠狀病毒很可能已經出現了人傳人的情況。
之所以現在依舊用“很可能”而不是確定的“肯定”,是因為實驗室還沒有完成對病毒的全基因組測序。
在完成全基因組測序之前,哪怕是開了掛的孫立恩也無法斷言,孩子的奶奶就是被親家或者孩子又或者自己的兒子兒媳婦所感染的。這里涉及到非常嚴肅且必須嚴格對待的病原學和流行病學調查。
但就孫立恩的角度,他很難相信,孩子的奶奶的感染來自于其他途徑。他們自駕的車輛上裝載的是一些個人行李和包裝好了的真空食品——那可不是之前疾控中心用來轉移陽性樣本的盒子。
這是一個非常嚴峻的情況。病毒很可能有人傳人的能力,而醫生們、科學家們對它卻依然知之甚少。
預防和研究這種病毒,是廣大科研工作者的工作。而對于醫生們來說,他們現在最關注的只有一點——怎么治療這些病人。
在明確這“三家六口”人中,有五人明確表現出了癥狀。并且在試制的試劑盒檢測下,六人一共進行了三十次核酸檢測。除了那個小男孩以外,剩下的五個人全都表現出了至少三次陽性。
為了盡快明確這一家人的診斷,宋院長也是費勁了心思——她不光把黃文慧主任從自己的樓層里提溜了過來,同時還叫上了學院里的幾位臨床醫學院的呼吸研究所教授。她和這幾位專業人士一起在綜合診斷中心外面的遠程會診中心里蹲守,只要有檢查數據只要出爐,這邊的會診室就馬上開始分析。他們見到檢查結果的速度甚至比孫立恩還早些。
“mngs還沒有跑完?!”一小時內第四次詢問mngs結果無果后,宋文開始顯得有些心浮氣躁,“其他的病原體檢測呢?”
“培養和鏡下檢查需要更長的時間,其他的pcr檢測正在進行。”孫立恩不動聲色的回答道,“宋院長,我們需要時間才能確認,”
“要抓緊。”宋文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其他的病原體檢測越快越好,但一定要注意準確度。”
宋文更加關心診斷的問題,如果這六人確診,就意味著寧遠甚至整個宋安省必須拉響警報開始嚴肅對待這次的傳播事件。而孫立恩則把重心放在了治療上。
目前表現出癥狀的感染者有五人,那個十來歲的小朋友雖然也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而且感染的時間還挺長,但反而沒有什么癥狀。
發熱、咳嗽、咽痛、嗜睡、渾身乏力、腹瀉…這些癥狀一概沒有。這個名叫周雨澤的小朋友完全就是一副健康正常的模樣。
如果把他每天精力過剩,在隔離病房里跑來來去的模樣也算作是癥狀的一種的話,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健康過頭了。
對于這一批患者的治療,孫立恩和呼吸科的醫生意見有些不同。呼吸科出于當年處理sars的經驗,建議提前使用糖皮質激素以減少患者可能的肺部傷害,而孫立恩則覺得應該考慮到“三個合理”的教訓,控制糖皮質激素的用量,在患者出現明顯的血氧飽和度下降之前,以抗病毒治療、對癥治療和支持治療為主。
“三早三合理”是當年中國醫生對抗sars病毒的一個重要指導思想。更早期的時候,這個提法是“五早”,既“早診斷、早隔離、早治療、早用皮質激素、早上呼吸機”。但在后續的總結中,呼研所的鐘院士認為,“三早三合理”更加合適。
三早是指“早診斷、早隔離、早治療”,而三合理則是“合理使用皮質激素、合理使用呼吸機、合理治療并發癥”這三條。
這個指引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對于遏制傳染病而言,“三早”是必須做到的底線。只有“三早”被貫徹落實,呼吸或者飛沫傳播的傳染病才有被阻斷的可能性。
而三合理,則是減少病人痛苦,提高治愈率的關鍵。
從當年的sars,到后面的mers,再現在的新型冠狀病毒。人類還沒有發明出針對冠狀病毒屬感染的特效藥。從頭到尾,醫生們能做的事情其實只有一條——幫助病人扛過去。僅此而已。
病毒的感染本身會造成大量細胞死亡。但在感染的過程中,免疫細胞大量吞噬被感染的細胞,從而造成的損傷也很嚴重。
早期大量使用激素,確實可以緩解免疫細胞所帶來的傷害。但這對病毒感染的損傷并無幫助。甚至可能會讓感染變得更快更嚴重。
“他們現在雖然有上呼吸道癥狀,但是癥狀并不嚴重。”孫立恩在辦公室里隔著電腦和黃文慧主任隔空對線,“現在馬上使用激素,并不會有太好的作用。”
“冠狀病毒感染的最大特征就是進展快,一旦表現出來就是嚴重損傷。”黃主任據理力爭道,“現在你看他們癥狀還算穩定,但一掃ct就是整肺的磨玻璃影和結節——他們的癥狀不是不嚴重,而是還沒有表現出嚴重。等他們表現出來那就晚了!”
“他們感染的情況通過c反應蛋白可以得到一個側面的判斷。”孫立恩仍然沒有讓步,他很清楚黃文慧主任說的內容有疏漏——但他現在拿不出疏漏的證據。
根據狀態欄提示,這六名感染者中,年齡最大的三人——也就是周雨澤的奶奶、外公和外婆三人c反應蛋白水平很高。外公和外婆的c反應蛋白分別是55.6mg/l和34.2mg/l。而奶奶的c反應蛋白水平也在44.9mg/l。這提示他們身體內發生了比較嚴重的感染。
但剩下的三人,包括周雨澤的父母和他本人在內,c反應蛋白都沒有超過參考值。周雨澤的g/l,他父親的c反應蛋白水平為4.9mg/l,而他母親的g/l。
考慮到病程進展雖然不同,但周雨澤的奶奶和外公外婆癥狀都比較明顯,孫立恩隱約覺得,患者體內的免疫水平,可能是個非常重要的區別點。
但他需要更多證據來證明這一點。至少不能對周雨澤的父母和他使用激素。
“根據sars的經驗,冠狀病毒的刺突蛋白會結合ace2受體。”孫立恩說道,“我建議對他們先進行對癥治療,然后使用ace2受體拮抗劑,阻止病毒進一步感染。”
“不行。”黃文慧主任馬上拒絕了這個請求,“新型冠狀病毒的刺突蛋白和ace2受體的結合力沒有測定,你根本不能保證受體拮抗劑能夠競爭的過刺突蛋白。這個想法很好,但是必須經過足夠的實驗才能用在人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嚴密監控患者病情進展,每隔八個小時做一次ct。并且24小時監控血氧飽和度——如果有波動,那就馬上干預。”
孫立恩點了點頭,這個建議他覺得沒什么問題。
黃文慧主任是經歷過sars的人,她雖然那個時候還很年輕,但畢竟是在第一線正面和sars一決高下的人。她對于冠狀病毒的警惕性非常高,但這并不意味著她的反應和舉動就是最合適的。
對這種疾病的過度重視,可能反而讓她的舉措有些…過分反應。
整個治療組,包括會診的呼吸科以及重癥醫學科醫生都同意了這個方案策略。隨后,宋文對這次的“遠程”會診進行了總結發言。
“不惜一切代價,盡全力救治。”宋院長認真道,“費用之類的問題,我們可以以后再說。甚至可以考慮全免——重點是,你們要總結出一套經驗,一套方法,一套能夠由其他醫生護士們使用的方案出來。”她鄭重道,“這套方案,是能救命的!一定要高度重視,全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