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嬤嬤的到來,對霍水仙來說,無異于打瞌睡有人送來了枕頭。
她真愁著如何置顧長生于死地,許嬤嬤在她盼了多日之后,終于在最關鍵的時候回來了。
霍水仙覺得,一切都是天意!
她永絕后患的機會到了!
“奶娘…”
看到站在院中的許嬤嬤,霍水仙委屈的喚了一聲,到柳州之后所受的委屈頃刻之間彌漫心頭。
許嬤嬤是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打眼一看,還頗有幾分富態,只是唇薄如紙,眸底還有一絲陰沉,沒來由的讓人感覺不可親近。
當然,這是別人的感覺,對于霍水仙而言,她和自己的母親霍夫人都不甚親近,唯獨這個許嬤嬤,從小將她帶大的奶娘,才是她最親近之人。
“奶娘,你可算是回來了…”
疾步走到許嬤嬤身前,霍水仙急切的拉住許嬤嬤的衣袖,仿佛是見到娘親一般的親昵和依賴。
許嬤嬤睨了身前的霍水仙一眼,眸底的陰沉不在,換上了一絲寵溺,聲音暗沉略帶一絲疲憊的開口,“怎的不過月余,你就弄得如此落魄?”
霍水仙眉宇之間的那一抹愁容,又豈能躲得過許嬤嬤那一雙久經歷練的雙眼,她當即就直白的點了出來。
“老身一路行來,可是聽說你引來了鳳儀祥瑞,不知此事可真?”不待霍水仙回答,許嬤嬤又問了句,一邊問還一邊牽著霍水仙往屋內行去,臉上顯出一絲凝重之色。
下面的人見此,連忙退下,為二人騰出地兒說話。
“奶娘,確實有這一事,可是有什么不妥?”霍水仙一邊合上門,一邊看向自家的奶娘。
這是她從小到大最依賴的人!
許嬤嬤一臉陰沉的上座,全無為人仆婦的自覺。
霍水仙習以為常的倒了杯茶端上,在許嬤嬤身邊坐下,一臉的不解。
許嬤嬤思量了一下開口,“不知是妥還是不妥,老身只是聽江湖上人傳說,十余年前龍脈所在處,也就是密宗上氏歸隱之地,曾出過一次鳳儀之象,而那次的鳳儀之象,是以密宗上氏一族滅族而收尾…”
“真的?”霍水仙聞言,當即嚇得站了起來。
奶娘絕不會拿道聽途說的話嚇唬她,若是真有這樣一事,那她…
她會不會也死在這鳳儀之象上?
不要!她不要這樣!
許嬤嬤一把扯住霍水仙的衣袖將她按回身邊坐下,譴責的看了她一眼,奕奕然開口,“做什么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密宗上氏之所以因此招來滅族之災,無非是因為他們一族向來為皇室忌憚,只是以此為由發難而已!”
“而且上氏引來鳳儀之象的是個男嬰,而你,是個女人!”許嬤嬤一邊說,一邊看了自己帶大的霍水仙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復又一臉責怪的開口,“跟你說過多少遍,處亂不驚,臨危不亂,才是大家做派,如此一驚一乍的,能成什么氣候!”
面對許嬤嬤的責怪,霍水仙羞愧的低下了頭,吶吶的道,“水仙錯了,可是奶娘,你不在的這段時日,水仙過的當真憋屈!”
“奧?”許嬤嬤聞言,疑惑的看向她。
霍水仙見此,連忙把到了柳州之后的事情,這樣那樣解說了一番。
“奶娘,你可一定要替水仙報仇!她勾引了沐哥哥也就罷了,現在又慫恿了寶親王殿下大鬧了郡王府,你也知道,沐哥哥向來敬重寶親王殿下,水仙真的擔心沐哥哥會聽了寶親王殿下的話,跟顧長生那個賤人舊情復燃!”霍水仙一邊說著一邊祈求的拽著許嬤嬤的衣袖搖晃著,全然一副小女兒的姿態。
許嬤嬤見此,眼中原本十分的怒火頓時消散了三分,一臉陰沉的瞅著霍水仙,冷哼一聲,不滿的叱道,“沒出息的東西,竟然連個女人都搞不定!老身教你的一身本事是做什么的?”
“奶娘…”被許嬤嬤訓斥,霍水仙美絕人寰的臉上委屈更甚,期期艾艾的解釋道,“奶娘不是說過,不能在外人面前動武的嗎,水仙只是…只是…”
“哼!”許嬤嬤聞言猶不滿的冷哼了一聲。
“奶娘你別生氣了,是水仙不爭氣。”霍水仙見此,又是一陣兒搖晃撒嬌,“奶娘,顧長生那賤人功夫也不錯的,所以水仙才幾次三番在她手下著了道,奶娘你一定要給水仙出氣啊!”
