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賣泥娃娃的小販愣了愣,笑了笑沒有說啥,倒是接了孛兒只斤念適才的話頭,繼續道,“客官有所不知,上京城里女子喜紅衣那是有典故的!”
“奧?”孛兒只斤念聞言,當即就來了精神。
“嘿嘿…”擺攤的小販掛著與有榮焉的笑,熱絡的解釋,“南皇陛下,大周和南皇聯婚的南皇陛下,想必幾位客官知道吧?”
小販說著,還對著天拱了拱手,以示對南皇的尊敬。
“知道啊!”氈帽之下,孛兒只斤念眨了眨大眼睛,何止知道啊,你嘴里的南皇陛下,就擱你跟前愛不釋手的挑揀你家泥娃娃呢!
忒沒出息啊!堂堂南皇,竟然喜歡尋常百姓家的小玩意兒,沒的掉價,偏偏自家師兄還興致勃勃的幫她挑揀!
“這就是了!南皇陛下的冕服就是緋紅打底,你是不知道南皇陛下進京時的驚艷啊,那簡直…天上地下再挑不出來比南皇緋紅打底的冕服更漂亮的衣服了!”擺攤小販一邊說著,一邊星星眼,“一顧傾人國,再顧傾人城啊!偏偏南皇陛下還沒那些個皇親貴胄的架子,一點兒也不端著掖著,誰開罪了她,當場就發難了,有仇必報,絲毫不矯揉造作,不愧是龍潛時跟咱們一樣的百姓出身,就是親民啊,說不出的可親!”
說著,那小販就來勁了,連挑揀泥娃娃的一紫一紅兩個顧客都顧不上了,跟孛兒只斤念口若懸河的聊了起來,“客官,你說說,那個大戶人家里有點兒個勾心斗角,不是生怕人知道,為了臉面啥的藏的一個比一個嚴實?可南皇陛下就不這樣!小的雖然沒什么大見識,可是還是覺得,人活著真點好,有啥說啥,沒的裝高貴!先太子妃極盡落了她的面子,南皇陛下一點兒都沒兜著,當場就發作了,上京城數百萬百姓看著,就是那么英姿颯爽,大快人心!”
說著,小販又往穿行在大街上的女子們指了指,“瞧見了沒,滿大街女子皆著紅衫,百姓們倒不是指望能有多美貌,就是想沾點南皇陛下的邊兒,紅就紅的美絕,艷就艷的囂張,人活一輩子,可不就圖個暢快?能像南皇陛下一般,快意恩仇,值了!”
孛兒只斤念看著滔滔不絕的小販,呆了。
天爺,上京的百姓,到底是個啥子審美和理論?
身為南皇,當場發作,那明明是一件很有失體統的事兒啊?怎么到了百姓嘴里,竟然成了不矯揉造作,快意恩仇的親民之舉了?
別說孛兒只斤念呆了,就連顧長生也呆了,捧著兩個富富態態的憨泥娃娃,木木的看著那張著嘴巴說不完的小販,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丫的,這些個話,真該讓她這幾天掃帚不離手的義父聽聽啊!
快別整日里拿規矩體統的大帽子扣她腦門了,看看人百姓,覺悟多高啊!多可愛啊!
“看看,這個肉嘟嘟的小男泥娃是不是有點兒像夭夭?”周沐拿著一個穿著短打打手作揖的小男泥娃娃伸到了顧長生的面前。
“是有點兒像。”很蠢萌,顧長生點頭。
周沐很滿意,一手拿著那小男泥娃娃不放,一手繼續挑揀,“夭夭整日里想著要個妹妹,給他挑個小女娃娃,他肯定喜歡。”
顧長生:“…”
想的都真尼瑪長遠!
“這個怎么樣?”周沐將一個捏的很嬌俏,總著個包子頭的小女泥娃娃遞了過來。
“嗯嗯!好萌!”顧長生點頭,愛不釋手的接了過來。
周沐見此,氈帽之下頓時露出了個笑顏,很好,他也喜歡女娃娃!
“這兩個娃娃,我們買了。”周沐打斷猶在那里滔滔不絕的小販,指了指自己手中和顧長生手中一男一女的兩個小泥娃娃,難得的聲音如沐春風,絲毫沒有往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啊?好的好的客官,小的這就給你們包上,八文錢,童叟無欺。”賣泥娃娃的小販這才回神,想起自己的生意,連忙拿出身邊草紙,伸手管眼前的二人要泥娃娃,想著幫客人把泥娃娃包好。
顧長生抱著女娃娃,直覺的縮了縮手。
周沐見此,搖頭一笑,“不用包了,我們抱著就好。”
“那萬一磕碰了…”小販看著幾位客官像是要逛街的樣子,對自己家售出的泥娃娃直覺的擔心。
抱著?
一旁的孛兒只斤念和月西樓直覺的把頭歪向了另一邊,氈帽下兩人的嘴角都抽了抽。
一個南皇,一個大周的沐太子殿下,兩個讓人聞名色變的人,一人抱著一個廉價的泥娃娃逛街,這簡直…不忍直視!
