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為盟主星若加更的第4章,這一章之后還欠7章更新 互聯網時代的人們對于某一樣事物的關心是有時限的。當云鶴地區的不明原因病毒性肺炎發展到第六天的時候,會繼續關注這個消息的人就少了許多。
而互聯網上的人們轉而去吃外隊領導人被暗殺的瓜時,孫立恩和沈夕以及整個實驗室的所有研究人員正坐在實驗室里,焦急的等待著一封郵件的到來。
根據劉堂春和宋文在疾控中心的“消息源”的描述,并且經過兩人努力的交涉后,疾控中心同意把他們拿到的樣本分析數據進行分享。
當然,疾控中心也明確說了,他們2號晚上才拿到了樣本。雖然在拿到樣本后三個小時就完成了人冠狀病毒實時熒光定量rtpcr檢測陽性的結果,但“檢測結果并不一定準確,無法確定樣本中的病毒就是云鶴其他病人所感染的病毒”。
孫立恩今天沒出門診,他早上八點多得到了劉堂春的通知之后,就直接趕到了醫學院的實驗室里。和其他匆匆趕來的實驗員們一起,等待著那封即將到來的email。
疾控中心要對首批所有標本進行序列測定,并且需要在隨后過程中取得病毒的全長基因組序列。
這批基因組序列,將指導孫立恩的實驗室馬上展開引物設計。雖然未必就能設計出非常好用的,準確度極高的引物,但這至少意味著實驗室工作可以展開了。
“之后我們會積極和衛健委以及云鶴那邊的醫院合作。”對于設計出的引物缺乏對比和實驗機會的問題,張智甫教授拍了胸脯,“豁出我這張老臉去,就算是搶,也得給你們搶來些樣本!”
陳天養也向孫立恩和宋文保證道,“云鶴那邊別的我不敢保證,但只要能送的出來,樣本肯定就能往咱們學校送一份。”
張教授和陳天養兩個人在云鶴都屬于名頭很大的醫學專家。他們的保證確實很有力度。但孫立恩的實驗室目前只是bsl2級別。為了對這種未知的病毒展開足夠有效且安全的研究,經過院領導研究同意后,這一批樣本將被送到寧遠醫學院的四級實驗室里進行存放和研究。
寧遠醫學院的四級實驗室也是孫立恩有底氣,有意圖申請樣本的主要原因。全國一共就兩家四級實驗室,除了云鶴本地有一座以外,另一座就設在寧遠。就連首都和滬市,都沒有這么高級別且先進的實驗室。
晚上九點二十分鐘,八個大男人蹲在電腦前面,就像是很多年前蹲在電視前等著看一場關鍵重要球賽的人們一樣。但這一次不同的是,現場并沒有什么期待的氛圍,所有人都很緊張。
九點二十七分,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刷新郵箱頁面后,孫立恩等人突然都站了起來。而沈夕則干脆從自己的凳子上摔了下來——他連滾帶爬的沖到了電腦前面,然后操控鼠標,打開了那封剛剛發來的郵件。
“云鶴樣本全基因組測序”這是郵件的名稱,而郵件內除了附件以外,只帶著一個詞——“加油”。
沈夕用有些顫抖的手快速把郵件進行了群發,實驗室內的所有人都確定自己的郵箱內收到了這條意義重大的郵件后,他才看了看孫立恩,并且用眼神催促著實驗室的“大老板”說些什么。
“各位,多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孫立恩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后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在場的黨員,請舉手。”
空氣中豎起了七支胳膊,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孫立恩。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役。”孫立恩深吸了一口氣,“我給你們的要求只有一個,為了國家安全,為了人民的生命健康,用最短的時間,把這塊硬骨頭給啃下來!”
孫立恩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領導。至少在科研領域和鼓舞人心方面,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他不擅長在科研領域身先士卒,也不擅長指點別人的研究成果,更無法評判一個研究項目是否需要調整方向。同時,他也不擅長做什么陣前講話鼓舞人心。
“知人善用,才是做領導最重要的素質和修養。”胡佳對于孫立恩的認識,和他對自己的認知不大一樣。“你也許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統領一個部門的領導,但我看,現在實驗室發展的挺好啊。沈夕是個有闖勁的,其他實驗員也都很積極——其他領導累死累活,也未必能取得比你更好的成績了。”
“我這都快讓你夸成城北徐公咯。”孫立恩笑著揉了揉胡佳的腦袋,然后縮進了被子里,“趕緊睡吧,你明天不是還得去上班?”
“這幾天任務很重啊。”胡佳打了個哈欠,然后也縮進了被窩里。她用腳后跟磕了磕孫立恩的小腿,讓自己的男朋友給讓點地方,然后說道,“最近好多臺擇期手術都在往前提,雖然我也能理解他們不想把問題拖到過年…可是真的好累…”
胡佳話說到一半就沉沉睡去。留下孫立恩一個人在被窩里睜著眼睛思考問題。他要想的,需要想的內容都太多了。一時半會,孫立恩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什么地方開始想起。
看得出來,宋院長和劉堂春都對情況不甚樂觀。院內突然開始加速進行擇期手術,大概也是為了調整手頭上的醫療資源而做出的決定。把短期內需要手術的病人盡快都做掉,這樣才有可能騰出更多的資源,用于收治可能到來的患者。
以當年治療sars病人的經驗,一旦手術室內為感染患者進行了手術,那么手術室和手術團隊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暴露在風險下。之前甚至有過一名被感染患者傳染多名醫護人員的事情發生。
在為手術團隊全面配備高級別防護用品,且對病人高效準確的檢測手段出現之前,對發熱病人進行手術,是一件風險極高且會大量占用醫療資源的決策。但醫生們總不能因為害怕自己被感染,就拒絕手術。
既然自己面臨的風險無法避免,那就只能想辦法減少醫生們被感染后,可能會導致其他患者感染的風險。
說直白一點,就是挑出一批水平足夠高的敢死隊。配上最好的防護,然后讓他們在固定固定手術室內,為所有發熱的,有感染風險的病人進行手術。隨后把他們隔離開,直到確定他們沒有被感染為止。
孫立恩嘆了口氣,他實在是想不出來,什么樣的醫生才會參與這么高風險的醫療行動。同時…他也不知道四院到底得騰出多少這樣的醫生,才能在疫情蔓延的時候保證基礎醫療服務。
孫立恩瞪著眼睛,產生了一個預感。
這個晚上,他肯定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