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顧長生遠遠的就聽到了元寶的大呼小叫,不由得一喜,放下手中的琉璃夜光杯,臉上綻放出一抹促狹的笑容,“可不得了,元寶向來是報憂不報喜,他剛才說的可是長生娘子大喜?而不是長生娘子不好了?”
“確實說的是你要大喜。”周沐依舊低頭看著手中書卷,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這個笨女人,元寶說話口無遮攔也就罷了,她竟然還重復!
與女人而言,大喜就是大婚!
她到底懂不懂?
顯然顧長生此時關注的重點完全不在這上面,她正滿懷期待的看著門口,等著元寶那珠圓玉潤的身子闖進來。
“我這可是久不聞喜事臨門了,日子過得憋屈成我這個樣子,也是沒誰了。”
顧長生的話落,元寶果然跌跌撞撞難掩欣喜之情的闖了進來。
看著元寶行完禮,顧長生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到底何事大喜,還不快點兒說?”
元寶才抓起杯子才灌了口茶水,聞言差點嗆到,不由得幽怨的開口,“我從城中趕到山中,跋山涉水的連口水都喝完,尋常怎么不見長生娘子你這般心急哇?”
長生娘子該不會是心疼她這一碗清茶,故意的吧?
顧長生見他如此,笑顏如花的揮了揮手,“還不是因為你每次急慌慌的跑來,都是帶來不好的消息,我這里都有心理陰影了,難得有好消息傳來,當然心急了,快點說說,到底是何事?”
“嘻嘻…”元寶捂著嘴笑了兩聲,打手對著顧長生施了一禮,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恭喜長生娘子,長生娘子大喜。”
“嗤!你這是我不看賞就不回稟的節奏嗎?”顧長生很是配合的坐正了身子,對著一旁的董雷揮了揮手,“小雷子,看賞!”
董雷聞言一愣,看賞?她身上沒準備打賞的東西啊!小翠和韓秋死活賴在試煉之地不回來,她這個廚上的丫頭一人身兼數職,新手上道,還沒熟練呢!
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只摸出了一個油紙包,有點兒心疼的給元寶遞了過去,臉上一片肉疼,“給小公子準備的芙蓉桂花酥,便宜你了!”
原本小公子吃不完,就該便宜她的哇…嗚嗚!
“謝謝,謝謝!”元寶一臉感激的接了過來,轉手寶貝的塞進了懷里,看向顧長生,“長生娘子,這個賞,元寶就卻之不恭受之無愧了。”
顯然董雷打賞的東西,很合元寶的心意,瞧他笑的都見牙不見眼了。
顧長生無奈的低笑,吃貨的世界,就是這么的單蠢容易滿足!
“吃人嘴軟,這下可以說了吧?”在她的調教之下,董雷的廚藝直逼現代的大廚,一手點心,做的可是地道的很!
元寶點頭連連,又施了一禮才笑瞇瞇的開口道,“啟稟長生娘子,元寶不負重托,顧家老宅業已完工,我可是不用再當包工頭啦,哈哈…”
“真的?”顧長生聞言,驚喜的站了起來。
她的家,她的華府美宅,她將來的安身立命之地,建成了嗎?
“當然是真!元寶辦事,長生娘子還有什么不放心?”元寶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房屋架構布局,亭臺樓閣設計,全部按照娘子設計的圖紙來的,歷時三月有余,元寶來交差來了!”
“好!好!好!”顧長生拍手連道了三聲好,歡喜之情不言而喻。
她從七月初隱居百里山下,轉眼已是十月初寒時節,她的房子終于建好了!
有處安身,心底才有歸宿,顧長生突然有種離子即將歸家的興奮感。
她一手設計的顧宅啊!她的門庭啊!
“長生娘子你看,何時掛匾開府才最合適?”元寶一邊說著一邊掰著手指細數,“我已經找不戒小和尚算過好日子,七日之后,也就是小公子的誕辰之日,乃是一個宜嫁宜娶,宜喬遷新居,諸事皆宜的黃道吉日,再往后就是十一月初三,還有十一月二十七,長生娘子覺得哪個日子比較合宜?”
人逢喜事精神爽,顧長生現在可謂是滿面春風,遮都遮不住,聞言一邊踱步一邊淡笑出聲,“剛說過小和尚百無一用,現在倒是要收回前言了,想不到他人兒不大,竟然還會看黃白之日。”
元寶點了點頭,他家爺說過,這些個事兒,找不戒小和尚,一準兒沒錯。
“七日之后,是十月十五,顧氏醫館關門歇業之時,我曾許諾,顧家老宅修繕完畢之時,就是醫館重新開張之日,初一十五正是我許諾義診的日子,若是那日掛牌,會不會太倉促了點?”顧長生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周沐。
周沐見她欣喜,自是含笑以對,“吾愛不是說要去拜訪半山先生?此事宜早不宜遲,我們也是該回城了。”
顧長生點了點頭,看向元寶,“若是七日之后顧氏醫館掛牌,可是能住人了?新房才蓋好,是不是要涼些時間?”
