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葉康倒也識趣,跪在雨里,一路攀爬到寧軒轅跟前,口中不斷嚷嚷著,這一切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陳少保挑起眉頭,嘴角泛起陰冷的笑意,“先前不是挺橫的嗎?說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螻蟻那么簡單?”
“還信口雌黃,認為我在謊稱萬歲軍舊部?請問,你是從何判斷出,我在說謊?”
一番擠兌,葉康頓為啞口無言。
陳少保沒再說話。
這種欺行霸市,為所欲為的村霸,習慣了仗勢欺人,也只有擺出比他更強,更顯赫的身份,他才會佯裝可憐兮兮的,哭訴著自己的不該之處。
吃軟怕硬!
指的就是這種人。
“這件事,的確是葉某的錯,我誤會了你的身份,也說了些勉強不算忤逆,但終歸讓人心里不痛快的話。”
“在這里,我葉康表示最誠懇的歉意。”
全程避重就輕。
表且表示,這真的是一場誤會。
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葉康的確圓滑世故,知道在關鍵時刻,說什么樣的話,同時配合表情,做出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
葉志歡也老實下來。
很難想象,這么老實巴交的家伙,先前最為囂張,甚至大言不慚道,沒有他的同意,誰也不準娶走翠兒,尤其陳少保。
“我很好奇,你一個非親非故的人,為什么可以阻止翠兒嫁人?解釋下!”
看似惜字如金,溫文爾雅的寧軒轅,終于提了一嘴。
只是不等自己給出答復,寧軒轅又后續補充道,“解釋不清,又或者說敷衍了事,我當場殺你。”
葉志歡,“…”
這句話出來,葉志歡立馬懵住,額頭的冷汗更是成片成片的從皮層溢出,他既不敢擦,更不敢有多余動作。
許久…
葉志歡大著舌頭,解釋道,“我和翠兒畢竟是鄰居,她嫁人這么大事兒,作為鄉鄰,親自到場表示關心一下,沒什么吧?”
“我在問你,為什么,你這種非親非故的人,可以阻止她成親。”寧軒轅不喜歡一而再再而三復述自己的問題。
故此,陳少保已經探出蒲扇般的大手,蓋在葉志歡的腦袋上。
葉志歡臉色一陣慘白,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無奈放棄道,“對,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但完全出于好心。”
“我只是不忍看著翠兒,嫁得不好,往后生活不幸福。”
稍遠處的翠兒,呵呵冷笑,“你這也叫多管閑事?如果不是少保反抗,你今天是不是準備打死他?”
這下子,葉康徹底啞口無言。
“我不滿意你的解釋。”
寧軒轅搖搖頭,天生臂力非凡的陳少保,五指收力,先前還在活蹦亂跳的葉志歡,當場面無血色。
然后,就這么冷冰冰倒在葉康的近前。
葉康嚇得心亂如麻,他瞪直了眼睛,發現渾身都被抽干了力氣,連悲痛都沒來得及發泄,寧軒轅一步邁出,走到跟前。
“明知道錯在你兒子,為什么不想著認錯道歉,反而覺得無可厚非,甚至為了給自家兒子討回面子,不惜草菅人命?”
“你憑什么?”
葉琦,“…”
這番話,非但讓葉康頗為悸動,哪怕是葉琦,也深感頭皮發麻,葉琦的所作所為,與葉康目的一致。
都是覺得,對方惹了自己這號有權有勢的人物,故此,公道,是非皆可拋,顏面萬萬不可丟!
“我,我知道錯了。”葉康無從解釋,只能耷拉著腦袋認錯。
“你信手拈來的樣子,應該是尋常做多了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所以,悟出心得了?”寧軒轅半開玩笑,半正經道。
“沒,沒有。”葉康已經預感到不妙,尤其看見寧軒轅古井無波的眼神,他似乎看見了死神。
寧軒轅余光瞥過陳少保。
陳少保邁著沉穩的步伐,一抬膝蓋,當場頂進葉康的胸腔骨,刺耳的炸裂聲順勢響起,既未流血,也沒任何嚇人表情的葉康,也倒了下去。
葉琦驚得靈魂都快冒出來了。
真他媽狠啊!
清楚現場有普通人,故此全部用的內力,別看葉康,葉志歡死狀安詳,其實五臟六腑,全都被震碎了。
“你在這邊,上任幾年?”
終于輪到了葉琦,然而寧軒轅沒有直入核心,反倒饒有興趣的與葉琦聊起了往事,語氣平淡,仿佛故交好友。
葉琦道,“三年。”
“身為地方防務官,職責是什么?”寧軒轅又問。
葉琦雙手拱起,語氣鏗鏘道,“秉公執法,為人民服務!”
“你做到沒?”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葉琦一張臉,頓時變得比死了爹媽還難堪,他戰戰兢兢抬頭直視寧軒轅,滿腔解釋,始終不敢說出。
陳少保跟出兩步,猶如鷹爪般雄健的五指,按進了葉琦的腦袋。
余震光全程目睹這一幕。
他沒說話,也沒阻止。
約莫過去三分鐘,寧軒轅將隨身帶來的一份物件交給陳少保,因為裹著紅布,外人并不清楚,唯有陳少保雙目血紅,心情復雜。
“我回去了,畢竟你嫂子自己在家,不放心。”寧軒轅告別道。
余震光主動讓路,“我親自送您。”
陳少保原地愣神,等寧軒轅走出幾步,他突然喊道,“大哥,有些事需要你來牽頭,當然,也只有你能牽頭。”
這句話,讓余震光眉頭劇烈跳動。
靠邊站立的兩側人墻,也陡然爆發出駭人的氣勢,所有人的目光,悉數匯聚到寧軒轅身上。
“好。”
最終,寧軒轅有且僅有一個字的答復,然而,這句話,竟讓包括余震光在內的所有將門兒郎,集體振奮。
余震光更是躬身九十度,朝向寧軒轅,“多謝!”
寧軒轅背對眾人,笑著揮了揮手。
陳少保則垂落腦袋,小心翼翼揭開紅布,等一縷金光逸散,他猛然挺直腰桿,轟得雙膝跪地,“還有一事…”
寧軒轅第二次停步,“可以過安靜的生活,沒關系。”
陳少保搖頭不語,他兩手平舉,等貼近額頭,眾人方才吃驚的發現,他拿的是一柄寒光烈烈的戰刀。
“末將陳少保,請戰!”
“末將陳少保,代萬歲軍八十萬兒郎,請戰!”
“末將陳少保,愿,再扛一次蟒雀旗,好教關外那批崽子們明白,你們的王,萬歲軍,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