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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求證

  不管是細菌還是病毒所引起的腦膜炎,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累及部位僅限大腦腦膜。這里有足夠的生長擴張空間,有充分的養分和相對較容易發展的“領地”。

  生物都傾向于消耗最少的資源以獲取最大的擴張。這種“高效”的特質對人類和微生物同樣起效。

  但如果胡恩的腦損傷并不局限于腦膜,而是深入到了其他區域甚至是腦白質中。那么,孫立恩他們需要處理的,就絕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不明病原體導致的腦膜炎”。他們甚至可以直接排除常見細菌和病毒致病的可能性。

  “應該再做一個腦脊液檢查。”胡春波迅速做出了決定,并且轉身朝著胡佳問道,“他們這里有離心機吧?”

  “有。”胡佳點了點頭,“這里設置了一間器具相當齊全的檢驗實驗室,而且檢驗醫生們都還在崗位上——他們沒有發病的。”

  胡春波和孫立恩對視了一眼,然后點了點頭。檢驗科的那群宅男沒有染病,這更讓他們兩個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不過,現在發病的這一批人顱內壓都太高了。做腦脊液穿刺檢驗有風險。”然而,胡春波和孫立恩對患者進行腦脊液穿刺檢查的要求被劉堂春給否了。“本來就死的快,再穿一下腦脊液,你們是擔心他們腦疝的幾率還不夠大?”

  “可是這個檢查真的很重要,如果想要就他們的命,腦脊液檢查必不可少。”胡春波也急眼了,他朝著劉堂春嚷嚷著,“不做檢查,所有人都得死。做了檢查明確了診斷,至少還能活下來幾個!”

  “你們已經有方向了?”聽到這里,劉堂春不由得有了點興趣,“要做腦脊液檢查,你們覺著一定能在腦脊液里看到病原體?”

  “普通的不好說,不過頸旁穿刺應該可以。其實最好是做腦白質活檢,不過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你肯定不會同意的。”胡春波答道,“劉隊長,給個許可吧,這是在救命呢!”

  “胡搞,還腦白質活檢,你怎么不把人腦袋劈開看看?”劉堂春朝著胡春波瞪起了眼睛,不過瞪眼之前,他卻先朝著孫立恩眨了眨眼睛。“我們是來執行人道主義救援任務的,并不一定要搞清楚他們得了什么病——意思到了就夠,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劉隊長,我們是醫生。他們是病人。”胡春波急的臉都紅了,他用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劉堂春,“他們的罪過再大,也不過是沒讓咱們進營地。現在我們有了想法,有了方向,甚至有了一定把握診斷,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在這里意思意思?!”

  劉堂春在醫療隊里名望極高,而且平時因為處事公平,級別也夠高,基本是說一不二的主。胡春波為了救幾個態度不好的美國人就敢和劉堂春這么當年對著干,甚至連胡佳都覺得胡春波的態度有點不合適。

  沉默了幾秒鐘,眼見胡春波的臉越來越紅,劉堂春忽然哈哈一笑,朝著孫立恩道,“你看,我這眼光不錯吧?”

  孫立恩含笑點頭,這年頭敢和劉主任頂嘴的人越來越少了。尤其是敢為了幾個病入膏肓的病人,敢和劉堂春據理力爭的醫生那就更是少數中的少數。醫生需要服從上級醫生的命令,但也需要對上級醫生的不合理命令進行反抗。什么時候服從,什么時候反抗,這實際上是個非常困難的題目。

  至少胡春波這一次做的挺好。

  “給患者做頸旁穿刺風險太大,我還是不能同意的。”劉堂春又笑了笑,才對著一頭霧水的胡春波道,“不過,我有一個解決方案。”

  “兩個小時前,有一名患者治療無效死亡。”劉堂春對著胡春波道,“我已經和伊維拉博士談過了,她同意我們對患者進行解剖查找病因。”劉堂春頓了頓,笑著說道,“我現在給你一個許可,去把那個可憐人的腦袋劈開,找到病原體,然后把其他人救下來。”

  胡春波沉默了片刻后點了點頭,“我會去查的…不過其他人…不一定能救的下來。”

  胡春波去做尸檢了。而另一頭,孫立恩則又去找了伊維拉女士。這次,他的問題只有一個,“你們之前聚會的時候,游泳了么?”

  “游泳?”伊維拉女士很明顯沒有想到孫立恩會問這個問題,她愣了一會后才點了點頭,“非洲太熱,小伙子們喝了啤酒之后想要涼快一點,所以經常去營地東邊的那個小池塘跳水。”

  “這一批發病的人里,都是去游過泳的對吧?”孫立恩步步緊逼,繼續問道,“很多人都去游過泳,這個無所謂。他們全部都有過游泳史,對不對?”

  伊維拉女士的表情從困惑到若有所思,再從若有所思到了震驚。她睜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們高度懷疑,但目前還缺乏決定性證據。”孫立恩點了點頭,從房間里走了出去,“池塘有多遠?能不能找個人帶我去?”

  “東面,出了營地之后直接就能看到。”伊維拉女士還沉浸在震驚中,她甚至忘了找人帶著孫立恩出去看一看,“但是…二十八個人發病…這不可能…”

  科學這種事情,有時候就和推理一樣。當你排除掉所有可能之后,剩下的最后一個選項,無論它有多么不可思議,都是最終的真相。孫立恩走到池塘邊,看著這一池還算干凈的池水搖了搖頭,誰能猜到就是這一池水,在幾天之奪走了十幾個人的性命呢?

  從池水里取了樣,孫立恩重新回到了營地中。并且把樣本交給了正在看著顯微鏡的檢驗科醫生。他對著美國檢驗醫生道,“這個樣本,你們仔細看一看。”

  美國檢驗醫生有些遲疑的接過了樣本,然后問道,“那我們要尋找的東西是什么呢?”他解釋道,“不同的目標,我們得用不同的方式去處理樣本。”

  “尋找一下,這里面有沒有自由生活阿米巴原蟲。”孫立恩答道,“等會送來的人體組織樣本里,你們需要尋找的也是同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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