傳出去,誰信啊?
虧得他們倆一副如獲至寶的模樣,真讓人無語!
“好吧,那兩位客官注意點兒,這泥娃娃就像瓷器什么的,只是簡單燒制了下,雖然不是很脆,但磕碰了也會變形的,就不那么討喜了…”小販見此,連忙細心的叮囑。
“好的,記下了!”周沐出人意料的好說話。
“恩恩。”顧長生也抱著個泥娃娃忙不迭的點頭。
這宗小生意,就這么愉快的達成了,見到客官是真的喜歡自家的泥娃娃,擺攤的小販欣喜不已,臉上都掛著真切的笑意,伸著手就開始討銀子了。
“嘭!”
一個暗紫色的腰牌出現在他的手中,擺攤的小販一愣,眨了眨眼,沒大反應過來。
“拿著本王的腰牌去太子詹事府,討個管事的缺,閑來無事也可做些個精致的娃娃來討吾愛歡欣。”周沐往那呆愣呆愣的小販靠近了點兒,低聲開口,“別聲張,本王還要帶著吾愛繼續逛街呢。”
擺攤的小販不敢置信的瞪著大眼嘴巴張的能塞下兩個雞蛋,直覺的把手中不算大的腰牌握緊掩在了袖子低下。
周沐見他如此,氈帽下宛如神邸的臉上勾出了一朵笑話,甚至抬手拍了拍那小販的肩膀,才攬著身邊愛不釋手玩弄泥娃娃的女人離開。
“這個泥娃娃漂亮吧?”
“恩。”
“這個泥娃娃可愛吧?”
“恩。”
“這個泥娃娃的小臉蛋小頭發,蠢萌吧?”
“恩恩。”
“我們大婚后,也生一個像這個泥娃娃一樣的女兒吧?”
“恩。”抱著泥娃娃一邊走一邊愛不釋手摸著玩的顧長生直覺的回道,然后又覺得不對,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看向身邊的男人,“恩?”
“卑鄙。”兩人身后,孛兒只斤念不忍直視的抽了抽嘴角。
“不要臉。”月西樓對周沐誘拐女人的下三濫招數更是無語,批判的毫不嘴軟。
氈帽之下,顧長生的臉突的就黑了,黑了!
可是周沐明顯很開心,懷里抱著個小男泥娃娃,宛如神邸的臉上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就這么說定了,回頭我們就要個女娃娃,男娃娃有小顧澤就夠了,再有個女娃娃,我們就兒女雙全了!”
顧長生:“…”
說定了?她說了啥?
她尼瑪…只不過玩泥娃娃玩走神了那么一米米而已!
怎么就許了個女娃娃出去?
她…沒想生娃娃啊!
她尼瑪還沒嫁呢,怎么就扯到生娃娃上了?
“走,我們去裁縫店逛逛,看看有沒有給泥娃娃做小衣服的,這倆娃娃穿著捏出來的衣服太僵硬了,我們給他們打扮打扮,讓他們穿的暖暖的。”周沐一手抱著一個泥娃娃,一手牽起身邊女人的小手,瓊枝玉樹的身形如沐春風的在街上穿梭,熱門熟路的往一家裁縫店走去。
“卑鄙!太卑鄙了!師兄他竟然知道討女人歡欣這一套了!”孛兒只斤念看著扎到裁縫店,就抱著倆娃娃渾然忘了被自家師兄誘拐的顧長生,此刻她正跟一個裁縫師傅在那里興致勃勃的討論,什么樣的小衣服穿在泥娃娃身上才可愛!
“學過!這肯定是學過!”月西樓一臉氣呼呼的呼啦著一把折扇,篤定的開口,“元寶!肯定是元寶那個二缺教的!”
堂堂大周太子,十幾年未曾回京,竟然知道哪里有賣泥娃娃的小攤,還知道最近的裁縫鋪子,還這么輕車熟路,這不科學!
這肯定是吃準了顧長生那丫頭對萌萌可愛的東西沒有招架之力,才下過功夫挖好坑在這里等著她呢!
“你說那個賣娃娃的小販是不是周沐那小子安排好的?那套說辭…”月西樓不得不懷疑周沐的險惡用心。
“不像,那小販的手上有經年玩弄泥巴的干裂,不是作假。”孛兒只斤念搖了搖頭。
“那他還許一個尋常小販詹事府管事的缺?”月西樓皺眉,太子詹事府中人,就算是個灑掃的仆人也是太子龍潛時的親信!
“那個小販八面玲瓏,為人質樸,言談之中,還有幾分不俗的見解…”孛兒只斤念抽著嘴角,“最重要的一點兒,那小販說的話,討了顧長生和師兄的開心!”
所以,一躍龍門飛黃騰達,成了太子親信了!
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而此時此刻,周沐一行人早已在泥娃娃小攤前消失了,某個被餡餅砸了的小販還雙手做捧心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