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風平浪靜,無波無瀾。
哪怕華氏王族,不斷施壓,不斷提出過分要求,甚至不惜在金陵江上游,擺出超大規模兵馬演練陣容,志在展現恐怖實力。
作為金陵市的唯一王族,依舊舉家沉默。
仿佛,這場無妄之災,并非向著他們秦氏來的。
然而…
暴風雨的前夕,往往最為風平浪靜。
這個道理,怕是連三歲孩子都懂,實際上,這一夜不少本土居民,均輾轉不安,徹夜難眠。
畢竟,這場風波,秦氏王族固然首當其沖,注定遭遇正面沖擊。
但,本土居民,也難逃其咎。
華氏王族的態度,既明顯又強勢,不單單勒令老王爺取消八十大壽,改宴場作為華云海送葬法地,同時公開血祭王女。
這之后,金陵市的普通子民,都要跟著下跪送行。
人人三叩九拜,少一道程序,殺無赦!
今時今日,受牽連的哪里還是什么秦氏王族,這是要按著金陵市所有黎民百姓的腦袋,將他們的尊嚴,踐踏到一敗涂地。
此等奇恥大辱,只要稍微血性點的男兒,都會義憤填膺。
奈何…
站在普通眾生之上,早就擁有了一定地位以及影響力的本土名門望族,卻不這么想。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如今,金陵市即將大亂,于某些豪門而言,這是一場災難,幾十年家業興許會一夜化為烏有。
可是,站在另外一個角度考慮,其實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倘若秦氏王族,在這場浩劫之中徹底覆滅,等風波結束,處于百廢待興階段的金陵市,豈不群龍無首?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秦烈在金陵市站的太高,站的太久,這次貿然開罪華氏王族,無異于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既然如此,為何還一根筋,與他并肩而戰?
為了六朝古都的聲譽?
為了本土居民所謂的尊嚴和骨氣?
在家族拓展統治力,以及機遇面前,這些子虛烏有的玩意,哪有獲得真金白銀的利益,令人心之所向?!
華氏一脈,即將擁兵圍城。
如果這個時候,還不立即選邊站隊,等錯過最關鍵的階段,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按照秦烈的推測。
大概兩天之內,金陵市頂層,二線,再次一輪的本地名門望族,均要公開站隊。
實際上,驕陽初起,首家表態的對象,已然浮出水面。
武狀元穆氏。
這宗在金陵市南城區獨霸一方的百年世家,不久之前,是此次秦王族競婚的最大優勢方,奈何,世事難料。
自,那塊承載百年家族榮耀的武狀元招牌,被人無端拆了之后,因為長期找不到兇手,穆氏一脈的影響力逐步江河日下。
競婚優勢,更是一蹶不振,跌至谷底。
近段時間,穆家低調得不能再低調。
然而,應對這次浩劫,他們作為先驅,竟然第一個站了出來,具體是充當過河卒,果斷投靠華氏,還是與六朝古都共存亡,局面還沒明朗。
今早,穆氏現任家主,也就是風雷電的親生父親,穆勛,公開發出了一條通告。
其意,隔空安撫華氏王族情緒,并懇請他們稍安勿躁,爭取讓這場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字字考究,既看不出投誠的意思,也沒有失了自身顏面。
因為態度模糊,金陵本地居民還沒什么反應。
再之后。
穆勛攜帶穆氏三杰,前往秦王府拜謁老王爺。
秦烈正在吃早飯,穆勛帶著風雷電三子,登門之后,約莫等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才瞧見精神抖擻的老王爺。
穆勛并未主動叩安,余下三子,更是個個昂首挺胸,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是秦烈在拜見他們。
秦烈只需看一眼,就大致明白穆氏的真實態度了。
墻頭草?!
堂堂武狀元之后,關鍵階段,率先背叛生他們養他們的熱土金陵市,可笑,可恥,更不要臉!!!
這場見面,更像閑談,連議事廳都沒去,秦家不少中青年一代族人,也跟在秦烈后面,尾隨而至。
“秦…”
穆勛頓了頓,隨之雙手負后,故意站到與秦烈齊肩的位置,最終才不痛不癢改口道,“王爺這次,如何打算?”
“尚在考慮。”秦烈負手而立,中氣十足道。
“死到臨頭,還在磨磨蹭蹭什么?趕緊投降吧,華氏王族根深蒂固,家底龐大,一只手下來就能輕松碾死你秦家,這個階段,還擺什么譜?螻蟻一介,不自量力!”
不等穆勛開腔,他的小兒子穆電,不急不緩插了一句進來。
穆勛淺笑,漫不經心敷衍道,“犬子性格直率,歷來喜歡實話實話,王爺見諒。”
“呵呵。”
穆電不屑冷笑,其后再次補充道,“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兩家結交這么多年,這次你秦氏在劫難逃,與其乖乖坐以待斃,不如最后做點貢獻。”
“這樣吧,你秦烈發條通告出去,就說遵循我武狀元之家穆氏指令,原意卸甲投降。”
“到時候,華氏王族一高興,指不定就捧我穆氏當本土霸主,這也算是你秦烈,臨死之前,為我穆氏盡了點綿薄之力。”
穆電喜形于色,洋洋灑灑。
作為穆勛的幼子,輩分差了秦烈三代,此刻言行舉止,竟有騎在秦烈頭上的意思,事后還有樣學樣,負手而立,自作風采。
穆勛撫弄胡須,眸光游離不定,嘴角則泛起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
“掌嘴!”
秦秋余光瞥過穆電,僅有二字。
一步沖出的王忠,甩手就是兩巴掌扇在穆電臉上,勢大力沉,五指落下,青痕浮起。
“你,你找死?!”穆電捂著臉,錯愕不及。
“毛還沒長全的混賬東西,也來指令我秦烈做事?有空去問問你那躺在祖墳里的爺爺,他生前,是否敢對老夫指手畫腳,哪怕一次!”
穆勛,“…”
穆電,“…”
“跪下。”
一道呵斥,王忠抬起腳尖就踹向穆電的雙膝,轉瞬間,這位此前還沾沾自喜的年輕男兒,當場雙膝跪地。
“三弟。”
“秦烈,你膽子夠肥啊,敢動我三弟?”
穆風,穆雷同步上前,五官猙獰。
陳山三人并肩而來,“怎么?當這里,是你穆家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