許嬤嬤滿身的火氣,再霍水仙這樣撒嬌之下,逐漸的煙消云散。
遙想二十年前,她被仇家追殺,直到躲進太傅府做了霍水仙的奶娘,才能幸免于難,那么一個嬌嬌小小的小人兒在她懷里,一待就是一二十年,她原本冷血無情的心漸漸融化,是真的將霍水仙當做女兒一般疼愛的。
“一介低賤棄婦,都敢跟老身的水仙兒搶男人,簡直是不自量力!”想到顧長生,許嬤嬤的臉上一片陰霾,她呵護備至的小人兒,既然在外人面前吃癟,這絕對不行!
“奶娘…現在寶親王殿下還在攬勝院大鬧,我們該如何是好?”霍水仙一臉擔憂的問道。
許嬤嬤一出現,就成了她的主心骨,她雖然擔心,可是心中卻空前的安定了下來。
“莫要舍本逐末,你于其將心思都放在一個外人身上,還不如多在你心上人身上多下工夫!”許嬤嬤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霍水仙聞言,當即就急了,如仙的臉上滿是不甘的開口,“那怎么可以!水仙自然知道要在沐哥哥身上下工夫,可是每每想到沐哥哥跟顧長生那個賤人的前情,就不甘至極,奶娘,那賤人險些害的我聲名掃地,更是傷了水仙,若不是如玉幫我擋了一箭,奶娘你差點兒就見不到水仙了,透骨箭!曾經名動江湖的透骨箭!奶娘,你是真的差點兒就見不到水仙了…”
霍水仙說到此處,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果然如她所料,一聽到她險些受傷,許嬤嬤的臉色瞬的陰沉了下來。
“透骨箭?難怪你會在那賤人處每每掣肘,原來她竟是得了失傳江湖已久的透骨箭!”許嬤嬤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奕奕然的繼續,“既然如此,那你想如何?”
霍水仙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流光,一臉陰沉的開口,“我要永絕后患,我要她不得好死!還望奶娘能助水仙一臂之力!幫水仙除了這個隱患,讓水仙再無后顧之憂!”
“你就不怕你心上人會懷疑到你身上?”許嬤嬤不置可否的反問道。
霍水仙聞言,譏諷的一笑,“懷疑又如何?顧長生一死,沐哥哥就算是懷疑,又能拿我怎么樣?”
“奶娘,你就幫幫水仙吧,水仙每每想起那個賤人,都寢食難安,現在寶親王殿下這么一鬧,水仙更是心底惶恐至極,奶娘你若是不幫水仙,水仙就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看著身邊撒嬌不已的小人兒,許嬤嬤無奈的搖了搖頭,灰白的指尖拂過霍水仙嬌嫩的面容,寵溺的開口,“如此,你就好好的跟你的心上人相處,這個隱患,就交給奶娘,奶娘保證讓她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許嬤嬤說到此處,眼底劃過一抹嗜血的冷光。
霍水仙聞言,頓時如釋重負欣喜異常!
有奶娘出手,任她顧長生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一死!
想到這世上再無顧長生那賤人,霍水仙頓覺四周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偎在許嬤嬤身邊又是一陣兒撒嬌訴苦。
一直守在門外的如玉聽到屋內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唇角勾起一抹幸災樂禍的弧度。
許嬤嬤其人深不可測,即便她們是自小跟隨她家小姐的武婢,都難探得她老人家的根底,更是受過她的提點,受益良多,如今有她老人家出手,顧長生那個賤人何愁不死?
抬手撫上肩上的箭傷,如玉志得意滿的笑,她是膽小怕事沒本事,可自然有人替她來報這一箭之仇!
想到大仇就要得報,如玉笑的一臉的如釋重負。
沐郡王府,攬勝院。
周宗寶又是一通大鬧,見周沐依舊不動如風,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顫抖著手指指著他就是一通大罵。
“小木頭,你倒是給小爺說話啊,霍家的丫頭到底給你下了什么迷魂藥,竟然讓你連性子都變了?你要她那樣一個花瓶干什么?放在府里當擺設嗎?就算當擺設,你不覺得膈應嗎?”
“可別怪小爺沒提醒你,這十來年上京之人皆以為你在東宮那場大火中毀容,霍水仙更是沒閑著,跟你那幾個表弟打的火熱,你若是不想平白的扣上幾頂綠帽子,最好離她遠點兒!”
周沐聞言,長睫微顫,終是沒做反應。
周宗寶見此,氣的臉色漲紅。
他這邊鬧了半天,口水都快說干了,這事主還是一副四穩八坐的樣子,你讓他如何能不生氣?
可縱使再生氣,周宗寶也不相信他帶大的小木頭會是個始亂終棄朝秦暮楚之人!
“小木頭,你告訴小爺,你是不是因為天降祥瑞的異象,才跟霍家那丫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