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氏菌病,或者說“布病”,是一種大名鼎鼎的人畜共患病。這種疾病在歐美等畜牧業發達地區發病率較高,在我國,主要集中在牧區和小部分南方散養牛羊地區。
布魯氏菌有多種分型,除了最常見的羊布魯氏菌以外,還有牛、豬、犬、綿羊布魯氏菌等分類。但這些分類并不影響疾病的癥狀表現和侵襲范圍。作為一種全身性疾病,布魯氏菌感染會侵襲人體全身各個器官。其中有約30的病例會表現出骨骼受累的癥狀——并且常見于脊柱,也就是布魯氏菌性脊柱炎(BS)。
從癥狀持續時間上來判斷,劉保國如果罹患了布魯氏菌性脊柱炎,那么他應該屬于亞急性發病——持續時間不足52周。從癥狀上來看,基本布魯氏菌性脊柱炎所有的表現類型他身上都有,無非是少了一個波動熱而已。
布魯氏菌病有兩個名字,一個是“馬耳他熱”,另一個則是“波狀熱”。是的,布魯氏菌病的癥狀中有一種非常具有特色的發熱類型。由于其類型實在是過于獨特,以至于一段時間內,人們干脆用這種癥狀來命名布魯氏菌病。
波狀熱是指一段時間內,患者的提問開始逐步上升突破正常體溫,甚至上升到39度左右,然后持續幾天后緩慢回落至正常體溫,并且來回循環的一種熱型。由于癥狀過于特殊,因此成了布魯氏菌病的代名詞——但需要指出的是,并不是所有布魯氏菌病都有波狀熱的表現,但幾乎所有波狀熱的患者都是布魯氏菌病的感染者。
那些不是布魯氏菌病的波狀熱患者…大概是得了結核吧?
沈輕眉很有眼色的提前離開了病房,而孫立恩的提問引得在場的兩名醫生都沉默了下來,羅哥水平差一點,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布魯氏菌病的表現。但林亞男不一樣,她很清楚孫立恩的懷疑可靠性很高。
別的暫且不說,結核要在沒有接觸結核患者的情況下發展到結核性脊柱炎的水平,而且中間還不能引起什么呼吸道癥狀,可能性實在是有些太小。動物傳染給人類結核病不是不行,但更多的時候都是人給動物傳染結核病——從各種角度上來說,結核病都更像是“人”畜共患病,而不是“人畜”共患病。
布魯氏菌病則不同,從患者自己的描述上來看,感染所需的“傳染源”,“傳播途徑”和“人群易感性”他全都具備。而且時間也完全對的上號。布魯氏菌病確實很有可能。
“有可能。而且可能性還不小。”琢磨了一會后,林亞男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有必要做進一步的檢查核實一下。”
孫立恩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時間,“現在取樣檢測吧,送樣做培養,早一點總比晚一點好。”
送走了羅哥和林亞男之后,孫立恩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看得出來,劉保國目前已經困惑道了極點,他急需醫生對他解釋一下,自己的身體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劉先生,最近這段時間里你瘦了不少吧?”孫立恩沉默了片刻,選擇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方式開始對話,“差不多得有個…十來斤?”
“我這半年瘦了快三十斤下去。”劉保國重新恢復了比較穩定的心理狀態,重新為自己和孫立恩各倒了一杯茶。“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因為最近喝茶喝的呢…他們說自己種的綠茶能刮油。”劉保國向孫立恩遞了一杯茶過來,苦笑著說道,“現在看來…應該是因為這個什么布魯…”
“布魯氏菌病性脊柱炎。”孫立恩接過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當然,現在我們還只是懷疑,真正確診,還是要等檢驗結果出來才知道。”
“你剛剛才讓那個大個子護士從我這里抽了好多血走。”劉保國瞥了孫立恩一眼,“按你這個說法,等會我是不是還得再被抽好些血出去?”
“也不會太多。”孫立恩笑了笑,“一管就行。”
聊了兩句,眼看劉保國心情似乎好轉了一點,孫立恩這才繼續解釋道,“這種疾病呢,感染之后的治療方案都是有的。您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壓力——這種病其實比結核好治。”
布魯氏菌病的診療指南上都把治療方案寫清楚了,利福平或者鏈霉素合并西多環素進行治療,如果采用鏈霉素的話,一個療程大約兩到三周,進行兩個療程基本就可以了。對于劉保國這種亞急性發病,而且發展為布魯氏菌性脊柱炎的患者,需要再聯合三代頭孢進行治療——如果有必要,還可能需要輔助以外科手段治療脊柱病變。
但總的來說,布魯氏菌病的治療過程比結核要更短一些,而且因為布魯氏菌病人傳人的幾率微乎其微——有且僅有性途徑有可能傳播——因此對于布魯氏菌病患者而言,心理壓力也會小很多。
“反正我配合你們就行了。”劉保國看上去也確實決定好好配合孫立恩,“沈總一開始強烈要求我來你們醫院的時候,我還有點不以為然呢。”他頓了頓有些感慨,“去年年底的時候,為了給沈總的姑娘找合適的醫院,我還托了不少朋友去首都和滬市的醫院打聽過。結果把檢查結果給人家一看,都搖頭說沒法做。”
其實其他醫院不敢做這種手術是肯定的——再怎么小心翼翼,傳統手術方案對腦白質都會有損傷。這種托人來問的,一般手術難度太高都不太敢接。
至于首都那邊不肯接…那大概是看在柳平川的面子上吧?
“我們也是用了一些比較少見的技術才能解決掉這個問題。”孫立恩不知道沈輕眉和劉保國說了多找內容,他也不敢細說治療方案,這畢竟涉及到患者隱私的問題,“不過您要是得的真是布魯氏菌性脊柱炎,在哪兒治療倒是都差不多——這個治療方案是全國都通用的。”
“還去其他地方干啥?再被抽個十幾管血?”劉保國笑著搖了搖頭,順便一指周圍的環境,“這么新的住院部,而且還是一張床一個房間,這種待遇其他公立醫院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