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飯局后,孫立恩開著車先把老頭送到了學院招待所里,然后才自己開著車回了宿舍。湯興德的治療還在繼續,但畢竟已經算是度過了最危險的時間段,吳友謙也不用一天到晚在醫院里守著了。
宿舍里冷冷清清沒個人氣兒,孫立恩還是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對于一個急診醫生而言,頭頂有瓦,身下有床,肚里有飯,這也就夠了。宿舍暫時空著倒也無妨,說不定等到夏天,就又會有新的室友住進來。
但愿未來的室友能和自己處得來,但愿未來的室友別被人莫名其妙捅了刀子。
孫立恩躺在床上,沉默了一會后拿起手機,準備和胡佳聊上幾句。和女朋友遠隔上萬公里,最大的好處卻是下了班以后正好和她聊聊天——現在的英國,正好還是下午。
手機剛剛拿出來解鎖,忽然有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打了進來。不是那種一看就知道鐵定是詐騙電話的號碼。
孫立恩皺了皺眉頭,接起了電話。
“孫醫生?”電話那邊,一個焦急的女聲說道,“我…我是姚巧玲。”
姚巧玲?孫立恩愣了足有五秒,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上午接診的那個可憐女孩。“啊…是我。”孫立恩連忙回道,“怎么了?”
“我…我在窗戶邊上看見他的車了,他…他在找我!”姚巧玲的聲音充滿了焦急和驚恐,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他們一起下的車,七個人都在…”說到這里,她又哭了起來。
說實話,孫立恩其實是不太相信姚巧玲的話的。單以常理推論,這種犯了足夠槍斃罪過的嫌疑人一般都是扭頭就跑的。怎么可能大搖大擺的跑到醫院里來,還是專門來找受害者的?這是怕警察抓他們的時候還不夠麻煩?
他下意識就覺得,這個大概是姚巧玲遭受嚴重精神創傷后所產生的幻覺。不見得就真的是犯罪嫌疑人大搖大擺的重新找上門來。
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看法,姚巧玲的反應不太像是精神失常的人。她哭了幾聲后強行冷靜了下來繼續道,“我給馮醫生打了電話,她讓我把門鎖起來,說她馬上就到…”
孫立恩從床上坐了起來,要是馮楚潔不覺得這里面有問題,那就是真的有問題了,“對的,你照著馮醫生說的做,把門鎖好,待在房間里不要出來。我馬上就到。”安撫好了姚巧玲后,孫立恩直接給保衛處打了電話,通報事件之后想了想不太放心,干脆又給老吳打了個電話過去。
“還有這么不要命的?”警察老吳也覺著有些蹊蹺。不過孫立恩的光輝事跡老吳心里是有數的,寧可虛驚一場,也比錯過了這次抓捕機會更好,“行,知道了。我現在就通知刑警隊的同事過來。”
孫立恩掛掉電話,心里那種毛毛的感覺越發明顯。他坐起身來琢磨了一會,嘆了口氣,重新穿上了胡佳送給他的黑色羽絨服,朝著醫院跑去。
這就是傳說中的勞碌命哦。孫立恩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在馬路上小跑著。好在宿舍距離醫院真的不遠,一路小跑下來,速度居然比開車還快點——開車至少還得把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駛入醫院后在停車位上停下。這一來一去花掉的時間遠比跑步要多,還不如干脆跑路拉來的直接。
“你怎么來的這么快?”孫立恩一路跑到了門口,正好看見穿著裝備的警察老吳 “你怎么來的這么快?”孫立恩一路跑到了門口,正好看見穿著裝備的警察老吳。老吳朝著孫立恩招了招手,隨后看著他氣喘吁吁的樣子問道,“你跑著來的?”
孫立恩點了點頭,“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情緒不太穩,我怕出事兒,過來看看。”
老吳看了一眼孫立恩,點了點頭,“你要是擔心,那就直接去住院部看看。”他頓了頓繼續道,“刑警隊那邊我已經通知過了,他們馬上就到,保衛科的人應該也正在住院部那邊盤查。”
“這樣啊…”孫立恩琢磨了一下,覺著自己可能還是有必要去看看姚巧玲的情況。“我去搶救室叫個人跟我一起過去。”
孫立恩打算把小郭也拉上一起去。畢竟是整個搶救室里最有威懾力的護士,有小郭在旁邊,哪怕真遇到了那群自投羅網的蠢貨,至少也能拖拖時間。
搶救室和往常一樣,電磁門緊緊鎖著。搶救大廳里有些人,大部分都很焦急——他們圍在搶救室的電磁門門口,焦慮的往里看著。
孫立恩繞過人群走到了門口,一旁還在值班的保安梁哥見是孫立恩來了,自然而然的站起了身子,用自己的門卡刷開了電磁門。
孫立恩正準備鉆進屋里去叫小郭,卻忽然聽見自己身后傳來了一陣騷動。扭頭一看,孫立恩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彩虹。
七個人,染著七種不同顏色的頭發。嗯…我是重回世紀之初了么?孫立恩看著彩虹擠開人堆,然后大踏步的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姚巧玲在里面么?”領頭的黃毛看上去被凍的夠嗆——他只穿了一條緊身的牛仔褲,以及修身款的西裝外套——里面穿著鑲滿水鉆的黑色襯衣。整個人走路的時候聳著肩膀,看上去似乎很冷的樣子。
孫立恩一驚,隨即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黃毛道,“她是在你們醫院吧?”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孫立恩眼見黃毛越走越近,現在叫保安梁哥恐怕也攔不住七個人,于是只能繼續虛與委蛇道,“你不是她男朋友么?你打個電話問一問吧。我們搶救室不能隨便進,這樣,我去問一下護士站,要是有這個人的話,我帶你去見她…”
“不用這么麻煩。”黃毛和六個殺馬特繼續往搶救室里擠著,甚至連上來準備阻攔的保安梁哥都被擠開了,“我進去看一眼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