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是不可能干的,哪有那么簡單?
小胖子是一咬牙一跺腳決定不索要賠償了——畢竟策略沒做到位,這會兒看到的人太多,周圍又都是拍照的,萬一一不小心拍到了…所以,還是上山,再假裝出事故比較靠譜。
畢竟山上風景雖然好,可是大多游客還是被美景美食封印在山下,不三刷四刷的,根本堅持不到這里!
那種環境,想必山上沒那么多人吧?
剛好方便他們發揮。
但是,小胖子不打算要賠償,橫店出身的工作人員卻是打算要的——開玩笑!山莊老板摳的仿佛葛朗臺本臺,他拿不到賠償,這都要扣福利的!
一個月統共就兩根香燭的獎金,再一扣,鬼生還有什么意義?
他堅決不能這么放走他們!
此刻,工作人員眨眨眼睛,一行行眼淚嘩啦啦就出來了——
這仿佛泄洪一般的淚水著實驚到了眾人。
世間竟有如此會流眼淚之人!
只聽工作人員聲聲泣血:“我、你、你壓壞了這么多花,我要怎么賠嗚嗚嗚…”
他一邊洶涌的流著淚水,一邊伸手將小胖子壓斷的枝條小心收集:“一個,兩個,三個…五十個…一百零二個。”
他哭的仿佛隨時都能背過氣去:“一個花朵一百塊,加上花苞一共一萬零兩百…我每個月還要扣伙食費,還要扣保險,還有稅…我、我——”
他翻著白眼,這會兒真的想抽過去了。
老袁到底單純,此刻趕緊上前一步:“我們是剛入職的員工,你…你要不要送醫務室?”
工作人員卻是白眼翻的一個驚喜,隨即看了看老袁粗黑的身子,直接如絲般順滑的軟倒在地——
老袁:…
眾人:…
一個瞬間后,他突然懂了那個白眼,這會兒趕緊大聲道:
“你這個客人,好沒素質!我們明明看到你故意損壞花田,如今訛詐不成又想賴賬!人家一個看花田的一個月能有多少錢?就這樣被你欺負的暈了過去,你要不要良心啊!”
這事但凡有了開頭,圍觀群眾的心思立刻就變了,此刻嘰嘰喳喳,仗義執言:
“就是!就是!!!”
“現在的年輕人,太壞了!”
“人家山莊再三強調不能損壞花朵,你非得折騰——是個爺們的話,就把花賠了!”
梁胖兒扭扭捏捏——“我,我還沒成爺們呢。”那啥,現在的女生都太膚淺,不喜歡他這樣的真英雄。
就憑這句話,就知道他的功力比不得工作人員了。
梁胖兒哪有一萬零兩百?
他賺錢就是因為沒錢了!
“這不行!”
老袁義正言辭:“犯了錯誤就要承擔責任,你今天弄傷了花,就一定要負責任!”
話音剛落,卻見梁胖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然后推開眾人,拔腿就跑!
這一瞬間,他居然成了靈活的胖子,將身后的追逐和哭聲遠遠拋去——
開玩笑,他做慣了的事業能這樣打破?
再說了,這個山莊這么大,就不信所有人都能攔著他!等到閉園時跟大家一起走——咋滴,這百花山莊還能靠臉識別不成?
逼急了,大不了他躲在山上——一夜未歸,看百花山莊不急死!
他跑的飛快,毫不猶豫,自然也就沒看到被攔下來的老袁等人。
不然縱橫都是170的小短腿,如何跑得過退伍軍人?!
梁胖兒一路跑進了山中。
此刻不過下午四五點的功夫,山中幽靜非常,梁胖兒看著手機,知道再有半個小時就該閉園了,于是也放松下來。
這一放松,周圍就有點不對了。
好安靜啊。
頭頂上掉落了藍色的花朵,地上深深淺淺一層,有些沉郁。而不遠處,火紅的鳳凰花正開著,四周繚繞出一片熱烈。
梁胖兒微微松了口氣。
他趕緊往鳳凰花那里跑去,這一片看著也太安靜——
腳下的土地突然變了顏色。
四周彌漫出了霧氣。
眼前沒有鳳凰花,只有漫無邊際的曼珠沙華。
梁胖兒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
理智上,他知道這里古古怪怪,該早點離開。
現實中,他卻步子生根,完全挪不動。
梁平從霧氣中走出來。
他留在百花山莊后,皮膚越發的白,眼珠子仿佛黑琉璃,又大又亮。
這會兒看了眼梁胖兒,他慢吞吞道:
“你…用了我的買命錢。”
什么?!!
梁胖兒嚇了一跳,此刻沒好氣的說道:“說什么呢!神神經經古里古怪。我問你,這怎么出去,怎么突然就變樣了?”
又想想曾經看過的小說情節,忍不住激動道:“莫非這是上天給我安排的金手指?”
而梁平看梁胖兒不回答他,皺了皺眉,仍舊慢吞吞的說道:
“用了我的買命錢,你要還的。”
“什么亂七八糟?”
梁胖兒才不聽:
“我的錢都是我憑本事掙來的,誰特么花你的!”
梁平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盯著他。
他說道:
“你用了我的買命錢。”
“你要還回來。”
“你們都要還回來。”
然后遞過去一支血紅色的花來,強硬的塞到梁胖兒手中。
那是一支奇怪的花——鮮紅色,張牙舞爪又開出一個圓形,中心處有細細的花蕊——梁胖兒伸手摸一摸,卻仿佛被針扎一樣,直接感覺到一陣刺痛!
“臥槽這是什么?!”梁胖兒倏地收回手!
“你要還回來。還回來才可以活著,有命。”
梁平看著他,依舊自顧自的說話。
梁胖兒不耐煩了。
今天一天諸事不順的!什么錢沒掙到,還碰到這種古里古怪的事兒啊!當年梁媽可是得意 他煩躁的撓撓頭:
“說了別提這亂七八遭的事兒——誰特么用你的錢了?我要出去!”
他說著,找準了一個方向,直接不管不顧沖了過去——
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再回頭去,哪里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還有奇奇怪怪的環境?
四周明明還是藍花楹的,腳底的花朵柔軟又沉郁,梁胖兒看起來,忍不住有兩分恍惚——
所以,剛才是在做夢?
他低頭,手中一枝奇怪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