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臺等待的人越來越少。
而從臺上回來的人嘰嘰喳喳,雖然因為要等待謝幕而暫時沒有卸妝,但是總體來說,所有緊張的情緒已經全部都沒有了。
這樣下來,還沒有表演的就格外有壓力了。
但是這其中,絕對不包括何槐。
畢竟,大槐樹怎么說也是歷經世事的槐了,它當年生長的時候,身邊來來去去,不知道多少人呢!如今只不過是禮堂區區幾萬人,當真是不值一提的小意思。
她正拿著一袋瓜子咳的噼里啪啦,身后最后一組群舞節目的同學就越發側目——本來嘛,她們人多,一起上臺還能壯壯膽,這會兒本來不太緊張的。可是偏偏身邊有個何槐,好家伙,從溜溜梅吃到無窮雞腿,再到勁仔小魚干,這會兒焦糖話梅瓜子都磕上了,你要說她是因為情緒緊張所以吃零食排解——那根本不像啊!
那為了緩解情緒的吃,和為了吃而吃的感覺,能一樣嗎?
尤其是,他們看的越久,這會兒就越有食欲,越是拼命吞口水…原本好不容易提升起來的氣勢,早就在食欲的沖擊下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在領舞都終于忍不住摸出一包餅干咔嚓嚓吃完后,大家伙兒終于領悟到她的魔性,趕緊背過身去——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明月好像一個大餅啊!
哭唧唧!
大家抽泣著捂著肚子坐到另一邊去了。
跳舞…根本不能吃東西的!
好氣好委屈!
阿槐大人對自己造成的怨念一無所有,她只是在后臺工作人員忍不住狠狠抖了一下后抬起頭來,對安靜又有秩序的進來的一群助演們矜持的點了點頭。
阿槐大人自編自導自演的節目,不管怎么樣,第一名是穩了的。
此時此刻,逼格得提起來。
她瞅了瞅四周,發現原本一直盯著她看的舞蹈隊成員這會兒居然都奇怪的背過身去,不由納悶一下。
但是這不重要啦!
她看著半透明的大家,問道:“昨天排練的,都記得嗎?”
“那必須的!”
朝陽門下老太太是做鬼時間最短的,因為有著豐富的廣場舞、健美操、太極劍等表演經驗,此刻嗓門洪亮,相當有氣勢。
阿槐大人也很欣賞她——不然也不能讓她一個新鬼來啊!
她滿意的點點頭:“行,再有兩個節目就到咱們了,到時候我會讓你們在臺上顯形,大家不要慌,就跟平時跳廣場舞一樣。”
這里邊,除了朝陽門下老太太,其他都是做鬼經驗十年以上的了,成天飄來蕩去的,早就沒有了臉皮,根本無所謂緊張。
何槐看看大家的氣勢,最終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臺上,小品《莫挨老子》已經接近尾聲。
報幕員在此時掀開簾子:“魔術《宋定伯唾鬼》準備好了嗎?隨時要上了啊,注意聽主持人講話…”
何槐正襟危坐。
她浪費那么大力氣,把自己安排在壓軸節目上,可不正是想低調的讓大家震撼一下嘛!
臺下,在主持人開始介紹壓軸節目后,校長帶著一眾市政領導坐在第一排,一邊納悶的看了看手里的節目單:“這個宋定伯唾鬼好像還不錯…但是具體什么時候看的,不錯在哪里,我怎么沒印象呢?”
他心疼的摸了摸不怎么堅強的最后幾根頭發,最后決定不能多想了,還是保存頭發為重。
倒是身旁的領導們有點好奇:“喲,魔術加神鬼故事,這個組合倒是挺有意思。”
至于第二排的贊助商和杰出校友們,因為元旦晚會確實有趣,打瞌睡的是沒有的,如今被這個組合吸引過來,不免又是一陣議論:
“政法大學的節目,別的不說,就是這個創新和審題的能力,多少年都是一樣…”
“師兄,當年咱們也是因為這個才頭禿的…”
“胡說,你那個叫頭禿,我這個只是過分聰明了一點,有頭發的…”
“那你別帶發片啊…”
“這個唾鬼的故事,怎么和魔術組合?難道是要表演把人變成羊?”
“那誰知道,應該挺有意思的——你看前邊那個講皮膚新陳代謝的,名字起的多學術,最后不還是修腳堂業績的明爭暗斗…”
“噗,這群大學生,那真是創意沒得說…”
“是吧,所以年年的元旦晚會,我最喜歡的就是政法的…”
何槐已經上臺了。
此刻,她沉浸在自己給自己加持的專注濾鏡中,正一絲不茍的進行著表演呢!
舞臺燈光由明轉暗。
何槐從舞臺一角慢慢走向正中間,一束燈光跟著她,她一邊走一邊對著耳麥說道:
啊!天上的月亮,又白又亮,好像一塊油糍耙!
她夸張的對著舞臺正中央碩大的燈泡詠嘆道。
臺下:…
噗哈哈哈……
“神特么油糍耙!”
“你別說,那個扁扁的大燈泡還挺像的!”
李穎等人坐在一起,突然納悶了:“阿槐不是說是個魔術嗎?怎么像是個小品?”
盧芳芳剛才哈哈哈笑完,這時揮揮手:“管它呢,我覺得好有意思…阿槐真是有喜劇天賦啊,這句話她說出來感覺真不一樣!”
就是吧…這么好看的臉蛋,嘖嘖嘖。
何槐才不管臺下的議論,此刻自顧自表演道:
唉,這樣好的月亮,我卻沒有吃飯…
話音未落,卻聽又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豈止是你,我堂堂采姑娘的小蘑菇,也沒吃飽!
燈光打過去,只見路當中,一個胖墩墩的男人正站在那里,艱難的撐著傘。
男人的身影飄飄渺渺,竟仿佛是透明的。
負責元旦晚會的工作人員不由有點懵——
他們節目向來是不允許請外援的啊!必須是本校的學生,這個男的…哪里來的?!
正琢磨這,卻聽那個艱難撐著傘的男人對何槐吆喝道:
傻站著干什么?沒看到本蘑菇的傘蓋撐不開了嗎?快來幫忙!不然我就把你吃掉!
天吶!蘑菇——成精了!
何槐浮夸又驚恐的叫道。