元寶一聽這搖了搖頭,“娘子你忘了,住人的屋子大半個月前就已經建好,只是廊檐雕飾,又耽擱了這許久,我那次喊你去上梁的時候,你正忙著練兵分不開身,算算時間,這新房涼了小一月的時間,盡夠了,而且屋宇之內涂得是價值千金的椒泥,早就干的透透的了,七日之后住人,完全沒問題啊!”
顧長生一聽著,頓時喜上眉梢,轉眼又耷拉下來臉,“可是家里什么都還沒布置好,醫館若是開業還要備夠藥材,原先的家具什么的,也都要換新,這也需要時間啊!”
周沐見她如此患得患失,抿唇笑而不語。
倒是元寶聞言瞪眼了,“娘子這話說的,可是沒讓老宋伯聽到,他要是聽到了,非得跟你拼命不可!”
“呃…”顧長生一愣。
元寶就又開始掰著手指頭數落了,“哎呦我的長生娘子哎,你家老宋伯可是了不得,絕對是居家算賬過日子的一把好手,從梁王那里大賺了一筆回來,那是十足的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柳州了,劉全生兄弟倆開的藥材庫,來往的賬目是他一手過目的不說,平日里他也可是沒閑著。”
“家具家飾,務求盡善盡美,不問價格高低,只求最精細,準備的那叫個妥當,宣州定的楠木垂花雕鏤拔步床、上京來的酸枝木鑲螺鈿貴妃榻、海山仙館銘紫檀木的金交椅、紫檀嵌琺瑯的繡墩兒、剔紅福壽的紋炕幾、烏木邊花梨心的書案…”
元寶的嘴巴張張合合,顧長生的眼睛越瞪越大…
“煙籠的寒水絲做紗幔,月籠的飄紗繞亭臺,堆滿了你家的庫房還不算,連帶的郡王府的庫房都占了一半,長生娘子,就連你洗漱用的錦帕、墊腳用的踏板,宋伯都能想得到,你說你還差了啥?”元寶說的上氣不接下氣。
顧長生膛目結舌的吞了吞口水,眨了眨大眼很茫然的呢喃,“差什么倒是沒有,只是這到底得燒了多少銀子?”
她來個親娘四舅奶奶,她怎么就木有發現宋伯竟然是敗家的一把好手呢?
那些東西,聽聽那就是明晃晃的銀子哇!
略肉疼…
元寶對此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娘子你還別說,宋伯那個一擲千金的架勢喲,連元寶看了都膽戰心驚的,那些個東西,比起我們郡王府的配置,可是也差不到哪里去了,長生娘子,宋伯說是你說的,務求盡善盡美,舒適安逸!”
看著元寶瞟來的星星眼,顧長生心里一陣兒的憋屈,她能說宋伯是拿著雞毛當令箭么?
丫的,有錢也不帶這么敗的啊!
她都還沒來得及體驗一把當土豪的快感,宋伯他老人家倒是捷足先登,過足了一擲千金的癮!
“奧!外間得知長生娘子的顧氏醫館即將落成,無數行醫之人已經集結在柳州城,說是承你的教誨,特來拜謝這半師之恩。”元寶笑瞇瞇的扔下這一句還不算完,又繼續道,“各地的藥材商也都帶著重禮趕來,說是要感謝你贈藥賜教的恩惠,亳州藥商會的嚴老正坐陣柳州,一擲千金的包下滿柳州的所有酒樓客棧,負責招待來人,看那架勢,若是你年前不回府,他們就打算在柳州安營扎寨過大年了。”
“長生娘子,現在柳州城莫說酒樓客棧,可是連個空民居都找不到了,你家門口已經有走方的郎中開始打地鋪恭候,這還不算各地趕來求醫問藥之人,長生娘子,你可要有個思想準備哇!”元寶想到平日所見總總,不由得拍拍胸口安撫下受驚的小心臟。
“呃…”顧長生一陣兒的無語。
要不要這么夸張?
胡一海幫她整理了半部,她繼承祖父遺志,言出必行,刊印發行了出去,惠及了多少醫者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和嚴老的亳州藥商會合作,嚴老也是個睿智之人。并無吃獨食的心思,舉雙手贊成她贈藥提點一眾藥商,這下,恩惠就施的有點兒廣了…
這要是真開業,那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